公孙妙冷哼一声,收起了自己的信物,扫了一眼立在他身后的两个臭小子,语气不甚温柔的冷嗤:“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东西。”
迟暮率先回了神,拉着龙翌就跑了出去,看着二人鞍前马后的背影,北堂娆不甚理解的看向公孙妙:“迟暮他,真的是您的徒弟?为什么他的水平……。”
公孙妙坐在软椅上,懒懒的哼了一声:“那臭小子,不过是老朽云游四海的过程中偶然遇到的,看他痴迷于赌术,便带在身边教了一年,他所学,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过这小子天资聪颖,能有如今这成就,也算是他的造化了。若不是看在他是七星老家伙的徒弟,老朽还不屑带徒弟。”口气中虽然有着浓浓的不屑,但是细心的北堂娆却发现老者眼底的那抹光泽,恐怕他心里对迟暮还是极其满意的吧?
也是,仅仅一年时间就有如此造化,也难怪他会答应他们来与她比试,像他们这种久居山林的世外高手,向来就不喜这种场合,而她能有幸与一代宗师比试,也算这辈子没有白活。不过,有件事她似乎忽略了,那就是这个老者的年龄,听他的语气,似乎与迟暮的师傅关系很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迟暮的师傅似乎与她的曾外公年纪差不多,那,那这位老者,岂不也是……长寿一族的得道高人了?
“前辈,您,您今年到底多少岁了?”实在按耐不住心下的好奇,北堂娆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没想到公孙妙仅是扫了她一眼后,就摸着胡须淡淡的问道:“听说,你是百里笙那个老不死的曾外孙?”
“难道,难道前辈您,您与晚辈的曾外公是,是……一个年代的人?”公孙妙闻听此言,似乎想到了从前,眸光中染上了一抹沉郁,须臾退去,淡淡的道:“没错,我们年纪相仿,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已经过去百年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下了回忆,目光灼灼的看向北堂娆,唇角边若有似无的挂上了一抹淡笑:“像,真是像啊!”
娆儿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指的是谁,却也没打算问下去,恰巧这时迟暮二人走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思路,公孙妙收回目光,瞥了眼面前的赌具,抓起桌案上的协议,看向迟暮:“重新准备一张白纸,在原有的协议中加上黄金手令牌与戒指,只要这丫头赢了我,我不但把我公孙家族的传家宝送给她,还破例收她为徒。”
北堂娆心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她看着公孙妙,满眼的不可思议,想要说什么,却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深处,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不过丫头,如果是你输了,我可以不要你的云裳阁,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等比赛之后我再公布,你可有意见?”公孙妙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却足够所有人听清,北堂娆诧异的看着她,有些不解为何他会有这样的一个条件,但想到前辈的资质,自然没有理由去拒绝,于是慎重的点了点头:“晚辈没有意见,悉听前辈教诲。”
公孙妙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放在迟暮面前的骰盅眨眼功夫放在了赌台中央,轻轻的一挥手,迟暮、龙翌还有小漓儿瞬间归了位,台面也被清理干净,不过举手投足间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说实话,在那么一瞬间,北堂娆算是被他彻底收服,心服口服的、满脸期盼的看着面前的骰子,第一关是比骰子的点数少,想到面前这位前辈出神入化的功夫,某女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为毛,为毛她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那边,迟暮已经用最快的时间写好了赌注,在两人开盘之前,一式两份递到了二人的面前,北堂娆大眼一扫,没有问题,迅速在上方签了字,递到公孙妙面前时,他眼睛里的那抹寒光,让迟暮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幸运的是,公孙妙仅是扫了龙翌一眼,便在上面盖了章,一切手续均已齐全,迟暮大喊一声:“开始!”
公孙妙没有动作,轻轻一抬左手,朝北堂娆望去,“丫头先来。”
北堂娆有点紧张,却还是点了点头,骰盅很快就被拿来了,她亲自检验手中的三粒骰子,没什么问题后才把骰子放进骰盅,深吸了一口气,扬起骰盅,三颗骰子迅速在里旋转,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迟暮、龙翌对望一眼,都有些紧张的死盯着娆儿的那双手,默默无语。
反观公孙妙,一直淡淡的看着她,偶尔与北堂娆的目光短兵相接,离他们最近的北堂漓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奋不顾身,而公孙妙,自始至终,都很轻松,至此,北堂漓突然有些为自家娘亲担忧了,很明显,这场比试,玄啊,不过母亲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输赢吧,她在意的是这场比赛的过程,与高手过招的机遇,怕是百年难得,更何况对方还是赌界的传奇人物,这个机会可是绝迹不能错过的。
娆儿似乎想要在公孙妙面前展示一番,整个身体因为她身体的和谐柔韧度,是以让那小小骰盅无懈可击的在自己的身体上滚动,无论是指间还是臂弯,亦或者是后颈,无一不例外的将骰盅控制得得心应手,面前的北堂娆好似不是在赌,而是在舞,优美的身体曲线搭配着有节奏感的骰声,让这一局比赛显得乐感舞感十足……直到最后,当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骰盅拍到赌桌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一点。
“请前辈指教。”北堂娆手握骰盅,目光恭敬的看向公孙妙。
公孙妙神色淡淡的往赌台上的骰盅里随意看了一眼,轻声道:“零。”
北堂娆诧异的看向他,抿着唇不说话,迟暮与龙翌激动的走过来,北堂漓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揭开了那只骰盅——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三个单脚直立迅速旋转着的骰子,的确如公孙妙所说,零点。面前的骰子尖角着地,又在迅速的旋转中,自然没有点数,小的不能再小。
“你不错。”公孙妙鲜少有赞赏人的时候,对于面前这个容貌、人品俱佳的娃娃,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自觉间声音已没有刚刚那般冷漠。
随即也不废话,大手仅是那么一伸,原本还在北堂漓手中的骰盅突然跑到了公孙妙的手下,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优美的声音,他仅是把骰盅高高举起,漫不经心的摇了几下,重重的,顿在了赌桌上,然后看向北堂娆,淡然而随意。
娆儿抿了抿唇,突然弯腰朝他施了一礼,“前辈,晚辈输了!”
北堂漓诧异的看向娘亲,连带着迟暮、龙翌也是一脸的不解,怎么还没打开,就输了呢?
反观公孙妙,却高深莫测的笑了,刚开始淡淡的笑,而后变成了开怀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你这女娃娃,当真是不错,不愧是她的曾孙,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在眨眼间就有答案,女娃娃,你真的让老夫开了眼界!”笑着笑着,他揭开那只骰盅,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望过去——
原本应该有三个骰子的骰盅下,却空无一物!
不顾龙翌、迟暮、北堂漓三人见鬼的目光,公孙妙左手轻轻一扬,在骰盅和手指之间的间隙中,三枚骰子正静静的停在那里。北堂娆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她唇角微微向上,露出一个淡然而心悦诚服的微笑:“早就在书中了解到,公孙家族有一种袖底收骰术,原本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真的存在,今日有幸一饱眼福,就是死了,我也甘愿了。”
“前辈高明,晚辈输的心服口服。”北堂娆面露崇拜,再一次,深深的向公孙妙鞠了一躬,公孙妙含笑受下这一礼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力不错,这么快的速度居然也没能瞒住你。”
娆儿脸上微红,“前辈快别取笑晚辈了,这第二场比试……。”
“怎么?你想弃权不成?”老人家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目光含笑,眨眼间就沉了眸色,不悦的蹙着眉看向娆儿,娆儿面露尴尬,赶紧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晚辈的意思是,可以开始第二局了。”
公孙妙脸色微微缓和,迟暮眼疾手快的将骰盅撤走,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百粒骰子,不给两人犹豫的空档,立马高声喊道:“开始!”
北堂娆深吸一口气,袖头仅是那么轻轻一甩,双掌猛地拍上桌面,一百颗骰子在内力的催使下一跃而起,美眸快速的在百颗骰子间移动,不过眨眼功夫,便挑出了三颗有瑕疵的骰子,随着其余骰子的陨落,她漂亮的玉手夹着三颗骰子抬眸看向公孙妙,然,当她注意到他手中的骰子数量时,面色倏地一变:“前辈,这,这是……?”
公孙妙清淡的眉目落在北堂娆的身上:“丫头,赌台之上瞬息万变,虽说要求的是三颗,但是这些骰子里却不止是三颗,如果一味的墨守陈规,那岂不是要让其余的两颗坏了整盘赌局?不管你是没看到其余两颗,还是奔着三颗所去,这一局,你照样输了!”
北堂娆震惊的站在原地,手中的骰子何时脱落都不自知,反而一瞬不瞬的望着公孙妙手里的骰子,良久之后,她抬起那双漆黑如墨的美眸,黯然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晚辈受教了。”的确,赌桌之上的规矩向来因人而异,碰到公平的赌场或许还会按规矩来,但若碰到那些按拳头办事的,她这种死脑筋的人或许会死的很惨。有时候,真的要按天时地利人和来办事,她虽然输了这场比赛,却赢了经验,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