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注意的事情比较多,不能见风,不能吃酸辣的东西,不能吃颜色重的东西……”说着,放下毛笔,将方子递给了老太太:“只要精心些,并没太大的问题。”
“这个药膏,一日涂两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用温水和软布洗脸,不能将这疹子挂破……”宋大夫仔仔细细的交代道:“还有这药,一日三次,总共是七副,喝药期间,不能吃冷的东西,也不能用带这几味药的东西。”
“我一定会注意的。”老太太连连点头,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却还是让身边的丫鬟念给她听,然后派了金环亲自跟着宋大夫去抓药。
和宋大夫说的一样,舒曼瑶被扎了两针后,睡的更沉了些,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是睁开了眼。老太太一直在旁边坐着,一瞧见她睁眼,连忙抓住她的手问道:“曼瑶,觉得怎么样了?”
舒曼瑶只觉得脸上又热又烫,还十分的痒,抬手就想抓两下,老太太连忙将她那只手也给抓住:“别碰!曼瑶,别担心,大夫说,过两三天就没有了,并没有妨碍的,也不会留疤的,你别着急啊。”
“祖母,这是长疹子了?”舒曼瑶愣了愣才问道,若非是长疹子,祖母怎么会不让碰呢?
“嗯,只长了一点儿,很快就会好的,宋大夫你也知道的,他医术一向好,说是几天能好几天就能好,你千万别担心。”老太太忙安慰舒曼瑶:“祖母让人煮了药,你喝了药睡一会儿好不好?等明儿醒过来就好多了。”
“祖母,夏夕呢?”舒曼瑶点点头,又开口问道。老太太微微皱眉,舒曼瑶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扯出笑容说道:“祖母,若非是夏夕当机立断,怕是我今儿还出不了左府的大门呢,还有景秋和罗大叔他们,祖母可都要替我好好赏赐他们才是。”
老太太虽然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舒曼瑶说的是实情,她一个闺阁千金,能从内宅跑到前院,夏夕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今儿宋大夫可是说了,孙女儿这疹子,若是耽误一两个时辰,哪怕是能治好,脸上也要留几个疤痕了。
女子的容颜何等重要,除了性命,就数得上这个了。若是真留下疤痕,怕是孙女儿日后的婚事就难办了。
“祖母知道了,你快些喝药。”老太太刚点了头,就见金环端着药碗进来,连忙亲自接过来,一口一口喂了舒曼瑶:“你且安心养病,祖母这院子,说不让谁进来就不让谁进来,你不用担心。”
老太太不是笨人,她没出嫁之前,家里也是有庶妹庶姐的。再加上舒曼瑶自己慌慌张张的从左家逃了出来,这事情,怎么看怎么不简单。
并且,老太太是有些怀疑许氏的。
毕竟,曼瑶一闻茯苓粉就长疹子的事情,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宋大夫的人品是很好的,别说是闺阁千金了,就是个男人,只要是宋大夫的病人,那病情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只有舒家的人,用心打听了,才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而曼瑶头一天出门,就遇上了这种事情,若是疹子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起来的……
不是老太太疑心重,而是这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些。
只是老太太有些想不明白,许氏为什么要针对曼瑶。这些年,许氏虽然对曼瑶不亲近,可是,也并不曾害过曼瑶啊。
等一碗药喂完,舒曼瑶又睡过去了。老太太才起身:“去叫夏夕进来。”
夏夕在外面跪了半天,这大冬天的,她也没个披风,进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双腿都有些哆嗦。正要继续跪下,老太太却让人给她搬了绣墩:“姑娘醒过来的时候说,今儿的事情多亏你了,倒是我老太太之前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夏夕受宠若惊,天啊,这是老太太啊,舒家最大的主子啊,竟然变相的给她说抱歉?
夏夕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晕,又对还昏迷着的舒曼瑶心存感激,也更是对大姑娘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敬畏和忠心也更上了一层。
“若不是奴婢没有护好大姑娘,大姑娘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了。”夏夕眼圈一红,哭着说道:“奴婢没有护好大姑娘,奴婢有罪,还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老身不是那不讲理的,去了别人府上作客,总不能就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不动身,只要曼瑶能走动,总是会遇见各种意外的。况且,你是前几年才开始服侍曼瑶的,也不知道曼瑶不能闻这茯苓粉。现在,你只将你们在左家的事情,一一说给我听。”
“是,老太太。”夏夕连忙点头,擦擦眼泪,开始从头说:“下了马车,姑娘跟着夫人去内宅,左夫人在垂花门那里迎了夫人和姑娘们,然后夫人就一直陪在左夫人身边,帮着左夫人待客,三位姑娘则是跟着左姑娘在花厅玩耍……”
老太太时不时的问几句话:“左明珠说这话的时候,身边都有谁在?”
“左夫人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可曾看了姑娘?”
“你们听戏的时候,姑娘跳绳的时候,左夫人可曾说了什么?”
有些夏夕知道,她知道姑娘防备夫人,有时候姑娘没注意,她就得替姑娘看夫人有什么表示。有些夏夕就不知道了,比如说姑娘跳绳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出幺蛾子,负责抡绳的就是她和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
老太太问的很是仔细,夏夕就尽量的回想。
问了个差不多的时候,金珠就进来禀报:“夫人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回来了。”
老太太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摆手:“就说我今儿有些累了,让她们先回去。”
金珠出去回话,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夫人说是有关大姑娘的事情要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摆手:“就说我今儿找大姑娘回来找东西,大姑娘累着了,这会儿正睡着,若是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过来说。”
金珠再次出去回话,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老太太,夫人说,既然姑娘睡着,那就不打扰姑娘了。只是她听左家的小丫鬟说,今儿姑娘出来的时候,好像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多问了几句的。”
老太太干脆不再说话了,只吩咐金珠:“去叫了今儿跟着大姑娘的那两个丫鬟进来,罗家那里,送去十两银子,告诉罗大,让他管着我和大姑娘日后出行的马车。”
等金珠出来,又叫了金瓶:“再出去传话,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叫了大夫的,大姑娘要为我祈福,所以,这几天只在我房间里呆着抄写佛经,什么时候抄写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该敲打哪个,你知道吧?”
☆、30 百密一疏
许氏到底是没见到老太太,回了自己的院子,舒曼瑜就忍不住了:“娘,祖母是什么意思?往日里咱们出门,回来不都是要和祖母说说外面的事情的吗?今儿为什么祖母不见咱们?还有啊,大姐姐她不和您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说大了,就是大姐姐眼里没你这个母亲……”
没等舒曼瑜说玩,舒曼瑾就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妹妹你说了一路了,也不嫌累。”说着,转头看许氏:“娘,祖母这态度,是不是怀疑咱们了?”
许氏轻笑了一下,倚在软榻上:“不是咱们,是我。”
舒曼瑜被舒曼瑾训斥了,脸色有些不好,这会儿听她们说的话自己还不明白,就问道:“娘,什么怀疑的?祖母为什么要怀疑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许氏伸手揉了揉舒曼瑜的头发:“乖孩子,这事情和你没关系,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你和你二姐姐还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看老太太对你们是个什么态度。”
舒曼瑜没说话,舒曼瑾皱眉不高兴的说道:“娘,事情根本不是在咱们家发生的,我和曼瑜也不曾接近大姐姐,大姐姐出了事情,祖母怎么都不应该怀疑到您身上吧?”
许氏轻哼了一声:“因为我只是儿媳,若我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老太太定然是不会怀疑我的。”说着,露出个带着些嘲讽的笑容:“这就是婆婆和娘亲的不同,你们啊,以后也长个心眼,以后嫁了人,哪怕是婆婆对你们再好,你们也万万不能将人当成是贴心的。”
舒曼瑜有些不太明白,舒曼瑾倒是清楚,但两个人都年纪小,听到嫁人什么的,脸色都变的红通通的。
许氏接着说道:“我嫁到舒家十几年,为舒家生儿育女,为舒家打理家事,我自问我没有半点儿对不起舒家的,可是你们瞧瞧,只要舒曼瑶出一点儿事情,你们的祖母,头一个怀疑的,不是外人,而是我这个舒家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