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晴眼圈就红了红:“你这孩子,前些年,怕是过的苦了吧?”
舒曼瑶忙摇头:“也不苦,我跟着祖母一起住,那些人也不敢短了我的份例的,只是额外想要用的,就得自己去做了,不过,我觉得挺好,做好了还能孝敬祖母呢。”
“你才十七岁,就将女红和厨艺都练的这么好了,我听你祖母说,你还天天学规矩,练字,学画画,现如今你那字画,还得了你爹爹的夸奖,就是你祖母,都时常觉得你这日子过的太忙了些。”
杨晚晴叹口气:“你瞧瞧雪蓉,都这个年纪了,还整日里想着玩耍……”
“二舅母,雪蓉表妹年纪还小呢,我在她这个年纪,也还是只学女红和厨艺的。”舒曼瑶忙笑道,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我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的很好。”
没了许氏,她确实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特别好,和上辈子相比。就算不和上辈子的自己相比,和上辈子她见过的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相比,也很是幸福的。
白婉婉在一边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又瞧见舒曼瑶脸上那半点儿阴霾都没有的笑容,心里就有些后悔,有些不是滋味。
原先她是担心舒曼瑶没有亲娘,在许氏的迫害下受了苦,心里有怨愤,变成一个阴狠毒辣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儿子说的太片面了些,很有可能事实和他看见的正好相反。但她就是担心,没娘的孩子缺少教养,她又怕舒曼瑶担不起嫡长媳妇的责任,她不愿意让儿子受了委屈。
再者,她还念着骨血倒流的说法,虽然京城这边并不流行这种说法,但自打自家兄弟说过几次,她心里也存了顾忌。在儿子提出不愿意订亲的念头之后,她就顺势应了下来。并且,用这个说法说动了陈建明兄弟。
可是,现在的舒家,被曼瑶管的多好。就是曼瑾曼瑜,也不曾被委屈了。这姑娘,心地良善,大是大非面前能把持得住立场,心宽仁慈,人品好,相貌好,简直是哪儿都好。
骨血倒流的说法,也不一定就那么可靠吧?不过是福建一带的说法,京城这边可是连听都没听过的。
正巧陈雪蓉让小丫鬟将舒曼瑶叫了出去,杨晚晴瞧见白婉婉脸上的后悔之色,淡淡的说道:“大嫂,有一有二不可有三,华良可都已经订亲了。”
白婉婉吐口气,对啊,华良都已经订亲了,自己再后悔有什么用?那些遗憾,愧疚,还不如加倍换成对曼瑶的好。没当成婆媳,日后就当母女算了,怎么也得对得住小姑子在世时候的交代才行。
☆、第102章
白婉婉自己后悔了,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对陈华良说这些事情。正常来说,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再回头去关注舒曼瑶,曼瑶这样的女孩子,不带偏见,就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尤其是华良以前差点儿就跟曼瑶订亲了。若是华良知道曼瑶并非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的女孩子,心里存了愧疚,更是会多讨好曼瑶的,接触的多了,越发的了解曼瑶的优点了,怕是日后……
华良已经订亲了,老太太又从来都是个固执骄傲的,当年她婉拒了老太太,曼瑶和华良就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所以,她不愿意儿子再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若是不说,白婉婉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儿子在女人的斗争这方面,有点儿太理所当然了,看见什么,就觉得真相是什么。
这样纯良,若说有好处,那是肯定有的。可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华良还是陈家的嫡长子,日后定然不能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
白婉婉想的脑袋疼,就对陈建明抱怨:“以前不曾对华良说过这些事情,若非是你天天只逼着他念书作诗,我也不会疏忽了这些。”
陈建明混不当成事儿:“那你怎么不说,若非是陈家家风好,从不曾有过这些个事情,华良没见过,这才不知道这些东西?”
陈家不管是陈建明还是陈建业,身边都只有嫡妻,连个侍妾都没有,更不要说庶子庶女了。往上数,陈家老太爷一辈子也没个侍妾,陈华良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怎么可能会见过女人的斗争?
“你还有理了,华良一出生,咱们就守孝六年,你倒是想纳妾来着。”白婉婉瞪他一眼,又叹气:“可总不能这样啊,华良可是陈家的嫡长子,陈家族长的位置,再过几年,怕是就要落到咱们家了,到时候,华良的妻子就要当族长夫人了,宗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不正好?你不说蔡家的姑娘看着不是个单纯的吗?”陈建明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她打理,你还怕华良在女色上犯什么错误?”
“可我也担心那蔡家姑娘心思太不正啊。”白婉婉很是担忧:“我们陈家是没纳妾这种事情的,那蔡家姑娘也不用担心受委屈,可我就怕她后宅不用出力,精力过剩,将手伸到前院,就那张家的媳妇,你知道吧?不拿着自家相公的帖子收揽银钱吗?那张家可都是被她拖累了。”
陈建明是知道张家的,张家媳妇手伸太长,拿自家相公的帖子却办事儿,闹出了人命,张家相公最后被连累的丢了官,灰溜溜的回祖籍去了。
“这还不好办?你将人带在身边多教导几年。”陈建明皱了皱眉,真这样事情可就严重了:“华良那里,还是要教导一番的,咱家虽然没有纳妾的事情,可保不准华良自己把持不住,他到底年幼,就是他自己没那个心思,可万一被人陷害了就不好了。”
白婉婉想想也是,就点头应了下来。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教导陈华良这方面的事情,这种事情,总得有个例子才好说吧,可陈家没这例子,她怎么开口?
舒曼瑶却不知道白婉婉的这些纠结,眼下,她也有一件烦心事——老太太又带着她出门相亲了,舒成业的婚事定下来了,令老太太着急上火的就只剩下这么一件事情了——孙女儿都十七了!明年出孝都十八了,竟然没说下亲事,实在是太焦心了。
一般家里的女孩子,订亲之后都是要在家里再留两年才出嫁的,一来是让男方多求几次,以示姑娘贵重,不是随随便便许出去的。二来,也能说明姑娘在娘家受重视,不是随意打发出门的。
可曼瑶都十七岁了,就是今年定下来,还能再拖吗?
“这位李家公子,今年十八岁,去年可是考中了二甲进士的。”官媒笑眯眯的说道,拿着册子让老太太瞧:“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最可喜的是,家里老娘早些年过世了,这位李公子也是要守孝三年,这才耽误了说亲的,舒姑娘若是嫁过去,那可是进门就当家,怎么也不会受气的。”
老太太皱着眉看那册子:“这出身,有些低了吧?”
家里往上三代都没个当官的,就是有资产,也不过是商户人家,怎么能配得上曼瑶?
“哎,老太太这可说错了,李家可清贵着呢,世代耕读世家,前朝李炜知道吧?李家可是李炜的嫡脉!”媒婆赶忙说道:“而且,这出身什么的,到底比不上人品前途,这位李公子,前途可是一片光明,现如今可是庶吉士,再过几年,还不得封了大夫?”
文官封大夫,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职。比如说舒成业,先去江南当府同知的时候为正五品,初授奉议大夫,后政绩出众,升授奉政大夫。走完这两个,才能往上继续升官。当知府的时候,是为正四品,初封中顺大夫,中授中宪大夫,加授中议大夫,走完这三个,往上继续升官。
也就是说,封大夫,才是一个人正式有前途的说法。
“可是……”老太太还是有些犹豫,那媒婆更加卖力了,只将那李公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老太太若是觉得可行,就见见那李公子,都说那个闻名不如见面,嗨,我老婆子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不过,口说无凭,咱们还是要见见真人才能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这个李公子不行,老婆子手上还有几个,这个赵公子,家世倒是行了,就是本人长的,也不说是难看什么的,就有些五大三粗的,怕是一只手就能将人给拎起来。这位孟公子,出身也不错,就是呢,家里有些穷,他家祖上也是有爵位的,不过,一大家子要面子,为了维持这面上好看,就有些入不敷出,舒姑娘若是嫁过去,这嫁妆怕是……”
“这样的不行,谋夺姑娘嫁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老太太很是有些嫌恶,一摆手就将这个给排除了,那媒婆就笑着说道:“确实是,这位程公子,今年要参加武举,也是个挺不错的……”
舒曼瑶听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感兴趣,索性就偷偷的从后面溜走了,得想个办法打消老太太的想法才是,要不然,这一年,可就跟着折腾了。
说起来,自己上辈子是十八岁那年得知要嫁给杨建白当续弦的,今年她都十七岁了,那个马姑娘,貌似没出一点儿事情啊。
“大姐姐。”正想着,就听有个嫩呼呼的声音喊她,转头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小人儿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后面奶娘张着双手护在后面。
舒曼瑶马上露出个笑容,蹲下身子接住扑过来的小圆球:“知晙怎么知道大姐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