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小丫鬟 (叶阙)

竹音心底一颤，迟疑了一下，小蝶鼓起勇气说：“回大少爷，奴婢叫小蝶。”

“爷问的不是你。”袁锦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竹音。

小蝶的脸瞬间红透了，又羞又怕。竹音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刚刚多看了大少爷一眼，就招来这位爷不爽了，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大少爷，奴婢叫竹音。”

“唔，竹音……”袁锦安玩味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忽然冷冷的哼道，“大太太的寿诞，你弄成这副模样，是存心给大太太添堵吗？”

竹音的脸也不由的涨红了，却是气愤的，她一向不愿意收拾自己，除了不想惹麻烦，也是因为在大厨房做活的缘故，整天和面粉油烟打交道，再怎么打扮也没用啊，这位爷已经知道她们在大厨房做活，还拿这个说事，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她直觉就想分辩，可袁锦安紧接着的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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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的狠了

她直觉就想分辩，可袁锦安紧接着的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木了。睍莼璩伤

“不敬大太太，这个月的月例就扣一半吧，还有，点心让旁人去送，你这个样子，就别往大太太的院子里凑了。”

居然扣她月例！一半的月例可是整整一钱银子！不让她送点心，就意味着她拿不到赏钱，那她忙活这么久，尽心尽力的做这些点心是为了什么？想到自己平白就损失了这么多钱，竹音心疼的都想跳河了，一时又气愤又委屈，鼻子一酸，眼里也冒出了雾气，只是凭着一股子意气强忍着。

“大少爷，这……这……”小蝶也吓坏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大少爷，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少爷饶了奴婢们这一回吧！”

“爷罚的不是你。”袁锦安看着竹音死死咬着嘴唇的倔强模样，眸色更深了。

“竹音也不是故意的，大少爷饶了她罢……”小蝶一脸的惊恐，不由自主的给竹音求情。她也没料到大少爷这么不好伺候，原先的那点子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竹音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了，求大少爷饶了奴婢罢。”

虽然很生气很委屈，但竹音还是很识时务的，跟气节比起来，显然还是银子更实际，只要求饶能让这位爷消气，不提扣她月例的事，别说下跪了，让她磕多少个响头她都愿意。

只可惜今天袁锦安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不扣你月例，只怕不会长记性。”说罢，他便看也不看依然跪着的二人，径直离开了，袁锦程跟在他的后面，瞧见两个小丫头可怜的小模样，摸了摸鼻子，却没说什么。

袁锦程对这位兄长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一向话不多，看起来很冷，但绝对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更不至于跟两个小丫头过不去，所以今日这一出，肯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刚才当着两个小丫头的面，他不好问什么，这会儿走远了，才轻咳一声：“大哥，那个叫竹音的小丫鬟得罪你了？”

“得罪狠了！”袁锦安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咦？”袁锦程奇了，“这小丫头瞧着挺老实的，怎么就得罪了大哥你？”

“老实？整天惦记着赎身出府，这叫老实？”袁锦安嘴角勾起，很有几分杀气腾腾的意味。

“想出府而已，府里赎身的丫鬟还少吗……”袁锦程讶异了，“不过大哥，人小丫鬟什么打算，你怎么知道？”说完又奇道，“难道这就是你扣她月例的原因，不想让她攒钱？”

袁锦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袁锦程只好讪讪的不说话了，只是心里着实好奇的紧。他这位大哥很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在做生意上也极有天赋，几年前就开始全面接管家里的生意，可以说已经是半个当家人了，虽然兄弟俩感情不错，但这不代表袁锦程可以对他的事刨根问底，因此袁锦程很识时务的闭了嘴，但心里却记住了那个叫竹音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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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钱木有了嘤嘤

可怜的竹音在目送着那位瘟神走远后，只好拜托两个路过的小丫头把点心送到大太太的院子，这样的好差事没有哪个丫鬟不愿意的，看着那两个小丫鬟欢天喜地的样子，竹音就觉得原本就快到手的赏钱也跟着扑腾扑腾飞远了。睍莼璩伤

还有这个月少了一半的月例！一想到这，竹音只觉得失魂落魄。

小蝶虽然也失去了拿赏钱的机会，但至少没被扣月例，因此很是同情的握着竹音的手：“竹音，你别难过，大少爷向来不管内宅的事，他兴许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随便说说罢了，也许明天就忘了，只要他忘了，咱们就可以当没这回事，反正月例银子又不是大少爷发。”

竹音听到这，立刻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脸上也多了一分笑容：“嗯，说得对！大少爷日理万机，哪里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呢！”

大少爷啊，快忘了这事儿吧！可千万别去大太太那儿打招呼！跟一个小丫头为难，太辱没您的身份了！竹音心底暗自祈祷。

只可惜上天显然是没听见她这么个小丫鬟的祈祷，她跟小蝶刚一回到大厨房，就遭到了廖妈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没脸没皮的小丫头！不知怎的得罪了大少爷，竟连我也跟着吃了排头！大少爷心善，只扣了你半个月的月例，我瞧着你这个月的月例都别要了罢！”

竹音一听，立刻蒙住了，呆呆的望着廖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廖妈妈看着竹音狼狈的外表下掩藏不住的漂亮脸蛋，脸上掠过一丝嫉恨，接着又骂道：“平时瞧着你个小蹄子，还以为是个老实的，谁知道也这么不安分，见着爷们就走不动路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收了你的痴心妄想罢！合该一辈子吃烟灰的小贱蹄子！”

如果只是被扣了月例，竹音还可以当自己倒霉，但廖妈妈这话，分明是在指责她心思不正了，言语还十分的恶毒，竹音只觉得一股怒气直烧到头顶，几乎就要烧掉自己全部的理智！

她知道廖妈妈一向看不惯她，大约是年纪大了，廖妈妈对所有长的好看的年轻小丫头都不加掩饰的厌恶，所以竹音一向努力把自己收拾的很不起眼，有好事从来不出头，廖妈妈对她还算容忍，可如今逮着机会，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今日这一出根本就是飞来横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窦娥也没她这么冤！

小蝶的脸也涨红了，今日跟大少爷接触前，她就是廖妈妈口中那个“痴心妄想”的人，眼下听廖妈妈这么骂竹音，不啻就在骂自己，忍不住分辩：“奴婢和竹音是在路上嬉闹被大少爷瞧见了，才被大少爷罚了，哪里像妈妈说的这样。”

“哟，还敢争辩，你这个小蹄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廖妈妈轻蔑的看了小蝶一眼。

“今日是我做错了，还请妈妈息怒。”竹音听见自己的声音，依然冷静，“只是妈妈误会了，奴婢没有旁的心思，为证清白，接下来奴婢做的点心都请其他姐妹送到前院吧，奴婢就在这大厨房，哪儿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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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财未消灾

不去前院，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得赏的机会，更失去了在主子面前得脸的机会，这个自罚不可谓不重，厨房里别的丫鬟婆子都对竹音面露同情，只是竹音虽然人缘不错，但碍于廖妈妈的积威，却也没人敢为她求情。睍莼璩伤

听到竹音这么说，廖妈妈也只是哼了一声：“还不快去干活！没见厨房都忙成什么样了吗？”

当下竹音与小蝶也不敢再分辩，赶紧进了厨房做活，瞧见廖妈妈一摇一摆的走了出去，小蝶终于按捺不住的把面团狠狠的往桌上一砸，气的手抖：“这个老货！一把年纪了还涂脂抹粉的，明明自己心思不正，却见天的编排别人！我呸！”

竹音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她就是嘴上说的难听，又不能真的把我们怎么样。只可惜接下来几天，咱们怕是要白忙了。”

闻言，小蝶难过的不行：“我还当大少爷是好人呢，谁知道竟是这么个瘟神，伺候他可不像是什么好差事！”

想起袁锦安今天的态度，竹音忽然有些不安，她怎么觉得这位爷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抓到她发难，而是因为纯粹的对自己不爽呢？难道她曾经不小心得罪过他？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真是欲哭无泪了！

***

大太太的寿诞依然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当中，众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竹音和小蝶两个小丫鬟惹恼大少爷的事当然也没多少人会在意，廖妈妈摆过威风后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毕竟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也说了，大少爷只是对一个小丫鬟略施薄惩而已，不是想插手内宅，所以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大太太，惹大太太操心了”，至于小丫鬟被扣掉的月例，“就当孝敬妈妈了”，有这样的好事，廖妈妈当然不会不知趣的给大少爷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