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煊,这一次,面对牧伯的妥当安排,没有阻拦,没有背离,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拭了拭嘴角,安然入眠。
他既盼着她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又深知,他不该再固守。
她是清醒明白自己感情的人,心之所向,只有公仪鹤一人,即便他知晓自己真心,也不想,造成她的负担。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那是因为彼此相爱;喜欢,又是一个人的事,那是因为一厢情愿。
如果一厢情愿,会造成负担,或者距离的疏远,有些心情,他宁愿压在心中一辈子不说,裴家人有诅咒,一旦爱上一个人,至死不休,他该庆幸的,庆幸他爱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如此美好的她……
外面的情形,宋初玉不知,外面人的心绪,宋初玉不晓。
只是当三个月后,她卸下一身重担,从石洞内迈出,那一刻,她就隐约感到什么不同。
公仪鹤还没有醒,但命,却是保了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冲破了《三境经》至高之境——苍生赋!
东陵胥,有些仇怨,该了结了!
她在公仪鹤沉静安然如玉的脸颊,落上一吻,语调轻柔似呢喃,她的手,温柔抚过他的发丝,他的轮廓,“等我回来,不要学我,不乖——”
踏出石洞,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浓儿就在此刻,慌慌张张跑来。
在她即将去寻东陵胥,要解药之时,竟来了位不速之客。
来到正厅,远远地,她就住了脚,看向那个熟悉到曾经憎恶的背影。
没有满头珠翠,不复雍容华贵,她穿着简单朴素的素色衣裙,根根银丝嵌入的乌发,用一根木簪轻绾,那背影,看着也似比出府时,瘦削单薄,就像终究,被时光荏苒蹉跎。
宋初玉不愿见到这个人,所以,在认出的瞬间,她转身就走。
“宋小姐——”
几乎卑微的呼声,伴着急急的脚步,不似往昔虚伪的亲昵,苏氏的笑容,满是局促。
“你我,无话可说!”
这个女人,作恶多端,最终的结果,不值得怜惜,不过作茧自缚,对苏氏,她自也没有多余的耐心浪费。
“噗通!”双腿沉沉跪地,她的双手紧紧抱住宋初玉的双腿,使她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一双眼睛,登时染上薄怒,冲口的话语,也是降至冰点的冷淡,“你这是干什么,松开!”
宋初玉极力克制自己,不会在怒极之时,忍不住将她一脚飞开。
“宋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将军,过往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罪孽,你要打要杀,全部冲着我来,欠你母亲的命,我全数还你,只求你,救救将军,求求你!”
话落,一个个清脆的响动,在这青石板上叩响。
高傲如苏氏,她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更何况,还是毁了她终身幸福的情敌的女儿。
眼下,为了那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却也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甘愿,抛弃尊严与骄傲,只为,保他一条性命。
宋初玉险些忘了,路上浓儿告知她,这数月东昌发生的动荡,苏氏因为被休,所以,躲过一劫。
“你不是恨他,恨他毁了你,又何苦要救他?”她的语气冰冰凉,当真是在剜苏氏心上,最深的伤疤。
这个女人,何其可笑,为爱生为爱死,一瞬为爱堕落成魔鬼,一瞬为爱,卑微成浮尘。
“是,我是恨他,恼他,可不代表,我真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他是我活着的全部信念,生,是为了他,死,也是为了他,若没有他,这人世,早已不值得我留恋!”苏氏歪坐在地上,抱着宋初玉双腿的手死死,眼中流露出些许凄凉。
“个人有个人的命,这是他的劫,度不过,只能怪他造化太浅!”宋初玉以近乎决绝的姿态,将苏氏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宋初玉,你好狠的心,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恶狠狠的咒骂,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激烈的咆哮。
浓儿小心翼翼看着宋初玉不好的脸色,望着疯子般的苏氏皱眉。
宋初玉住脚,却没有回头,她的唇角弯起,笑意嘲弄,“从出生起,我不就一直活在地狱,你们,从未给过我人间!”
渐渐地,苏氏的笑声止了,不哭了也不闹了,默默的看着那清绝背影,双手紧紧握紧,低咒般的语调森然,“宋初玉,我不会放过你!”
直到走出好远,宋初玉转头,问身边的浓儿,“你是否也觉得,我太无情?”
再不对,再无情,终究改不了,血缘相系的事实,宋文武到底,是这具身子的亲生父亲。
“不,但凡世子妃做的决定,浓儿都不会质疑,求情,只会让世子妃,再度拖累整个荣王府,世子妃是在替世子,好好守卫荣王府!”浓儿看着宋初玉,语调坚定,别人或许不懂,可是她懂。
笑容,挽上些许欣慰,浓儿,果然很了解她。
“好了,浓儿,就送到这里吧,我要出去,了结一桩恩怨!”
语调没有起伏,就像,此行,只是游玩般轻松。
可浓儿清楚,宋初玉此行,关乎着两个人的命,相劝,却不能劝。
“世子妃,万事小心,浓儿在府里,等你回来!”浓儿的语调染上哭腔,眼中氤氲着将落的水雾。
宋初玉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啦,别哭,再哭就成丑丫头了,你若真成丑丫头,我可就不要你了!”宋初玉语调轻扬,同浓儿开着玩笑。
“浓儿不哭,浓儿不哭,浓儿要笑,世子妃不能不要浓儿!”说完,急急拿袖子去抹眼泪。
看着这平常鬼灵精的丫头,为了顺着她,像个傻傻的孩子,宋初玉的心间,再度涌上些许酸涩,为防克制不住某种情绪,她快速转身,深呼一口气。
“浓儿,替我好好照顾他,告诉他,一定要等我回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浓儿对着她的背影,重重点头,“小姐放心,浓儿与世子,以及荣王府所有人,等你回来!”
“好!”
潇洒转身,她的手,轻轻上扬摇摆。
她会回来的,拿着解药,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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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诸葛允坐在向往已久的龙座上,抚摸着那栩栩如生的金龙,眼中迸射出惊叹与满足。
在金銮大殿中,旁若无人的放肆狂笑。
终于是他的了,这一切,终于都是他的了,这东昌的天下!
就在诸葛允兴奋之余,身着黑色锦袍镶曼陀罗暗纹花边的东陵胥,携着浓郁的黑雾与森冷,朝着大殿中张臂大笑的诸葛允靠近。
“臣恭喜皇上,得偿所愿!”低沉的语调,在这金銮殿中,格外清冷,东陵胥嘴角,噙着优雅诡谲的笑。
眼见东陵胥,诸葛允眸中迸发出喜色,收敛笑声,三步作两步走,忙上前,握住东陵胥的手,感激道:“多亏了国师的好计谋,不然,朕也不能及早登上这宝座,国师功不可没!”
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感激,这个男人的心机手腕,他全部看出,欣赏的也是他这股狠辣,也只有东陵胥这样的人,才配辅佐他。
“皇上雄韬大略,此乃天命所归,臣不敢居功至伟!”东陵胥分寸拿捏得当,似真不为自己帮助诸葛允,登上这万人高位,显露丝毫骄傲与自得。
“哎,国师莫要谦虚,今日,便与朕畅怀痛饮,不醉不休!”
话落,诸葛允的声调,在大殿中回旋,“来人,给朕和国师上酒——”
吩咐将落,诸葛允便看见,秀丽的宫女,捧着白玉盘,琉璃盏而来。
身旁的太监接过,恭恭敬敬放在诸葛允面前。
待酒方稳,诸葛允大笑着,一脚将身旁那太监体踢下白玉长阶,那太监若皮球般,咕噜噜滚倒在地,却又飞速,捡着帽子爬起,谄笑般,望着诸葛允。
心情瞬间无比通畅,诸葛允满心满眼俱是畅快与舒展,曾经伺候他父皇的太监,如今,还不是被他当狗一样,呼来唤去的使唤。
难怪,那么多人都爱这位子,这的确有着让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东陵胥将诸葛允的一切动作,纳入眼底,只是笑着,深沉的眼中滚过浓重的黑雾,笑容却一如往昔。
“来,国师,朕敬你!”
诸葛允举着两只白玉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东陵胥。
“谢皇上——”
东陵胥接过酒杯,恭顺道谢。
“传国玉玺,尚不知下落,皇上打算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好的,东陵胥提这件事情做什么,他父皇到死,都没寻到传国玉玺的下落,不照样,让人重造一个,安安稳稳当他的皇帝。
“这有何干系,不过就是块破玉!”诸葛允不耐的摆摆手。
“皇上此言差矣,先皇在世之时,耗费数万人力,也未寻太祖皇帝藏匿的传国玉玺,眼下,皇上登基,底下人本就颇有微词,皇上不若,以此,作为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样,获得先皇也未曾寻得的上古玉石打造的玉玺,君权神授,可不就更合乎常理!”
诸葛允接连几杯温酒下肚,似也觉得东陵胥的话在理。
“只是,这传国玉玺,要去哪寻?”先皇都未寻得,凭什么认为,他就能寻得。
“这个,自不需皇上担心,这天下,毕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东陵胥一笑诡异,诸葛允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还未等他说出什么,却突觉腹部,翻江倒海的绞痛。
看着逐渐在瞳孔中放大的嫡仙容颜,那噙着的冷笑,诸葛允一瞬懂了,所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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