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便是花氏当初跟程家小子所生的儿子,程山极得夏景看重,准备着力培养他做自己的心腹的,如今被清河王一封密信搅黄了,夏景自然是恼恨清河王多管闲事的,再则,心里也恼恨清河王用这个要挟他,只是他心里恼了清河王,面上却不显半分!
“董大人,既然皇上都不喜大哥如此,本王又何必因为此事去得罪皇上呢?再说了,那大赦皇上是没有办法才答应下来的,他总不能留了话柄给人诟病,但是大哥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皇上未必不知道啊!本王想着,今次这事情,皇上定是不愿意看见大哥如愿以偿的!何况,那临淄候的世子还有那世子夫人,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皇上肯定是不愿看见他们被自己的臣子给拉下马来,这种触皇上逆鳞的事儿,董大人不会去做吧?本王可不愿意让皇上不高兴呢!而且,那花家大小姐是怎样的人,若没半点能耐,怎会得皇上垂青和另眼相看呢?依本王的意思,董大人还是稍安勿躁,就且先看看她要如何化解这场官司罢了!毕竟大人明面上,可不是参与其间的!再者说了,有些事儿,大人对我可没有说实话的!就凭本王一个人,就能把程山和林知县给保下来吗?究竟为何林知县的事情只是上头下来的文书,只是革职查办未有其他的事情,大概董大人是知晓的吧?所以,本王且再奉劝大人一句,莫要小看这个花家小姐!而且,本王只是来保本王的人的,本王只要程山平安无事,旁的事情,本王可不会插手的,大人还得自个儿拿主意呢!”
夏景微微眯眼,笑了一声,又道,“本王是不愿为他人做嫁衣的,董大人又何必要为了旁人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呢?左右咱们都是看戏的人,这戏要如何演,并不在大人这里啊!董大人若真心想要脱身,就该在一开始不要涉足其中!本王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说了,剩下的事儿,董大人自个儿掂量吧!”
夏景将夏碌写给他的密信从董枚举手里拿过来,依旧照着原样放到衣袖之中,自言自语却用董枚举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夏碌如今在清河,根本不能过来,董大人又何须如此惧怕忐忑难安呢?这儿是本王的封地,难不成夏碌的手能伸到这么长吗?若事儿闹到了,上头还有顺天府丞,还有皇上在呢,董大人不该有顾虑才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景这番话直直撞进董枚举的耳中,他心口一惊,倏然转眸看向夏景,刚翕动嘴唇要说话,外头却又有衙役进来了:“王爷,大人,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到了,花家大爷也到了!”
董枚举蹙眉,咽下到了喉间的话,不再看夏景了,只淡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升堂吧!”
花未眠进了府衙大堂,微微眯眼,她上次跟云重华一起过来衙门,是直接去后堂见的林福海,倒是未曾来过这府衙大堂,如今瞧见这大堂果真森严,两旁的衙役也都绷着脸拿着杀威棒虎视眈眈的站着,她便忍不住勾了唇,冷冽眸光就落在了堂上年过半百的江州知府董枚举身上,之后眸光却凝在一旁清隽男子身上,看了半晌,忽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简亲王爷。”
她是三品淑人,又是世子夫人,董枚举不过是个五品知府,按品级身份,都是董枚举该给她行礼,虽说这里是公堂,可她一身明艳艳的淑人正装,又是一身的御赐首饰,身旁的两个丫头也是一身御赐的行头,摆明了就是要守礼的!
因此花未眠一露面,董枚举一眼瞧见了她和云重华那一身正装,又一眼瞧见了游氏那一身从七品孺人正装,额角便是一跳,心中暗叹,这个丫头果真不是一般人,刚一见面就这般穿着,还未说话就已经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过去行礼,这案子一会儿还如何审理呢!
可是,董枚举却不敢不去,他只是个五品的知府,朝廷律例,看见比自己品级高的,那就得行礼,不然就连他都得治罪!
因此在花未眠给夏景福身行礼的时候,董枚举已经从案后下来,当即也给云重华和花未眠行礼:“下官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
董枚举行礼的时候,游氏微微侧身避开了,她只是从七品孺人,当不得如此大礼,且在董枚举给花未眠行礼时,游氏也微微福身,连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给董枚举行礼:“妾身见过董大人。”
于是大堂里,就有了这样互相行礼的诡异的一幕!
云重华微微挑眉,轻咳一声掩了笑意,淡声道:“董大人无须多礼!”
董枚举谢了一声,也对着游氏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游氏也笑着谢了,于是,一众人的眸光都落在花未眠和夏景身上了——
然大堂之中,花未眠仍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夏景叫起,她也正借着这个功夫打量这位从未在江州露过面的简亲王,心里更是在盘算,这位王爷来此,意欲何为?
是敌是友?
而就在花未眠打量夏景的同时,夏景也在眯眼瞧着花未眠:“你如何知道本王就是简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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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配为父
更新时间:2013-12-3 2:10:02 本章字数:3451
花未眠微微一笑:“王爷所穿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云纹缎面服制,这缎面衣裳妾身只见皇上穿过,试问天下间除了皇上的兄弟还能有谁跟皇上穿一样的衣料呢?再者王爷通身的气派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妾身进来时,王爷安坐如初,更重要的是,太妃娘娘数日前寿辰,几位王爷都去了京城,唯有简亲王因事未到,王爷若去了京城,此刻便不该在这里,若王爷没去京城,在这里倒是无可厚非的,所以妾身猜您就是简亲王爷。”
简亲王封地就在江南,江州也是江南的,何况本朝规定王爷不奉召不得入京,无事不得随意出封地,违者以谋反论处,所以别的王爷是不大可能的。
显然花未眠的回答让夏景很满意,云重华眯眼走过来,伸手扶了花未眠一把,口中笑道:“重华见过简亲王。”
四大侯府之首的云家跟没有实权的王爷相比,未必是地位不及的,云重华对夏景还算是客气的,只是他有些瞧不惯夏景让花未眠行礼太久,有些护短,眸中这才有了桀骜之意。
夏景瞧了云重华一眼,笑着点点头,抬手便让花未眠起来,又清声吩咐道:“给临淄候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游夫人并游家少爷赐坐。”
刚刚回到案后坐好的董枚举一愣,看向夏景:“王爷?”
哪里有给被告赐坐的?这简亲王究竟是想干什么?不是说不插手不涉足么,这个算什么?
哪知夏景沉了眉眼:“本王说的话没有听到吗?赐坐!”
董枚举一惊,见夏景暗沉沉的眸光落在几个人身上的衣裳首饰上,董枚举下意识的看过去,心头又是悚然一惊,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有品级的,即便是被告,即便是审案,他也不能让这几个人站着!
当即扬手,扬声唤道:“来呀,赐坐!”
接下来,花凌天和姚念斌就被衙役领着进来了,十数日过去,这两个人都在牢里待了许久,人都瘦的脱了形状了,越发显得两个人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猥琐!
花凌天偷眼瞧过来,就见大案左手边坐着一个气质华贵的中年男子,他毕竟做过几年杭州宣抚使,杭州隶属于简亲王的封地范围之内,他做官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过简亲王的样子,这会儿恍惚认得,又想起侯府那边让花雨霏给他寄过来的书信,提起公堂之上会有个尊贵的人来帮着他对付花未眠的,心下一动,就知道此人是简亲王夏景了!
当下就拉着姚念斌跪下,大声请安道:“草民花凌天(姚念斌)给简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夏景一笑:“你们二人倒是乖觉,不过今儿本王不是主审官,你们不该只向本王行礼的!”
花凌天听出夏景眼下之意,忙又同姚念斌一块儿向董枚举行礼,今日他们是原告,虽说花雨霏的信中说了,敏德公主和清河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们也得让董枚举看到他们的诚意,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他们呢?
董枚举刚抬手说不必多礼,花凌天和姚念斌还未起来,一旁却有女子脆声娇笑道:“父亲和表弟也不必起来了,就一并跟我把礼行了吧,省得起来又跪下,多累啊!”
花凌天和姚念斌一起看过来,却见花未眠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望着他们,脸上的笑讽刺无比,眼底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姚念斌也没瞧清楚花未眠身上的衣服,只看见她的笑,新仇旧恨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心头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当即就要站起来过去找花未眠理论,还好被花凌天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斌哥儿别冲动!你忘了来之前舅舅嘱咐给你的话了么?霏丫头送来的书信你也是看了的,如今她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就是比咱们尊贵,你又能如何呢?别误了咱们的大事,男子汉能屈能伸,只是行礼,又不是赴死,怕什么!”
花凌天在姚念斌耳边不着痕迹的说了这些话,趁着二人磕头行礼的时候,又恨声道,“不争在这一时,一会儿看她如何狡辩,待她败了,到时候你跟我好好的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