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萍以及她的奶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目瞪口呆——
很好,赛狂人的嘴角勾出一抹最毒的笑庵,她喜欢有情绪的人,惊恐中的人是防备心最弱的。即使是徐丹萍这么厉害的角色,也把这个缺点出卖给了赛狂人。赛狂人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悠扬的弧线,玻璃碎片在触觉中数出了数目,赛狂人睿智非凡的脑子里几乎没用什么时间便规划好了它们的去处,不偏不倚,刺中了徐丹萍几个关键的要害穴位……赛狂人是最毒的捕蛇者,她绝不会给敌人留下一丝丝反扑的余地,徐丹萍的家仆,落得和徐丹萍同样的下场。
赛狂人举起双手,她的手白昔光洁,一尘不染。今生,她的手都能保持这样的纯洁,该多好。
狂人不想杀人,她累了,精疲力尽。她想当个正常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犯错,可以随心所欲的撒野,该多好。她不想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赛狂人留了她们一条性命,但是她们的舌头,和手,两个能够泄露赛狂人秘密的工具,被赛狂人毫不客气的彻底的,终结了它们的功能。
“徐姨娘,我说过好奇会害死猫的,你为什么就不信呢?”赛狂人笑得璀璨迷人。
徐丹萍的双瞳射出惊恐之光,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栽在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手上。更叫她震惊的,是赛狂人接下来的“毁尸灭迹”的工作——堪称完美。
赛狂人气定神闲的掏出口袋里的雪色手绢,展开,将屋子内属于自己的血液和指纹吸附干净,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当手绢被鲜血染红,赛狂人捧它在手心轻轻一吹,那手绢却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鸽子,狂人无尽温柔的对鸽子说:“去,找你的梅师哥去。”
做完这一切,赛狂人拉开了紧闭的大门,旁若无人的离去。
第09章 狂人领罚
翌日。
赛狂人坐在卧室的转角飘窗上,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叫她平添出一份慵懒。窗外,是银杏围合的大草坪,赛家平日忙碌的佣人今日全不在视野中,赛狂人知道,赛家的大厅一定是热闹非凡。
她不喜热闹,江湖上任何波澜都叫她宠辱不惊。
须臾,狂人的奶妈林妈为她送来早餐,一份香气四溢的牛奶和一份芝士蛋糕,一份三明治。赛狂人和往常一样,懒懒的移动到餐桌旁,然后抓起蛋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除了双休日,赛天亚难得慈心的默许孙女在自己的房间用餐,这是对狂人懒惰的一种无言的支持。其实,赛天亚是别无选择,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赛狂人便会懒惰到拒绝早餐。赛天亚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孙女有一副病怏怏的身体,这不利于她修炼武技。
林妈送完早餐后,却迟迟不肯出去。赛狂人佯装好奇,“还有事,林妈?”
林妈望着狂人小姐,她长得多可爱啊,虽然是富家小姐,却全然没有千金小姐的蛮横无理,她总是挂着天真无邪宛如明媚春风的笑庵,叫人看了心里如注泉水,“狂儿,你听林妈说,待会你可别去大厅,我怕吓坏你。”林妈将狂人搂在怀里,十分怜爱的叮咛道。
赛狂人被家里的女眷搂抱次数多了,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狂人都忘记自己同时也是男人顾倾城了。
赛狂人肯定不会去大厅,她犯的罪孽,比她喝的奶吃的米还多,如果每一件都要亲力亲为从头到尾的去参与,那她恐怕会被累死。她的职责,仅限于犯罪,对于动机和结果,从来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听不见小姐的应承声,林妈兀自说开来,“你徐姨娘和她的那个保姆不怎怎么同时瘫痪在房里,这事可玄乎得很,因为警察刚来过,并未发现她房间里有第三人进过。他们推测,你徐姨娘可能和她的保姆发生了争执而互相伤害——哎,真是造孽。本来她们的悲剧怨不得别人,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爷又突然想起了赛玉,你爹爹见瞒不住了,只得将你伤了赛玉的事抖了出来。老太爷可气坏了——狂儿,你最近几天千万别去见你的爷爷,听奶妈的话,能躲她多远就多远——”
赛狂人的眼睛黑得宛如一个无底洞,任何人都窥探不到其中的丝丝情绪。连狂人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应该愧疚,还是得意?她只是在想,徐丹萍和保姆互相伤害——这个憋足的理由谁会信呢?谁信谁他妈傻b一个。
这应该是典型的密室犯罪案,只不过没有解开罪犯的作案手段,警方只能无奈的以此托辞,将一桩永远不可能有答案的悬案明智的了结而已。
“爷爷不会养三个没亲没故的废物在庄园吧?”唇齿轻启,赛狂人跟猫儿一样慵懒的声音,虽然说着极致残忍无情的语言,却叫林妈听不到一点点淡漠。
她就是披着狼皮的一只小羊羔!没个火眼金金是拔不开狼皮见不到她的真黑心的。
林妈忧心忡忡,小姐是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忠告,怎么还关心着徐姨娘的去处?“徐丹萍老太爷本来是想借赛玉达到试探你的目的,如今赛玉负伤,他的母亲和奶妈又都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废人,老太爷为了不落人话柄,只怕会重金安置他们的去处。”
“我去见爷爷。”赛狂人霍地站起来,吓得林妈脸色比纸还白,“狂儿,老太爷会惩罚你的。”
狂人嫣然一笑,“每天的武技特训,对我而言就是最严厉的惩罚。林妈,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了。”
林妈眼眶倏地濡湿起来,瞧着狂人离去的背影,呢喃道,“我可怜的孩子。”
大厅里,老太爷高高坐在旋转椅子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斗,一脸阴霾。
赛冷峻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左下方,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他的下人也都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全都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赛狂人下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老太爷刚正不阿的声音,“哼,你们做的好事,小姐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包庇她,都瞒着我,好,好样的——”
赛狂人哑然失笑,不论她的这位爷爷多么威风八面,在人缘这方面,他还是赶不上她的爹爹的。
赛冷峻瞄到远远走近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冲着她递眼色,那意思是要狂人趁老爷子没有发现她之前赶紧打道回府,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老太爷气消了再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狂儿,你过来。”
赛天亚觉察到儿子的异常,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刚好发现这个罪魁祸首。
赛狂人踩着慵懒的步伐,漫不经心的向老太爷移去。
“赛玉哥哥,是你伤的?”赛天亚冷冷的问。声音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赛玉哥哥?赛狂人心里琢磨了好一阵这个字眼,她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她的实际年龄都可以当他爹了——
见狂人半天没有回应,赛天亚愤愤然的拍案而起,“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胆大妄为——你才多大了,竟敢伤人?”
赛冷峻生怕宝贝女儿受到惊吓,嘴巴抽了抽,刚要替女儿开脱,却听见狂人理直气壮的声音——
“敢问爷爷,修武之人,以武傍身,是不是伤人的利器?爷爷整日逼着我修炼武技,这利器爪牙是不是爷爷赠送给我的?这赛玉受伤,爷爷是不是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赛天亚怔忪了半天,小孙女不出口则以,一出口便是如此凌厉。
赛冷峻绝望到闭目,这次他肯定是救不了女儿了,老太爷不知道又会想着什么法子去惩罚狂儿。
赛天亚的表情从怔忪,到疑惑,最后一片明朗。“哈哈哈——”
他骄傲,太骄傲了。
赛狂人身上有一种特质,那就是任何状况下,都不会出现紧张和惶恐。她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定神闲,这叫赛天亚喜欢极了。
“狂儿,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伤着的赛玉?”再出口,老太爷的声音便多了一丝丝温度。赛冷峻和一众下人都试了试冷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按理说,强不辱弱,可是狂儿天生神力,只是漫不经意的推开他的纠缠,他便倒在地上,也怪他时运不济,这一跤不偏不倚刚好摔在我家的奇形云英石上,便碰坏了脑袋。”
赛天亚咀嚼着狂人的话,完全符合逻辑,只不过,狂人那一句天生神力倒是叫他不能苟同。赛天亚虚眯着眼,心里如五味杂陈……
赛天亚、赛冷峻父子两处心积虑为赛狂人请来的稀客,最终却以惨淡收场,赛狂人的武技并没有被试探出一二,赛狂人的孤僻症也没有改善一丁点,这让两父子大感自己失策。
如今狂儿既然自诩神力过人,何不再试探一次?
赛天亚为了掩饰心里的复杂算计,轻咳了一下,然后望着狂人,以一副刚正不阿的口吻道:“狂儿,你既然伤害了赛玉,不论动机是否单纯,做错事总得受罚,你可愿意领罚?”
“愿意!”
才怪!
赛狂人有多不情愿啊,爷爷的惩罚,从来都脱离不了粗俗二字。她哪次不是累得猪狗不如毫无形象——
有没有高雅一点的,不那么累人的——赛狂人在心里祈祷着。
“你师父住在决心岛,狂人,我要你带着赛玉去一趟决心岛,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护赛玉的周全,不能让他有丁点的伤害,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