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凝有些等不及,努力的撑起手想要起身,一阵不大的冷风忽的就拂了过来,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未着片缕。
“死了!”未免容凝再做挣扎,慕泽钦不知为何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可他的心里想的却不是如此。
“为什么!”容凝嘶声力竭道,身体向前趋了一点,一双手就这么攥住了慕泽钦的衣角,“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她万万没有想到慕泽钦真的会对般箬下手,明明是跟随他多年的人啊,很多次若不是般箬的话他早就死了啊!
难道他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吗,连跟随自己多年的衷心影卫都不放过!
“你没资格问我为什么!”慕泽钦抬手甩开了她,狠厉的眼中是说不尽的厌恶,“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说什么?”容凝诧异的望着他,一瞬间的恍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心下一想慕泽钦说的没错,一切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
可再一想这一次错的人是她吗?
不是!
“若不是当初一意孤行的向凤烬霄要求嫁给我,兴许今日的事情就不会有。容凝,你没有资格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了般箬,更没有资格质问我一切。”慕泽钦的冷酷已经深入骨髓了,再也其他能唤醒他内心的温柔。
容凝呆滞的听着他说着一切,透明的唇紧紧的咬着,再无血色从中渗出。
良久之后她呢喃道,“你说的没错,是我一意孤行了。原以为我有能力打动你,可惜最终一败涂地的人还是我。哼,世人都说得我容凝便能傲视天下……其实我不过是个笑话而已,哈哈……”随着那声声的惨笑,容凝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凉下来。
“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我还会从凤烬霄的手里抢回来,而你……”慕泽钦睨了她一眼,“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言下,他从未想过要让她死,自从那一日她以一碗毒药重回他的视线起他就开始审视这三年来的一切。
由起初的恨意渐渐的转化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对她的恨无非是当初她的倒戈相向,无非是最后用计嫁给了自己让心爱的女人不能以正妻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则,容凝于他其实并未过多的影响。
如今这一切的结果又是如何产生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容兮腹中的孩子不是我所伤……”良久的寂静几乎让慕泽钦忘记了自己所处何处,鼻底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开,直到容凝再一次开口时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微凉的风吹拂着容凝身下的残破衣裳,身体早已冷到不似自己的。已经被折磨到这种地步却依旧死不了,容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如果活了下来那边今后的日子是不是都要在这个阴暗的监牢中度过呢?
“你刚才说什么?”慕泽钦仍旧纠结在她刚才说的话上,什么叫容兮的孩子不是她所伤?难道当时的那碗药有什么蹊跷?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能为了司寇茗瑶将我折磨成这样?总不至于你真的给她留了种?”以慕泽钦的个性来说纵使他有无数女人,可他的心里只有容兮一个,而他的子嗣也只能是容兮所生。所以当初她用药害了容兮而致使她受到慕泽钦的一阵折磨也是应该。
如今换做司寇茗瑶,慕泽钦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火了……
“你觉得原因是什么?”慕泽钦璀然一笑,狡黠的眸中尽是精明与算计。
容凝微微一怔,蓦地明白过来,“所以说你还真是心狠啊……”无奈的笑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技不如人。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我会尽快让大夫过来的,那个柳安你若是还信得过我就让他过来!”慕泽钦负手离开了牢门。
“等等!”容凝见他要走不由得叫住了他。
“怎么?”慕泽钦回道,但未转身。
“告诉我般箬怎么样了?”
“哼……”这一次慕泽钦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声不屑的嘲笑,“还是骗不了你啊。”
“那他没死对不对?”听到慕泽钦这么说容凝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没死就好,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然自己也活不了。
他们之间还有往生蛊牵绊着,所以般箬一定没事的。
“现下还在疗伤,不过我可警告你日后若是再敢与谁有任何的瓜葛我一定让你们都生不如死。”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话,但在容凝听来却是刚才那些话中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
容凝一言点头,细声道了一句,“谢谢。”
慕泽钦并未回应什么,耳边立即传来了铁锁落下的声音。
随着这最后的声响结束,容凝也知道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
“咳咳、咳咳……”身体的不适让她依旧痛苦无比,一场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情事压迫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通身的痛将她险些就要推到了悬崖边缘可惜最后又将她拉了回来。
☆、第050章 生死难测
日出、日落、日出、日落……不知已经更替了多少个轮回,而那人始终都没有醒来。绪烟一直守着,守到他睁眼的时候,可偏偏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在期许中渐渐陷入浅眠中而后又在噩梦中醒来。
不变的是他依旧没有醒。
那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几乎让她都不敢再去回想,可是看着般箬身上的伤痕又不得不让她去正视这个事实。
当她赶到的时候般箬已经抱着容凝冲出了院子,影卫们将他们bi到了绝境,屋顶四周都是府上最后的弓箭手,每一箭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般箬没有退缩,咬着牙一箭一箭的都替容凝挡了下来,没挡住的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每一箭也都射在了她的心上。
她恨,恨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拼死拼活,恨他为何宁愿舍生忘死的为了这个根本就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而置她不顾。
可她终究还是明白了过来,容凝身下那滩触目的鲜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她腹中的孩子是般箬的,为了这个随时可能会触犯慕泽钦的孩子她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原来最是无情的人却最深情。
“你若真的在乎她就醒来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处置她的?般箬,你醒来还不好,我不会再为难容凝的,我也不会再逼迫你、要求你喜欢我了。般箬……”绪烟跪坐在床边就这么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惜不管她叫多少次般箬就是没有反应。
绪烟的眼泪从他昏迷后一刻也未停过,哪怕是睡梦中她的眼角也是**的。这些时日来她其实看的都很清楚不是吗?
她并不讨厌容凝,一点也不!原本愤恨容凝抢走了般箬,可相处之后她才明白这样的容凝不过是为了能过在胤王府中活下来。她没有任何人的宠爱,没有任何人作为依靠,凭借的不过是“毒辣”的外表与手段而已。
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努力学习刺绣只盼日后能给孩子做一件漂亮的衣裳,她为舒珏抱不平甚至不怕得罪别人。
都说她狠毒无情,可是最狠毒的又是谁呢。
绪烟抹了抹眼泪,又用软布沾了沾水替般箬**干裂的唇角。已经七天了,他还是没有醒来也不知道何时能醒来。
适时大夫柳安匆匆忙忙的进了门,这前脚刚迈进门,后头就被绪烟给拉倒了床边,“柳大夫你替我看看,为什么般箬到现在还没有醒!”
柳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药箱,“绪烟姑娘你先容我喘口气呀。”
“好、好……”绪烟心宿不宁的望着面如死灰的般箬又看了看柳安,蓦地发现他身上还沾着血迹,“柳大夫方才去什么地方了?”
“诶?”柳安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还残留着容凝的血,不过治疗容凝这件事慕泽钦已经下令不让他透露一二分,不然就是死,痴愣一刻后柳安立刻不以为意道,“哦,方才有个丫鬟切菜时收了伤,包扎时就沾了点血。”这谎言听上去挺像这么一回事的,绪烟虽然心里怀疑但面上也没说什么。
立刻又催促他替般箬诊治。
般箬虽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过容凝都将责任挪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慕泽钦也念在般箬跟随他多年的份上也就放了他一条生路。
柳安坐在床边细细的替般箬把起脉来,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变幻的未免有些过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依旧得不出任何的结论来,绪烟有些等不住了,立刻打断了他。
“怎么样了柳大夫,为什么你是这副表情呢!”
“这个……”柳安面露难言之色,犹豫半响后还是往屋外走去,绪烟见势也跟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般箬到现在也不醒来?”绪烟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就揪住了柳安的衣领,而柳安不过就是个小大夫哪里经得住这么一吓。
“绪姑娘饶、饶命啊!”这一求饶才让绪烟回过神来,当即松了手。
“我不吓你就是,但也请柳大夫将般箬的病情不要隐瞒什么。”
“这是自然!”柳安拍了拍心口,朝屋内看了一眼,“般大人的箭伤并未伤到要害,只是般大人身体里的蛊毒牵着着他,所以这中了母蛊的人一日不痊愈,那么中了子蛊的般大人也好不了。”柳安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绪烟也就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