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跟六弟妹说话,倒是把咱们都晾在一边了。”和敬笑着说。
“哪敢,大姐姐可是贵客呀。”敏宁道,“今儿怎么没见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
“跟着额驸在外边呢,说什么自己已经长大,不跟着我陪诸位婶婶说话了。”和敬无奈地道,“那孩子如今在上书房读书,又有皇玛嬷宠着,越发无法无天了。”
“我倒觉得外甥这样的性子才讨喜呢。”和嘉现在跟福隆安的感情是愈发深厚,性子也变得开朗了不少,“前几天进宫给皇玛嬷请安时皇玛嬷还说,有了外甥在她身边承欢膝下,日子也有了不少乐趣。”
和敬哪里不知道这些,方才的话不过是谦逊一下罢了。说起来还是五弟妹提的意见好,皇玛嬷看着是长寿福泽深厚的,让自己的儿子跟皇玛嬷亲近亲近,将来也好叫自己儿子有个好前程。不能怪她有这番算计,额驸的爵位被削,蒙古那一支又由他哥哥继承,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的未来肯定是要好好打算的。和敬看着跟和嘉聊得开心的敏宁,暗自思量,要是自己儿子也能跟五弟多走动走动,那就更好了。
过了周岁,小包子的大名也定下来了,由乾隆亲自为他取名,叫做绵睿。这也是爱新觉罗这一代中的第四个男孩儿。
敏宁抱着绵睿,对着来访的瓜尔佳氏道:“额娘来抱抱他吧。”
绵睿有些懵懵懂懂,咬着拇指看着前边那个目光慈祥的女子,乖巧地窝在她怀里。瓜尔佳氏掂量了一下绵睿的体重,才熟练地换个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然后才笑着道:“听说小阿哥的名字是皇上亲自取的,可见皇上对荣亲王府有多看重。”
“额娘也太夸张了。”敏宁捧着茶盅道,“定亲王家的绵德跟绵恩、循郡王家的绵懿,哪个不是皇阿玛亲自取的名字。如今皇阿玛的孙儿不多,看重些也是可以想象的。”
“我说不过你就是了。”瓜尔佳氏拿过拨浪鼓逗着绵睿,“前不久福晋跟我说的事儿,我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说的就是敏宁暗地里委托瓜尔佳氏让鄂弼娶调查水樱还有萨嘛喇家的事情。这是还是在绵睿周岁宴的时候敏宁偷偷传纸条给瓜尔佳氏的。敏宁放下手中的茶杯,让一边的嬷嬷把绵睿抱下去,才问道:“可是查出些什么来了?”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瓜尔佳氏正色道,“萨嘛喇家虽然不是包衣世家,但因为从前出了个伺候端慧太子的嬷嬷而深得孝贤皇后器重,所以才能渐渐在内务府站稳脚跟。这个水樱是家中的嫡女,原本花些钱就能免了入宫为奴的资格,却不为什么偏偏要进宫,还分配到了荣亲王府来。那个水桃说的话倒是真的,只是再多的事情还得慢慢查着,毕竟你阿玛刚接管内务府,那里的水可深着呢。”
内务府内各个包衣家盘根错杂,确实需要花一段时间理清楚。敏宁也不强求说一定要在多少的时间内查出什么来,但是这个水樱确实需要提防着。听北院的人说,如今索绰罗氏不大愿意水樱在身边伺候,看来她自己也是觉得这个奴婢不大可靠了。敏宁想了想,又道:“她如今倒还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我暂且还能容得下她。至于其他人,就麻烦额娘细细追查了。”除了水樱,敏宁给瓜尔佳氏的单子上可是列了一串人的名字。
“这个自然。”瓜尔佳氏道,“今年初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儿,你阿玛为着内务府的空缺正头疼着,不过也正好在安排人手的同时追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阿玛如今身兼内大臣跟内务府总管大臣两职,额娘还得看着他,别叫阿玛太过操劳才是。”她都将近二十一了,她阿玛额娘也都四十有多,这个时代的人岁数并没有后世那样长,所以肯定是要开始保养的,“我这儿有几支上好的高丽参,额娘带回去炖汤也好直接切片泡茶也行,隔几天补一补,对身子好。”
“这些东西还是福晋留着吧。”瓜尔佳氏就要推脱。
“府里多着呢,这也不是内务府送来的,是爷旗下人的孝敬,额娘别推脱了。”永琪出宫后分入了满军镶红旗,底下多的是巴结的人。永琪不喜欢别人走后门,但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往来有时也要讲究“人情”,收些东西也是必须的。
“那便多谢福晋了。”瓜尔佳氏笑道,“听你阿玛说,王爷有这个想法,想要让你六叔去都察院,福晋知道吗?”
“六叔?”敏宁疑惑地摇了摇头,“爷从未跟我说起此事。等今晚他回来,我再问问也不迟。”
”也好。“瓜尔佳氏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额娘慢走。”敏宁让翡翠1容瓜尔佳氏送出去,自己则慢慢琢磨着方才听来的话。她六叔鄂漠外放为山东巡抚多年,其实也是时候调回京城,如果真的入了都察院,那边是永琪又一个好帮手了。所以永琪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吧?又或者,她微微一眯眼,索绰罗氏的阿玛屡遭贬官,也许永琪觉得是时候该放弃他了。
☆、第053章
053章又是一年南巡时
永琪回府之后敏宁就将问题一股脑地丢给他,他倒没有要隐瞒什么,只道:“我是有这个打算。西林觉罗家人才济济,除了你阿玛以外其余人都是外放为官,长此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借着鄂谟明年回京述职,寻个机会让他留在京城。”
敏宁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西林觉罗家是家大业大,可大部分人都外放出去,留在京中的少之又少。永琪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除了愉贵妃身后的人之外,就只有她娘家的人是可用的了。索绰罗家虽然也是满洲大家,可到了瑞阳这一代却大不如前了。她点点头,道:“此事爷跟阿玛已经商议过了吧?”不然她额娘也不会知道此事。
“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罢了。”永琪回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听额娘说起而已。”敏宁道,“爷有这个打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阿玛会遂了爷的心愿吗?”要她说,乾隆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不着调,但在朝政问题上可是十分严酷的,像从前的令妃现在的令嫔,前几年是多得宠呀,娘家一犯错,还不是照样被撸成白身。
“到时候且看看吧。”便是不能入都察院,能回京也是不错的。永琪知道自己还不能过多干涉朝政,所以还是要多方面做好准备。想到今年乾隆的旨意,他又道,“皇阿玛有旨意,要将六弟晋为贝勒,八弟跟十弟则封为贝子。内务府的人已经选好地址建造贝子府了。”
“也是时候了,八弟已经成婚,也该分府出来了。”四月的时候永璇就在阿哥所迎娶了章佳氏,敏宁还去喝了一顿喜酒,“不过既然要分府,那皇阿玛打算安排八弟跟十弟去何处任职?”永璋身子弱所以在内务府任职几年之后就调去了理藩院,永珹在工部,永琪在礼部,永瑢在户部,永璇也该离开上书房入朝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叫他去刑部。”永璇虽然脚有残疾,读书的成绩也算不上上佳,但未尝不是一个好帮手。乾隆原本是想叫他入内务府办事的,只是转眼一想淑嘉皇贵妃就是内务府包衣的金家出身,现在内务府又闹出这么多事来,派一个包衣妃嫔所出的阿哥去内务府也不适宜,所以才让他去了刑部。“至于十弟,便是去了吏部了。”
敏宁道:“既是如此,我也该准备好贺礼了,到底是要封爵分府,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也该表示一下心意。”
“这些事儿你做主便是。”永琪伸了个懒腰,“饿了,叫人传膳吧。”
刚进入九月,宫里就传来福贵人病逝的消息。这福贵人是二十八年进宫的,几个月前才晋封为贵人,原以为又要成为一个宠妃,却不想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旁人都议论着是不是她没有福气,担不起“福”这个封号。
“哪里是她没有福气,分明是被人害去的。”愉贵妃哼笑道,“不过瞅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罢了。”
“被人害去的?”敏宁问道,“难不成是有人动手了?”
“之前宫里就传开说福贵人跟一个侍卫之间不清不楚,后来被抓个正着。虽然福贵人喊着冤屈,但为了皇家颜面,皇上还是下旨处死了她。”愉贵妃并不打算隐瞒,“虽然对外是宣称病逝,但实际上是什么样,宫里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今儿说与你听,你放在心里,别跟别人说就是了。”
“儿媳妇向来不会多嘴。”又是这一套,怎么就跟荣亲王府上水桃的事情这么相像。敏宁追问,“那福贵人当真无辜?”
“是否无辜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便是不肯对外多说,但是福贵人只怕也是入不了妃陵园了。”乾隆看重面子,福贵人即便没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看着乾隆的性子还是会被草席一卷丢进火化场里去,妃陵园里大概也就只有个空棺了。愉贵妃道,“皇上下一步只怕是要对付福贵人家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也不要搭理。”
“我知道的。”不要惹麻烦上身,她自然明白。敏宁感叹这一年真是多事,又道,“很快又是皇玛嬷的生辰了,到时候皇阿玛只怕是要大办一场去去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