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留下皇后说些什么呢,自然是说着关于舒妃晋位的事情,对于这个决定,皇后并没有发表异议。太后看着一脸大方的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就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就不喜欢皇后呢?虽然皇后性子严肃,但说的话都是为了皇帝好的;她看不惯令妃,也是觉得妃嫔独宠不是好事儿,偏生自己儿子就是听不进去,为着令妃还跟皇后吵过几次。
“令妃的事儿哀家已经有了主意,十五阿哥将来是要抱去给别人养的,你如今好好教育十二阿哥,别跟她计较,知道吗?”
“皇额娘放心,臣妾明白的。”能不明白吗?吃了那么多次亏,就是再倔的人都知道教训了。她对皇帝的爱意早就在一次次争吵中消失殆尽,如今只不过是为了好好教养十二阿哥而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罢了。
因着鄂弼已经调职回京任从一品内大臣,所以瓜尔佳氏也就顺理成章地递了牌子进来,敏宁也趁着这两天天气暖和见一见自己的额娘。虽然只嫁给永琪不足一年,可敏宁却觉得这一年里经历过的事情比从前这十六年都要精彩。
“太太来了。”珍珠跟珊瑚按着敏宁的吩咐在门口候着,见瓜尔佳氏进来后便连忙迎上去,“福晋早就盼着了。”
瓜尔佳氏保养极好,但脸上还是能见到一些岁月的痕迹。她的眼角有着细细的淡纹,一身朝服熨帖得体,发髻上簪着一具球形珍珠步摇并几支垂银丝流苏翡翠簪子。她先是给敏宁请了安,才坐下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比之前在家的时候瘦了一点,却更显出女子温婉的模样,浅蓝色绣白玉兰花旗装更显得整个人沉静优雅。
“额娘怎么这样看着我?”敏宁笑着问道。
“瞧着福晋脸色很好,奴婢就放心了。”瓜尔佳氏笑道,“原本惠宁那孩子还想托我带些她亲手做的点心进来的,只是宫中规矩严格,福晋怕是尝不到了。”
“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听自己额娘说起惠宁,敏宁就想起了因为纯惠皇贵妃的病逝也推迟的大婚,“惠宁跟辅国公的婚事,是推延到今年的九月吗?”
“是啊,总不好这么快就大婚的。”瓜尔佳氏十分庆幸自己在二十四年选秀之后就替儿子聘了觉罗氏那边的一位姑娘,如今鄂福宁跟觉罗氏已经大婚一年多,还是在敏宁嫁给五阿哥前成的婚。“不过和亲王福晋也说了,左右两个孩子也不算大,再等一年也无所谓。”
“那也是。”惠宁那丫头今年才十六,辅国公永琨也才十八,晚一点都无所谓。“听说两位堂嫂诞下麟儿了,我让人准备了两份礼物,劳烦额娘帮我送给她们吧。”敏宁说的便是鄂津跟鄂岳的妻子。
“自然没有问题。”瓜尔佳氏道。
敏宁又道:“听说大伯跟二伯父之前出征回疆受了伤,如今可都好了?”
“都好了,因着有富察家的福灵安及时相助,战事也结束得格外顺利。到底是傅恒大人的儿子,听说他们家的二子三子都是天姿上佳的,三子还被皇上接近宫中亲自抚养了,便是福康安。”瓜尔佳氏道,“可见皇上对富察家的恩宠。”
福康安是乾隆十九年出生,今年才七岁,却是小鬼灵精的。只是福康安大多时候常伴在乾隆身边,平时还得去上书房念书,所以敏宁也就在慈宁宫见过几回而已。敏宁道:“那当然,富察家满门清贵,皇上是器重有加的。”敏宁抿了口茶,“如今我在宫中也不知道外头有什么消息,额娘跟我说说吧。”
“哪有什么,不过都在说皇上新宠的禄常在罢了。”瓜尔佳氏道,“这些话福晋是不必听了。”
敏宁明了,乾隆纳了个汉女为常在,又是二人私相授受的结果,坊间肯定是一片风言风语的,什么香艳的传说什么香艳的偶遇肯定是添油加醋地描绘。敏宁浅笑道:“那个禄常在确实得宠,难得的是为人谦虚,所以宫中也没有什么传言。”
“还有一事,便是十五阿哥命理之事。京中最近有人谣传说十五阿哥命理克亲,纯惠皇贵妃病逝就是与之有关。”瓜尔佳氏又道,“这话在京中传了许久了,原本已经没那么多人讲了,不知道最近为何又传开来。还有令妃娘娘的娘家魏家,听说最近把府邸都修缮了一遍,花了不少银钱呢。”
“魏家的家主魏清泰不过是内务府的一个管事罢了,哪有这么多钱修缮整个府邸?”敏宁有些疑惑,“这其中必有蹊跷。”
“那是自然,只是咱们妇道人家哪里能打听这些。”瓜尔佳氏看了看屋内的自鸣钟,道,“时间到了,奴婢便告退了。”
“额娘小心,记得嘱咐爹爹好生注意身子。”敏宁让珍珠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块让瓜尔佳氏捎带出去,直到瓜尔佳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她才起身走回内间。不过她额娘今天带来的关于魏家的消息却叫她有些兴趣,晚上的时候倒是可以跟永琪说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申一下,本文真的没有琼瑶书中的小燕子、紫薇等人……
☆、035
035章天上掉下的馅饼
“你是说魏家最近花了一大笔钱修缮府邸,”用过膳后小两口谈心,敏宁便将今日瓜尔佳氏告诉她的话转告给永琪。永琪舀了一块香梨,听罢敏宁的话后便道,“其实这也不奇怪。令妃娘娘圣宠不衰又有十五弟在身旁,魏家作为令妃娘娘的母家,自然有不少人巴结送礼。”
“可是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敏宁道,“皇阿玛素来不容许官员这般的。”乾隆虽然在女色上有些不着调,但朝政方面从不含糊,对待贪官行贿的更是跟他皇阿玛一样手段风驰电掣,要是让乾隆知道自己的宠妃家人收受贿赂,只怕令妃就算再得宠也于事无补。具体例子可以参考慧贤皇贵妃之父高斌,虽然女儿得宠,但也因为受贿一事被问罪,其子连坐削成白身。
“那些人自然会为了荣华富贵的诱惑而不顾一切,哪里会记得掉脑袋的事情。”永琪在礼部看多了,官员之间的人情来往不少,端看你会不会把握这个度而已。这些事情如同野草般年复一年地扎根官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完全压制或者消灭的。“不过这也是个契机。”
永琪不喜欢令妃,这个包衣出身的妃嫔横行后宫多年,手中没有沾上人血那是不可能的。当年他惊马受伤,令妃摆着一副慈母情怀的样子给他送药送汤,可那些东西却都是不适合伤处愈合的;令妃可以借口说自己不懂医理,那些药材都是平常经常服用的,但永琪却不信。一个瘸腿的阿哥,就算再有天赋再聪明,也不能是皇位继承人了。那时候永璐才两岁,令妃就筹谋了这么多,难保为了十五阿哥,令妃不会再做出什么阴臜事来。
“对了,六弟的病好些了吗?”想到隔壁院子的永瑢,敏宁又问道,“我看着兰蕙忙着照顾他,把自己都熬瘦了。”
“心病而已,想开了就好。”永琪道。
“想这么多,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高兴的却是别人,多不值得。”敏宁叫人去传来甜羹,“我叫人炖了百合莲子羹,方才的鸭子热锅吃得有些腻,用些甜汤解解腻吧。”
“也好。”永琪看着越发贤惠的福晋,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忙着公务,多住在书房中,也有好几天没跟敏宁同房了,便委婉含蓄地表达了今晚留宿主院的意思后,又道,“这段时间我也多去侧福晋屋子坐坐,你别介意。”
“我明白的。”敏宁脸上微微一红,觑了永琪一眼,便叫人去烧水了。
永琪知道自己不宜出面捅出魏家可能收受贿赂一事,但他身边并非没有能用之人。他的侧福晋索绰罗氏的阿玛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上谏天子下谏群臣,只需稍加提示,索绰罗瑞阳就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正当乾隆某天宠幸完令妃之后,正值朝堂之上,就有御史奏上折子,言明魏家藏污纳贿,私自收受他人财产一事,;又奏明魏家最近大肆挥霍,于纯惠皇贵妃孝期之际大行宴席,让乾隆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
纯惠皇贵妃虽然不是中宫之主,但也是他追封的皇贵妃,按理说天下百姓这一年里都要守规矩,不得大肆举办宴席不能进行嫁娶之事,平日里别被人家发现也就算了,如今被御史参奏,这不是打了乾隆的脸吗?谁不知道他前一阵子才对文武百官说内务府最近办事得当,几位管事他都赏赐一通。现在魏清泰闹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不知好歹!还有令妃,在他耳边说什么自己的家人都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的,他才会有此赏赐,现在看来真是令妃妖言惑主!乾隆当然不承认是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就大加赞赏,那肯定都是别人的错。当即削了魏清泰的职位,打入刑部大牢细细审查。
永琪半低着头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回动了魏家,朝中众人肯定会落井下石,不为别的,就为自家在宫中的女儿或者孙女,为了她们的前程,令妃这个宠妃自然要拉下马。即便不能将魏家定罪,也要叫魏家吃一次亏。
“奴婢瞧着,侧福晋这些天得意了不少呢。”翡翠帮敏宁梳好发髻,一边帮她簪上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