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见他一面?”她问。
冷若然想,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他吧。
闻言,上官月脸色马上就变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的说:“不了。”
冷若然一愣,蹙眉劝导:“也许,他从来都是想念着你的。”
上官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东方昊怎样,她很清楚。
“我隐隐感觉你会来,你果然来了。”说到这,上官月顿了顿,又说:“昨日我梦见涟漪了,她说她一直在等我,一直在等我......”
“不要胡思乱想!”冷若然皱了皱眉,道。
上官月拍了拍她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早已经看开了,放下了,生死有命,这是迟早要经历的,如今我唯有一件事要请求你,
那就是求你好好照顾东方昊,不要再彼此伤害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是他的命......”
说到这里,上官月忍不住猛咳了起来。
冷若然连忙帮她拍背顺气。
定仪拿来一杯水和两粒药丸,冷若然给上官月喂了药,又勉强的给她灌了些水。
上官月的情况才暂时稳定下来。
冷若然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现在的上官月太消瘦了,此时看起来疲倦得很,一个清晰的字眼也吐不出来,只是用凹陷的嘴巴和苍白的双唇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
绿蕙在她身旁小声的说:“太后娘娘可能是累了,公主,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冷若然寻思半晌,说道:“也好。”
她起身走到定仪面前,微微颔首,“有劳师太了。”
定仪垂着眼睫,应道:“请公主殿下放心,贫尼会照顾了真师妹的。”
冷若然点点头,回首望了望上官月,心中五味陈杂。
绿蕙将盛着糯雪芙蓉糕的镂花食盒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叮嘱了留下侍奉的宫女,才出门。
冷若然伸出手去,那些洁白的雪花轻盈盈地落在她的手心,瞬间便融化了,只余一捧儿冰凉的水。
绿蕙拿了巾帕裹住她的手,轻轻擦干,说道:“公主,奴婢已经办好了。”
冷若然轻轻“嗯”了一声,抬脚往前殿走去。
“回宫吧!”
“是!”
齐秦掀开绣帘,冷若然和绿蕙上了马车,这才回皇宫去。
外面冰天雪地,栖凤殿里却是暖洋洋的。
冷若然先换了身衣裳,听闻东方昊刚用了午膳,冯御医又来诊了脉,说是情况大好,她心里不禁欣慰了些起来。
“公主,皇上不在内殿,在书房呢!”白薇见她要往内殿去,于是说道。
冷若然又让绿蕙去休息,自己独自往书房。
冬日里书房里的炉子日日燃着银丝炭,紫檀木坐椅都铺设了暖和轻软的垫子,连丁香茶壶把上都裹了一段绒缎,冷若然示意张宁中。
章节目录 第236章 大限已至(4)
冬日里书房里的炉子日日燃着银丝炭,紫檀木坐椅都铺设了暖和轻软的垫子,连丁香茶壶把上都裹了一段绒缎,冷若然示意张宁中。
张宁中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冷若然放轻的脚步,悄悄向正在伏案写作的东方昊走去。
在离书桌一步之遥的时候,东方昊突然抬起头来,冲她温柔一笑。
“你怎么知道是我?”
东方昊揽她坐在他的膝上,头枕在她的头顶,这才缓缓的说道:“我嗅到你的气息了。”
冷若然转头,看他写了什么。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她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语气温柔。
东方昊静静地看着她。
忽而,冷若然转头一笑,眸光如水,“好美的词儿!”
“喜欢吗?”
冷若然环住他的脖颈,甜甜一笑,点头,“喜欢。”
东方昊藏不住的笑意满容,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喜欢就好。”
冷若然浅笑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觉得很幸福!
过了一会,冷若然才想起她出宫的原由,还有那道平安符,于是说:“我把平安符放在栖凤殿里,一会就拿给你。”
东方昊道:“好。你今天去非空庵了?”
冷若然知道这事始终是瞒他不过的,但也奇怪为何他会知道得如此之快。
只听东方昊淡淡地说:“你的衣袖间沾了非空庵特有的香茶的味道,所以我也知道你用过午膳了。”
冷若然心下稍稍松了些,想着他可能累了,便想从他膝上下来。
可是东方昊却固执地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冷若然无奈的道:“你累了。”
东方昊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累。若然,你有事瞒我。”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有,”他说,声音是惆怅的,“是不愿意告诉我。”
冷若然默默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神有些忧郁。
看来他也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只是不确定而已。
冷若然在心中反复的思量,到底该怎样告诉他?
突然想起上官月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生命在时时刻刻地流逝着,如今时日无多,岳慕容说若是能挺过三天,就算是奇迹了。
“我生病的时候,时常回忆我们的过去。我发现,很多时候你的背脊会莫名地僵硬片刻,这是你说违心话时候的表现,与别人的眼神躲躲闪闪不同。也许这一点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冷若然扳过他的脸,很心疼此刻的他:“子虚......”
东方昊却是微微的笑了笑,说道:“你刚坐了马车,一定累了,去休息吧,我看会儿奏折。”
冷若然此时如骨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出了书房门,就见张宁中带着几个太监抱着一摞奏章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冷若然懒懒地应了一声,往栖凤殿走,张宁中看她脸色平淡的样子,猜不出发生什么事了。
张宁中将奏折打开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又去墨好了墨。
章节目录 第237章 老毛病(1)
张宁中将奏折打开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又去墨好了墨。
这时,东方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看着张宁中熟练地取下紫竹毫呈给自己,问道:“公主今日去非空庵而不是宝莲寺,你可知是为什么?”
他这冷不丁地一问,让张宁中心里有些慌乱,但他还是镇定着,平静地看着漆黑的墨汁,轻声的说道:“回皇上,奴才不知。”
东方昊接过紫竹毫,反复蘸着墨,声音低沉下来:“你可知犯了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张宁中连忙跪下,“奴才该死!”
东方昊叹了口气,放下笔,“起来说吧。”
夜晚
冷若然坐在镜前,拆了珠珠环环,用桃木梳一遍一遍的仔细地梳着。
她的发丝极柔极软,乌黑亮丽,如缎如瀑。
东方昊不禁放下书,默默地看着她出神。
她是极爱惜的,这时,他想起了他如今在非空庵的母亲,奄奄一息的母亲。
东方昊知道,他从来不曾减少对她的爱,只是因为封闭得太久了,以至于他忘了。
忘了他曾经多么渴望她的温柔,她的爱护。
在记忆里,母亲总是严厉的,从来不会和颜悦色地对他,他以为她不爱他,他总是告诉自己,他的亲生母亲不爱他。
而若然说,血脉相连,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爱着。
虽然没有注意到是否做错了,可母爱永远是没有过错的。
冷若然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道:“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现在倒好了,我也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你知道这一情况了。”
东方昊长叹一声,揽她入怀,心中酸涩不已,终是问道:“她真的没有时日了吗?”
“明天去看看她,好吗?不要让她走得有遗憾,你们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
东方昊默然。
那些过往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就要淹没了他。
他闭上眼,一滴泪流回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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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呼啦呼啦地吹,粉白里红霞烂漫然披霜沥雪,梅花蕊凝结成晶莹透明的冰丝,映着正月里清冷的阳光,清丽脱俗。
冷若然放下书,问道:“现在何时了?”
白薇道:“回公主的话,现在已经快申时了。”
“哦......”
白薇看了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补充道:“公主是不是饿了?午膳您可没怎么用呢!”
冷若然摆摆手,“我这心神不宁的,就是想吃也吃不下。你去看看皇上回宫了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
绿蕙道:“公主,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冷若然摇摇头,疑惑的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苏荃小声说:“您的脸色可是苍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