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冷若然笑了。
“那好，我要她以命换命！”
这句话清淡而无回旋的余地，她并不能因为苏云芷的可悲而就此放过，她不是一个善者，从来不是。
冤有头债有主，她怎么欠就要怎么还。
“来人，传旨！”东方昊轻抚冷若然的乌丝，张宁中静静地听着。
“云华夫人陷害琼琚公主，后幡然悔悟，自觉其有负于朕之信任，服毒自尽......”
冷若然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中。
虽然这些日子天天相见，但冷若然总是躺在病榻之上，也不许他的亲近。
偶尔离得近时，她身上清凉淡薄的药香总令他微微怔忡，下意识想要躲开了去，却又不忍躲开。
若然的身子单薄温软，孱弱无助，东方昊的心忽然一软，就像是坚冰遇上炽热的利刃，无声无息就被切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微微顷下身子抱起她，明知道这是蛊，是毒，还是忍不住的要靠近，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受，就那样饮鸩止渴地吞下去。
章节目录 第207章 以命换命(2)
他微微顷下身子抱起她，明知道这是蛊，是毒，还是忍不住要靠近，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受，就那样饮鸩止渴地吞下去。
东方昊温柔地对她笑道，“我送你回去。”
冷若然却已然听不见，之前耗费了太多体力，又激动了些，所以累得昏睡了过去。
但她是笑着的，笑容虽然浅淡，却足以令他这么就以来的担忧和烦恼逐渐淡去。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张婕妤死了，苏云芷也死了，曾经被宣毓皇帝宠幸过一段时间的两个嫔妃都是因为同一个女子死的。
而韦贵妃一直隐藏着，多年无声无息，甚至让人以为，她早已不存在了。
但实际上，她就隐匿在这座深宫里，悄悄地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冷若然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新坟，目光柔和，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婉空灵，“碧兰，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
苏云芷终于死了，她深刻的记得那日听到东方昊的旨意后瘫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的苏云芷，她只觉心里畅快无比。
“......碧兰，琪王来看过你了，你泉下若是有知的话，请安息吧。”
青橙望了一眼墓碑，眼中染上了水雾，但还是轻声道：“姑娘，山上风大，咱先回吧。”
冷若然温婉地点头，“好。”
秋风离离，天色呈现出一片亮白，风越发的凉了。
“琪王殿下已经离开了......”
青橙放下车窗的帘子，看了看她，“他说，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能顺应自己的心，莫要让自己后悔。”
冷若然凝视手中的明犀碧玉九连环，想起那日东方辰说的话：等你将此九连环解开之日，也就是你的心结涣释之时。
她心中微微一颤，轻声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青橙垂下眼睫，“殿下还说，相逢不必邂逅。”
冷若然将头靠在青橙肩上，轻轻应了声：“哦。”
.......................
时间仍是静静地流驶着，似快非快，似慢非慢，春夏秋冬，日出日落。
它从来没有为谁停下过脚步，一丝不苟地，默默无闻地。
冷若然不曾想到，她与东方昊竟然相识八年了，八年，很长。
从十三岁开始，到现在，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平常女子在这个年纪早就嫁人生子了，而在她这个年纪仍然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多了。
东方昊只给了她一条路走，在别人眼里，那是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而在冷若然看来却不是。
她立在原地，不肯踏出那一步。
东方昊虽然未曾逼迫她，却也是让她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冷若然只是固执地与他僵持着，决不肯妥协，决不肯让自己原谅了他曾经的恶行。
如果上天注定她与他这一生在纠缠和折磨中死去，她亦无怨无悔。
她想，从她恢复记忆的那时起，直至此时此刻，她是恨他的，那样恨到了极点，恨到哭笑不得，说也说不出，只在深夜的寂静的梦里喃喃自语。
章节目录 第208章 刺客(1)
她想，从她恢复记忆的那时起，直至此时此刻，她是恨他的，那样恨到了极点，恨到哭笑不得，说也说不出，只在深夜的寂静的梦里喃喃自语。
即使她与他同榻而眠，耳鬓厮磨，温声软语，她也不曾停止过对他深深的恨意。
她是恨他的......
是的，她恨她。
白薇走出殿门，心头猛打了个冷战，看着在庭中徘徊的皇上，犹豫了半晌，但还是上前施了一礼，“回皇上，公主说，她说，她......”
“她说她累了困了要休息，她说她倦了烦了不想被人打扰，她说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她说她要沐浴更衣，她说她要读书写字修身养性......
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打发朕的借口，她其实更想说的是她恨......”
东方昊忽然住了口，她更想说她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刚才在胸腔里积压着的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下去，眼睛里的掩饰不住的怒意也变成了一抹浓浓的怅然。
即使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也依然不恨她，而是越发的心疼她，越发的怜惜。
白薇吓得跪倒在地，口中直呼饶命。
“罚你做什么？”东方昊却是苦涩的笑了，淡淡地瞥过天边的浮云。
“朕要是罚你岂不又给了她一个拒绝朕的理由？”东方昊自嘲地说着，转身往回走，心中酸涩不已。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大雁在空中哀鸣，一声一声，似是在唱一支歌儿：
不知是何因缘
不知是何宿命
相思红绳两头系
多少秋去春又来
连理琼枝年年绿
素面鸳鸯水间戏
只倒是如琴瑟儿和谐呀
奈何世事不如意
爱爱恨恨，痴痴念念
兜兜辗转，来来去去
难舍分离
明明心里想着念着却又难以亲近
相思直到了心槛儿里
前尘往事何苦要铭记
痛苦与恨为何不放弃
轻轻松松多欢喜
当初桃花林中那惊鸿一瞥呀
注定两人今生今世不磨不灭的缘与情。
冷若然卸下饰物，放下发髻，用桃木梳子细致地梳了又梳，方才起身准备歇息。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被人从侧面点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也说不得话，心中暗急。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年轻男子闪身到了眼前，他并不蒙面，这黑色更显得他的气质出众，剑眉星目，清俊雅致。
她暗暗思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只见他盯着她半晌，才低声说道：“只要你不呼人进来，我便为你解了这穴道。”
见冷若然眼中有答应之意，他才用食指和中指在她肩头一点。
冷若然轻呼一声，“你......”却说不出话来。
跳开几步，活动了下脖子，仔细打量自斟自饮的年轻男子，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在北麟皇宫确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于是，冷若然移步至床头，利落地抽出宝剑，指着他，道：“你虽是穿着夜行衣，但我依然记得你，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儿又有什么目的？”
章节目录 第209章 刺客(2)
于是，冷若然移步至床头，利落地抽出宝剑，指着他，道：“你虽是穿着夜行衣，但我依然记得你，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儿又有什么目的？”
顾裔丹微微一笑，道：“公主看在下这身装扮不就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
“你还真是刺客。”冷若然收起宝剑，也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喝起来。
顾裔丹微皱了皱眉头，很是疑惑，不解的问道：“公主这又是为何？”
冷若然放下素釉梅花茶杯，说道：“又与我无关，我懒得管。”
顾裔丹轻轻笑道：“公主难道不怕在下杀了你吗？听说琼琚公主金贵着呢！”
冷若然拨过额角的乌丝，拿起宝剑放回剑鞘，懒懒地说道：“你在我这儿避风头，杀我干什么。”
顾裔丹笑了笑，忽然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冷若然一愣，随即听到扣门声。
“公主可曾睡下了？”婢女在门外问道。
冷若然回头，顾裔丹靠在门边，眼眸深如寒潭。
她放下月洞门的帷幔，快步走到殿门前，隔着厚重的门说道：“就要睡了，有什么事？”
只听苏荃道：“方才蒋侍卫发现刺客往琉璃宫这边来了，蒋侍卫担心刺客闯入公主内殿，所以要奴婢来看看。”
冷若然靠着门，装作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哪里有刺客来？我困了，别再来吵我！”
门外没有动静，冷若然透过碧纱瞧见门外仍有人影攒动，知道她们还未离开，又问：“还有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