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威……去叫他过来。”西瑞尔后知后觉想起这个妖魔,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叫他过来,然而……
“——我君!”布鲁威好不容易见到西瑞尔,开心的表情溢于言表,用狂喜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在他看清楚床上的人时,这份狂喜却变成了困惑,“罗忍?你不是去给卡莉奥庆生了吗?怎么会来到……”
猛然间想起君王还在这里,布鲁威连忙捂住了嘴巴。可是仅仅这几句话,已经证实西瑞尔心中的猜想。
双手无助而颓然的落下,他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却宛若哭泣。只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不是不想流,而是伤心到极致反而哭不出来。
“罗贤……琪琪……哈……哈哈哈哈哈……”
那满溢着悲伤与绝望的笑声,给予罗忍难以言喻的震撼。直到那少女模样身份高贵的妖魔离开,他才从好友布鲁威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居然……他就是水之魔王西瑞尔!布鲁威常常挂在嘴边念叨个不停的“君王”!!
从莫名其妙出现在水之魔王的宫殿,到水之魔王那奇奇怪怪的态度,罗忍一天之中经历这么多,头脑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然而,后续情况让罗忍大跌眼镜。他以为西瑞尔只是认错了人,把他当成了自己喜爱的妖魔,却不想……对方直接要求他成为下仆,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罗忍并不想背叛好友,却又无法拒绝君王的要求……担忧小命还不想那么早死的他,只好与君王定下一个期限,等到梦月花开的时候,他再正式侍奉君王身侧。
还记得他说出梦月花开的时候,西瑞尔再度露出那种微妙的、耐人寻味,有些怀念又满怀悲伤的神情,让他的心都止不住的为之轻轻颤抖。
他不明白……虽然西瑞尔长的很美丽,但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他应该去守护梦月花的花田,在那里,他将会遇到自己真心爱的人。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妖魔掏心掏肺,死而后已,但是并不想那么早成为西瑞尔的下仆失去自由,他只好失魂落魄的独自跑去守护梦月花的花田。
在他恭敬的俯身行礼离开时,身后传来水之魔王落寞的声音,“你不是他,你不是……她……”
他……她……?罗忍更加不明白了,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君王不懂得爱人吗?爱上君王的妖魔都没有好下场。可是为什么……这个水之魔王看起来有些奇怪?
抱着满腔的疑惑和无奈之情,罗忍孤零零的来到梦月花田。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终于盼到梦月花即将绽放的日子,罗忍的心情也变得起伏不定,上一刻还是满面笑容,下一刻就突然间阴云密布。
他……并不想成为西瑞尔的下仆。
就在他愤怒的拔草发泄的时候,突然一抹黑色出现在视线中。黑色的发丝迎风飘扬,一袭黑衣衬得他神秘莫测,脸上有些茫然怀念的情绪,不知为何……让罗忍觉得有几分熟悉。
是了,西瑞尔也常常露出那副表情。只不过……罗忍抚摸上心口的部位,死死地盯视着那人,嗓子变得莫名有些嘶哑,眼中似有酸涩的液体将要滚落。
这种感觉是……‘不——不要走!求求你,请不要走!’
罗忍的心在呐喊,在呼吁,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人,却只能眼睁睁看他转身,就在他按耐不住冲动,一撑地就要追赶上去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回眸看向了他。
“咕噜——”罗忍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心跳加速,愈发难以控制,无法招架。他紧张不安的握紧拳头,有些局促却又期待的,眼巴巴看着对方朝他走来。
结果……对方只是眸光犀利的盯视着他半晌儿,意味不明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就径自绕过他朝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西瑞尔打招呼,意味深长甚至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这就是你找来的替代品?呵……西儿你已经空虚寂寞到这种地步了?真是可怜啊。”
西瑞尔的脸色自然变得不好看,他冷冷盯着目光粘着多利亚斯的罗忍,心底翻涌着奇怪的愤懑情绪。如果是他的琪琪,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多利亚斯!
“罗忍,回——”
“不——!”罗忍却一声竭尽全力的呼喊,硬生生打断了西瑞尔的呵斥。他扑通一声匍匐在多利亚斯脚下,目光饱含爱慕的情愫与期待,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地道,“我并不是西瑞尔的手下,请让我……当你的手下吧!请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西瑞尔难以置信地瞪向罗忍,看着他脸上满满的爱慕之情,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多利……亚斯……很好!!
“我的君王——!!”罗忍仿佛完全看不到西瑞尔,也看不到后面劝阻他的布鲁威,看不到那一张张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脸,他此刻眼中全世界都只有多利亚斯一人。
见状,神情冷冽淡漠的畏怖之王,忽然扯出了一丝微笑,眸光直直凝望着西瑞尔,嘴角上勾挑衅十足地道,“那么,要怎么办?西儿?”
“不许……那样子叫我!”西瑞尔恼怒的瞪视着多利亚斯,目光落在他面前跪着的罗忍身上,神色变幻莫测了一阵子,突然冷笑一声回答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多利亚斯。”
“多利亚斯……多利亚斯……”罗忍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已经明白对方君王的身份,除了最古老的妖魔之君西瑞尔,便数这位“畏怖之王”最为出名,只要有一个不快,眨眼间消灭掉一座城池是小事,就算弄沉一座大陆都是有可能的!可是……他已经无法收回这份爱意了!
“多利亚斯!请让我成为你的手下,留在你的身边吧!”罗忍听到自己虔诚的恳求着,满心满眼都集中在那人身上。看着他黑色柔顺的长发,就有种想亲吻膜拜的冲动,哪怕他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让他感到一丝丝的不妙,他却愿意自欺欺人骗自己那是心动的感觉。
多利亚斯……我的……君王!!
“你叫什么……名字?”多利亚斯这才正视罗忍,盯视着他熟悉不过的容貌,眼底闪烁着异样的情绪。
早先听说罗贤坠崖幸存的消息,他还满心以为不久就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喜讯,虽说心中有些气闷却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盼来盼去也没等到两人的好事,好让他借机会过去大肆闹一场,那时他就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却不想……如果仅仅只是失去记忆,那么……对爱人的感情也会遗忘吗?会突然间爱上别的人吗?
“我的名字叫——罗忍。”罗忍感动不已地抬起眸子,泫然欲泣地望着多利亚斯。啊,多么礼贤下士的君王,多么温柔仁慈的君王!他的……君王!
“呵……”多利亚斯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带着说不出的自我嘲讽和讥诮。片刻后,他才表情冷淡的对罗忍道,“来吧。”
“啊!是的!我的君王——”罗忍看到多利亚斯转身要走,立即喜笑颜开,步伐轻快的紧紧追随而去。
“我君,真的……可以这样吗?”米露急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从水中冒了出来,语气有些焦虑地问道。
先前君王为救罗贤跳下万丈深渊,不惜受重伤也要将罗贤救出来……罗贤最后没有死掉的时候,米露心中是有些难以形容的难受,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
他难以想象,如果罗贤真的死掉……我君,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前的做法是他错了,杀掉罗贤只会害死君王,因为……君王已经深深爱上了罗贤!而杀死君王所爱的妖魔,无异于会置君王于死地!
每每想到这里,米露就不禁一阵后怕。心有余悸的同时,愈发费心照料昏迷不醒的罗贤。
那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将罗贤当做主人尊敬和对待,不管他心底多么反感罗贤,只要君王喜爱他……那他,就必须要好好照料罗贤!
可是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醒来之后的罗贤似乎失去了记忆,可是无论布鲁威还是其他妖魔,身边所有的妖魔除了他之外,全都认为罗贤自称“罗忍”,从来没见过君王,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那时,他才发觉事情不大妙。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离……开了吗?”西瑞尔飘渺的声线响起,伴随着朵朵绽放的梦月花,有些朦胧唯美的感觉。
米露连忙收敛起全部的情绪,静静的弯着腰陪伴君王。
罗忍……并不是罗贤。曾经君王亲自前往畏怖之王的宫殿,抢回了自己的爱人罗贤,如今……将一个冒牌货送给多利亚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多利亚斯,把花让给了我,却自得其乐带走了那个妖魔,真是……愚蠢透了!”西瑞尔眸光黯淡下来,望着面前美轮美奂的花瓣雨,脸庞在月光下白皙美丽,却平添一缕淡淡的哀伤。
他的罗贤已经不在了,留下来的只是罗忍,只是……罗忍。除了他身边的米露,其他人都仿佛遗忘了罗贤,忘记了他们曾经亲密的在宫殿里、在湖底……
“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久久,西瑞尔宛若叹息似的呢喃道。
他的爱已经埋葬在寒冰深渊,如果不是身为君王的责任,他真想立刻去陪他。只是……他心底还留着一线希望。
摊开掌心,轻轻地放在胸口的位置,聆听着那一阵阵的跳动,仿佛与之相呼应似的,不时传来微弱的跳动频率,西瑞尔……唇边不禁逸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