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清不理会身后连连的呼唤,径直离开。
倒是有一个人故意落在了最后,有些同情的看着府医,遗憾道,“七爷看得起您,府医大人,好好审查吧,可千万看好刺客,别揪不出幕后使者,还让刺客死无对证。”
顺天府伊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有些恐惧的看着这个落在最后的侍卫,央求道,“求大哥给透露一下,究竟是谁,让下官好有个准备啊。”
那侍卫看了一眼府医,双手无意似得搓了两下,同时两眼望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愧是官场上混得,顺天府伊一眼便明白了那侍卫的衣服,咬着牙从怀里套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侍卫的手里,并急声催促道,“侍卫大哥,快点告诉我吧。”
侍卫连头都没有低,依旧是那副欠扁的拽样子,看的顺天府伊心里咯噔。
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看不起这点小钱!
顺天府伊苦着脸,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五千两银票,和方才的两千两方才一起,双手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侍卫冷哼一声,这才低下头,接过了银票。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银票,吐了一口唾沫在右手上,神情得意的查起银票,左看右看,确定银票是真的后,方将银票塞进怀里,而后对着府伊招了招手。
府伊心中着急,便将耳朵凑近了侍卫的嘴边。
那侍卫附在府伊耳边,轻声说道,“是安乐侯府二老爷一家,注意啊,跟大爷没关系,别说是我说的啊。”
而后也不看府伊难堪的脸色,径直跟上了已经走得看不见影子的队伍。
用了几次轻功,侍卫才堪堪追上虞非清的步子,他凑近七皇子身边,声音收敛不了不少吊儿郎当,却依旧显得有些不正经,“七爷,办到了。”
虞非清眼睑微垂,看了一眼他得意的神情,声音平淡无起伏,“文之,又坑顺天府尹的银子了吧。”
侍卫呵呵的笑,拿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白嫩清秀的小脸,赫然是郁锦鸾第一次遇见虞非清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话唠男子——文之。
被虞非清道破了小心思,文之也不害羞,只装傻憨笑,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虞非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心绪却掠回了和郁锦鸾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被她明明害怕还要勇敢抵抗的样子吸引,从而产生了心疼以及想呵护她的情绪,冲动之下,做了她的师父。
当然,女子快捷的反应,极高的领悟性,以及那身绝佳的根骨,也是他收她为徒的原因。
在接触以后,他更大程度的发现了女子的坚强,聪明,以及极强的手腕。那些都是他所喜欢,所欣赏的。
他不是普通的男子,不喜欢那种柔弱堪怜的女子,更不喜欢弱柳扶风的白莲花。
对他来讲,那种有勇有谋有狠劲儿有手腕的女子,才是他欣赏的喜欢的喜爱的。
如果初始只是对她的欣赏,那么以后自己所看到的,所调查到的,那些每每想害她,却反被她陷害的事情,以及那些恶毒的想弄死她,却反过来被她整的人,就不仅仅是欣赏了。
那是心疼!
是的,他心疼她,心疼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要那样顽强的挣扎在一堆污泥中。不仅要防备不时伸出来的黑手,还要保护弱不禁风的家人。
她太苦了,太累了,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想替她负担起一切,让她露出真心的笑容。而不是那种虚伪做作的假笑。
鸾儿,就像他黑暗的世界里,掉落的一缕光明。他爱她,珍惜她,呵护她,宠她,为她做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是他的鸾儿。
——
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声停在了安乐侯府门前,顺天府伊挺着大肚子,指挥着身旁的士兵敲门,在侯府门房惊讶的打开门后,径直指挥着士兵们闯了进来。
“你,你们做什么。”门房惊诧的大叫。
“抓人。”顺天府伊冷冷的瞪了门房一眼,挺直了脊背,背着双手,雄赳赳的看着门房,“你们二老爷在哪里,快点带我去。”
门房挣扎了两下,当他看见士兵手里冷森森的刀剑后,识相的闭了嘴,乖乖的将顺天府伊带到了西园,“回府伊大人,石岩院就是我家二老爷的院子,大人进去,小的就不进去了啊。”
顺天府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再管他,而是径直往石岩院走去。
院子里,郁锦鸾刚出门,便看到了一对对的士兵走了过来,领头的人身材矮小,肚子滚圆,神情倒是极为肃穆,背着手,迈着步伐往这里走来。
郁锦鸾虽然不认得这是谁,但并不妨碍她猜出来是谁。为了避免被误抓,当下她甜笑着赢了上去,并且对着顺天府伊深深地做了一个楫,而后甜甜的问道,“大人,来找臣女二叔吗?”
一句话,改变了原本想将她抓走的想法,顺天府伊制止了手下的动作,冲着郁锦鸾笑道,“原来是六小姐,今儿有人来报案,说侯府的二老爷和一桩刺杀案子有关,所以本府伊便来请二老爷顺天府一叙,还望六小姐不要介意。”
这顺天府伊能当那么多年府伊,不仅不得罪世家,也没有惹得皇上不快,的确是有几分圆滑的能力的。
此次说话,他便没有将话说的太死,留了些缓和的余地。
而之前,明明直接说安乐侯府便可以,那侍卫偏偏说了安乐侯府二老爷,还强调了没有大爷的事儿。凭着顺天府伊的心智,怎么听不懂,七皇子这是要罩着大爷一家呢。
如今,他又怎敢不对郁锦鸾尊敬。
听到顺天府伊的话,尽管心里已经乐呵的不行了,面上郁锦鸾却依旧满脸苦瓜色,“府伊大人,我二叔做了什么了吗?竟然要被押到顺天府去。”
这时候,外面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屋内的父子俩,郁博岩一走出来就看到这阵仗,心虚的他缩回脚,再不肯迈出屋子一步。甚至想躲起来,造成自己不在家的假象。
可惜他刚才出现的瞬间,已经被顺天府伊看见了。
看着郁博岩缩回去的脑袋,顺天府伊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笑眯眯的道,“二爷,顺天府走一趟吧。”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不去。”梗着脖子,郁博岩害怕的往后瑟缩,生恐自己这些年做的坏事被发现了。
倒是郁嘉文镇定的多,他往前一步,站在顺天府伊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楫,“敢问府医大人,家父做了什么?要去顺天府?”
顺天府伊面色不变,笑容依旧,“也没什么事,就是去顺天府喝点茶,吃点点心。”
旁边的郁锦鸾差点笑出声,这府医太逗了,明明是缉拿归案,还要说是请客吃饭。
郁嘉文听到这回答,不由得脸皮抽了抽,声音低沉道,“多谢府伊大人抬爱,不如有空的时候由家父约大人去鸳鸯楼一聚,目前家父实在是没空。”
“怎么?二爷,不给府医我面子?”谁料听完郁嘉文的话,方才还一脸笑容的顺天府伊,立马变脸。
“这,这,家父不敢。”郁嘉文低头闷声道,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顺天府伊啊。
衍都顺天府伊,这官听着不大,但是实权很大。因为他掌管着大虞王朝的都城——衍都的安全。很多达官贵人,即使管职比他高很多,但真正的时候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是以,虽然不情愿,但郁博岩和郁嘉文还是垂头丧气的被架到了顺天府伊。
至于女眷,因为证据未确凿,暂时不予以抓捕。
被两个士兵夹着胳膊,郁博简哆嗦着,几乎走不动步子。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郁锦鸾,忙惊叫出声,“鸾儿,鸾儿,我是你二叔,你要跟你爹说,救我啊。”
“噗嗤”,郁锦鸾气笑了,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一边费尽心机的算计着要杀了兄长一家人,出了事却依旧期望着兄长来救他。
他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恶狠狠地瞪着郁博岩,郁锦鸾的嘴角扬起,声音邪恶,“二叔,我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办。”
“你,你,大哥一定不会不管我的。”郁博岩梗着脖子呢喃,声音却充满了不确定,以及不安。
郁锦鸾不接话,只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顺天府伊带着郁博岩和郁嘉文离开的时候,童氏跟郁锦雪哭的一塌糊涂,郁锦鸾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许是因为动静太大,竟然连封水烟都惊了出来。
“鸾儿。”看着女儿低着头,眉目掩藏在暗影里,封水烟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女儿会化成蝴蝶飞走一般,便忍不住匆匆来到了她的身前。
“娘亲。”郁锦鸾一抬头,便看到了娘亲温婉的侧脸,不由得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回房吧娘,这里风大。”其实是怕被神志不清的疯狗咬到。
说完,她扯着封水烟便准备离开。
可还未走上两步,耳边就响起童氏泼妇一般的声音,“大嫂,二爷就这样被抓走了,你就这样看着不管是吧,你的心真狠毒啊,你不配当郁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