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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夫人生活手札 [金推] (杀猪刀的温柔)


萧玉珠上了城墙之后,易佑改退到了其后。
他默默看着妇人那瘦挑纤长的背影,不一会,就被披风笼罩……
他迎上了狄大人那看向他的眼睛,朝狄大人清朗一笑。
笑中没有阴霾也没有恨。
他父亲死时,把他一生的智慧全告诉了他的,也把他一生的故事也都告诉了他,易佑曾在他母亲前面发过誓护他外祖家一生,但在这些年与父亲的朝夕相处了,他觉得背叛承诺不是那么一件困难的事。
易王府,这世不会败在他的手中。
但他还是想清楚看看,那个他父王念了半生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他以前只当她是长者,只知她秀美,但从未仔细看过。
如今看来,他大约能明白为何他父王会看上她。
**
城墙下,蜀光见长怡眼睛频频往上看,他的眉就不由皱得死死的。
长怡看着上面,他就看着她。
看得长怡都忍不住侧过头看他,问,“怎么了?”
蜀光撇过头,不语。
“小将军,”长怡也没在意,拉了拉他的衣袖,抬头看着上面与他道,“这城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不知那挂灯是怎么从塔顶垂挂下来的,真是好瞧。”
“身手好点的就可攀上去,没那么难。”蜀光皱眉道。
“哦。”长怡还是看个不休。
蜀光眯眼望去,见那个易王爷站的方向就是塔顶的一角,他又朝长怡看去,见她眼睛瞧的是那耀眼的灯火,而不是人之后,那揪成一团的心才没再继续拧下去。
他知道,现在的这个易王爷曾经向狄家求娶过她。
而他之后虽然成了亲,但娶的世子妃在来年生下一子后就撒手人寰了,现在的易王府只有易王爷,而没有易王妃。
而且,眼前的这个易王爷,风姿神似天人,蜀光以前只见过少年时候的易世子,从没想到几年不见,那个人竟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
他刚从马上那一跃,在紫王与大人身后的蜀光看得都忍不住心口一跳。
对这个扫过长怡几眼的易王爷,蜀光感觉如芒在背,生平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哪怕是康柒对他明言有求娶长怡之意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这般受威胁过。
“你怎么了?”刚蜀光抿着嘴死死地盯着上方,不经心看向他的长怡愣了,“上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刺客?
长怡不由迅速往上面看去,恰好对上了往下看来的佑王那双清亮幽深的眼睛。
佑王这时走到墙边正跟一个王府护卫说话,看到长怡看来的视线,他朝她颔首,随即,他又对护卫说了几句什么,那护卫点头,朝下面看了看。
不一会,那护卫下了城墙,与长怡恭敬道,“狄小姐,王爷有请。”
“这……”长怡犹豫了一下,道,“这可好?”
刚才她与蜀光没上去,就可知刚才易王爷没有打算请他们上去。
“王爷说能,请!”护卫不说二话就作了手势,长怡也不再矜持,拉了拉蜀光的衣袖,与他一道上了楼梯。
城墙甚高,长怡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有点喘气,谁料这气还没喘平,就见佑王往这边走来,嘴里同时与她歉意道,“长怡妹妹还请恕罪,刚忘了叫你随婶母一道上来,请勿见怪。”


☆、第264章
“世兄多礼。”长怡微微一笑,不紧不慢还了一礼。
那厢萧玉珠见女儿上来了,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世兄……”
“请。”
言谈中,易佑又对上了那美妇的眼,只见灯光中,她的黑眼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静寂深黑,任谁也无法觑知其水下的动静。
“请。”行动间,见狄长怡身后的男子朝他拱手,易佑回了一礼。
“多谢。”蜀光看了他一眼,随之走过。
易佑看着蜀光高大颀长的背影,略动了下嘴角。
这就是狄家夫妇选婿的眼光?选了个相貌最好的?
这厢长怡走过去之后,萧玉珠拉了女儿到身前,示意她看着灯火中的大冕城。
狄禹祥与紫王此时正在说话,紫王指着灯火最为辉煌耀眼的那处问狄禹祥,“那就是王府?”
“王爷好眼光。”
“弟媳妇,”紫王叫了萧玉珠一声,看向她,“你说,这看起来像不像琼台玉宇之上的天宫?”
萧玉珠颔首。
紫王随之又道,“我那紫王府,相见之下就见拙了。”
“皇伯盛赞了。”此时易佑走了过来。
“我所言不假,等你有空去南海走一趟,就知道我的紫王府有多破了,就是没去,问问你义兄去,他现在就住我紫王府,估计他住的那院子,那破墙他还没让人修。”
“果真?”易佑讶异。
“你去问问就知道了。”紫王笑了一笑,又回头朝那夫妇道,“看罢就去见人罢。”
狄禹祥听言脸色一整,朝易佑拱手,“多谢王爷与小王爷盛情,永叔永世铭记于心。”
易佑看着对他恭敬有礼的狄禹祥,好一会没有说话。
此时已是十月,夜风很冷,易佑见那妇人站在他身后,手拉着她女儿低头不语的样子,也知就是他,怕也是在她嘴里问出关于他父王的支字片语了。
她就是知道他父王的心思,想来也不会说什么了。
“狄大人,客气了。”最终,易佑回了一礼。
“走罢。”紫王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这皇侄的肩,领先走了。
他那堂弟的心思,上次先帝先后走后在一场大醉中,他听他吐露了半分……
萧氏大半生隐于永叔背后,谁也不知她心中所想所思,于他的儿子这里,也无须再去探究了。
她终归是狄家妇。
**
从城门到王府,花了小半个时辰,一下马车,一行人就去了灵堂。
入夜的天气很冷,灵堂里置了许多冰,寒气四布,狄禹祥先进,在感觉到温度后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不动如山,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风,替她裹紧了点,往后朝女儿看去,见女儿朝他摇头示意无碍,他低下头与妻道,“上完香出去,劳烦王府家人煮点姜汤喝喝。”
妻子一路在马车里颠宕,早前就有点着寒的趋向,狄禹祥怕冷气这么一激,闹出病来。
“知道了。”萧玉珠低声答,紧随他身后去了摆放灵位的正堂。
灵堂虽异奇寒冷,但不阴森,四周灯火光亮,停于正位的两口黑色棺木看起来也是威严肃穆。
屋内散发着轻淡的檀香,乍闻之下,颇有几分怡神。
在丈夫跟随紫王上香时,萧玉珠一直半低着头不语,长怡见母亲缄默,知这等时候一字不语才显恭敬,遂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狄禹祥在上完香之后,又叫了蜀光过去上了三柱香,随后,才让妻子带着女儿过来祭拜。
萧玉珠欲要拿香点火之时,易佑拿过了她手中的香去点,随后放到了她心中,与她淡道,“我守满了四十九天之后,因忙于府中事务,每天也只晚上来守两个时辰,家父家母也就一直孤伶伶地停在这屋子里,婶母是他们的故人,您来了,想来他们在地底下,心中也欣慰。”
萧玉珠接过香不语,随即跪在了蒲盖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上了香。
南海过后,她对珍王府的动静就是有所耳闻,也三缄其口,除了正常时节的送礼还礼,她从不过分热络,珍王妃断了与她的书信来往后,其实她也是松了口气的。
她一直不愿趟珍王府的那摊浑水,好坏全当与她无关,一直漠然地与这对夫妇保持着陌生的关系,就像他们未曾相识过。
她有多狠心,她自己是知道的。
但跪在这对已逝的夫妇面前,萧玉珠没有为自己这么些年暗中摆脱干系的所作所为惭愧,更没有因佑王的话多想什么……
这对夫妇,不管他们的一生其中有多少纠葛,过往有多少爱恨,她都没有参与其中,他们于她是过客,她于他们何曾不是。
是他们,好也好,不好也罢,都过了一辈子,然后死在了一块,在他们儿子的相送下合葬在一个墓穴了,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而这些,皆与她无关。
**
祭拜过珍王夫妇之后,一行人才迎来了晚用的晚膳,易佑与他们共一桌,摆菜时,佑王已经与紫王说了出殡之日,定在十月的十九日。
算下来,还有七天的日子。
“京里来的人,这两天应该也到了,”紫王算了算,道,“他们一道来的罢?”
“是,皇上前些日子派人来了一道圣旨,说京里的皇亲让他们一道到,到时再办三天大丧就出殡,都是算好了日子来的。”
入夜已深,屋外王府行走的仆人脚步轻微,但人数众多,看得出来王府是为出殡之事忙了,紫王道,“皇上也是想为你父王母妃尽点心意。”
“侄儿知道。”
这时菜皆上了桌,长怡与蜀光在佑王的相请之下也入了座,膳间萧玉珠轻咳了两声,膳后狄禹祥请了王府的大夫过来相诊,诊出她有点轻微发热。
这夜佑王在灵堂守灵守到半夜,听随侍过来报,说狄夫人发起了高热。
“有多高?重不重?”易佑睁开一直半垂的眼睛,淡然地问跪在前面的随侍。
“说是脸色发烫不止,后来他们自己带来的大夫随赶到,他嘴巴严得很,所言不多,奴婢也不好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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