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男子的声音,顾青儿微微蹙眉。看到侍卫的脸的时候,微微一愣,眉头皱的更紧:“秦钟,你怎么在这里?”
这男子不是别人,是清华宫的一名普通侍卫:“娘娘,属下担心娘娘与腹中胎儿安危,所以……”
顾青儿皱眉,眼底神色变了变,冷冷道:“本宫一切安好,你退下吧。以后没有本宫允许,不许踏进寝宫半步!”
秦钟微微一愣,眼底有些痛色一闪而过:“属下遵命!”
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咽了下去。
若是这会儿让娘娘知道顾大人下面的得力助手被调去了边城,怕是娘娘又要动了胎气。
太医已经说过,娘娘是因为诧异惊慌动了胎气,好在及时医治,否则恐怕腹中胎儿不保。
“还在这里做什么?”顾青儿冷冷道:“还不退下!”
秦钟身体微微僵硬,点了点头,道了告辞,快速退了出去。
九幽宫寝宫中,阮绵绵正在品茶。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梨树上,微风拂过,梨树枝桠轻轻摇晃,因为是寒冬,这会儿枝叶都飘落,有些光秃秃的。
“娘娘,进去吧,这会儿风大,小心着凉。”新竹柔声道。
阮绵绵轻轻摇头:“新竹,你说如果梨树在冬天开了花,会是什么景象?”
新竹吃惊,梨花若是在冬日开花,那必定是惊悚的。
那是乱了时节,非常不喜的。
“呜呜……”
九宝在梨树下打滚,不停地用小爪子追着那些飞来飞去的小虫子。一会儿摇头摆尾,一会儿斗志昂扬,一会儿无精打采,一会儿双眸神采奕奕……
阮绵绵瞧着这样的九宝,便会想到那只在小溪边捕鱼的小狗,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新竹,你瞧九宝。”
这会儿九宝正追着一只飞虫往前旁,那飞虫飞的时高时低,渐渐向远处的池边飞去。
九宝只顾着上面,没有看脚下,扑通一声,直接掉入了池子里。
“九幽!”阮绵绵一急,人已经跃了出去。九宝虽然身体好,但是万一生病了可不好。
新竹忙上前去让太监去捞九宝,哪知九宝在池子里玩的不亦乐乎,那飞虫还在它头顶上飞来飞去,似乎一狗一虫嬉戏,霎是开心。
到了九宝跟前的阮绵绵,忽然直接从半空中折了回来,望着那两名太监道:“罢了,由着它去。”
“娘娘,于大人送药来了。”外外面进来的蓉玉蓉和,望了一眼站在后院门口。
那里除了于清,还有一名男子。男子不是别人,而是久病不愈的南郡王世子凤长兮。
阮绵绵没有转头,只是淡淡“恩”了声。
305 想吐(请带避雷针)
于清来送药,把脉是肯定的。 阮绵绵由着他把脉,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旁边那人的身上。
清亮的瞳孔猛然瞪大,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错愕和关切。
他的面色很白,不是那种正常的白,而是病态的苍白。只是在苍白之中,又带着一些潮红,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观察比较细,注意到他忽然抿着唇,似乎死死地咬着,不想做什么似的。
长身玉立,身影竟比之前所见,消瘦了很多。
面颊上,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会儿深深陷了下去,眼帘下,是怎样也遮挡不住的青灰色。
见她望了过来,凤长兮温和一笑:“微臣凤长兮,见过皇后娘娘。”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阮绵绵勉强笑了笑:“听说南郡王近日来身子不大好,要好好养着才是。”
凤长兮眼底划过一丝痛色,瞬间又隐了去:“谢皇后关心,于大人说皇后娘娘有了两个月身孕,时常难以安睡,让微臣入宫来瞧瞧。”
于清已经把完脉,温和地道:“娘娘身体很好,胎儿一切正常。每日需要散散步,走动走动,有助于腹中胎儿的成长。”
阮绵绵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不去看于清,也不去看凤长兮。
低头望着手中绣着一束开得极其艳丽的梨花折扇,于清微微一笑,看了一旁的凤长兮一眼,低低一笑,去了外殿,对蓉和和蓉玉嘱咐起来。
凤长兮看着阮绵绵,视线从她的脸上一点点移到她的小腹上。
嘴角的笑容有些酸涩,声音也有些干哑:“你夜里难以入睡?”
他没有叫她皇后娘娘。
新竹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阮绵绵淡淡一笑,声音很温柔:“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才难以入睡吧。”
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凤长兮低低道:“你不是说,愿得一心,白首不相离吗?”
微微一愣,阮绵绵移开视线,声音淡淡的:“这世上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的,能有几人?”
“哪怕是天之骄子,也有不能如愿之事。”再次看着凤长兮,阮绵绵眼底带着几分冷然:“是不是?”
心中一阵抽痛,她还是在怪他?
不等凤长兮开口,阮绵绵轻笑着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你不用往自己身上套。”
“你一向有分寸,为何如今身子,这么虚弱?”上次在御花园的湖边晕倒,今日来看,还是比较气虚,脚下步子,依旧有些虚浮。
没有回答阮绵绵的问题,凤长兮温和地道:“绵绵,你的性子,这不会是你想要的生活。”
“你若是……”
“本宫是皇后,你是南郡王世子,这里是皇宫。”阮绵绵的声音忽然冷了起来:“请南郡王世子,注意自己的身份。”
凤长兮面色一变,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微臣逾越了。”
用金丝线替阮绵绵把脉,不一会儿便收了回来。
“娘娘,微臣出去替娘娘开药方,娘娘好生休息。”再不看阮绵绵,凤长兮转身走了出去。
阮绵绵望着他的背影,外面的寒风越发萧瑟,白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因为寒风的钻入,显得鼓鼓的大大的,而他,那么高,却又那么瘦,背影在寒风中,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没有想到,与凤长兮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他竟然变得那么瘦。
这里是九幽宫,她那样的语气,不过是相信,隔墙有耳。这宫里,到处都是凤九幽的人,若是知道她与他那样称呼,怕是又会给他带去灾祸。
等到于清和凤长兮离开,阮绵绵看向蓉和道:“将药拿去厨房煎着吧,一会儿煎好了端过来。”
侯在外面的新竹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眼中露出惊喜。
忙拿了于清送过来的药,快速向小厨房跑去。
蓉玉瞧着娘娘淡淡的神色,想着昨晚皇上亲自过来,娘娘今日神色似乎好了很多,心稍稍安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娘娘与皇上之间,还要磨合多久。
而白日里于大人与南郡王世子一同到九幽宫,蓉玉和蓉和有些诧异。诱拐妃嫔一事,在南郡王进京后,朝中似乎再无人提起。
不过不提起并不意味着,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个时候,皇上怎么会同于让南郡王世子进宫来替娘娘把脉?
想着南郡王世子消瘦的面庞,还有那一阵大风过就能吹走的身子,蓉玉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不透,猜不透。
是夜,阮绵绵正准备就寝,忽然觉得寝宫内多了一抹影子。微微诧异,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皇上?”凤九幽忽然出现在这里,她怎能不惊讶?
如果说昨晚凤九幽的出现是迟到的意料之中,今晚便是在意料之外。忽然想到昨晚她的问题,阮绵绵皱了下眉头问道:“皇上是想好了让梧爱做何事?”
抱着她的男子微微点头,两人离得这样近,近的她被他搂在怀里,可以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心口忽然一顿,阮绵绵快速别开头捂住嘴,狠狠用力推开凤九幽,一侧头,直接吐了出来。
凤九幽面色骤然一变,眼底尽是冷意。雌雄莫辩的脸上,尽是寒霜。
现在,她竟然是连他的触碰都觉得恶心吗?
昨日她与他相依,她呕吐他不满,可是想着她有孕在身,或许是妊娠反应,并不在意。
今日传了于清又将她的情况问了几遍,明明已经过了怀孕初期的呕吐。若是时常呕吐,必定是因为闻到了令她觉得恶心的气味。
他的触碰,最初她是排斥。
可是到了现在,竟然是觉得恶心了吗?
眼底是熊熊怒火,妩媚的脸上露出邪魅张扬的冷笑:“到了现在,竟然连朕的靠近,都觉得恶心了吗?”
俯身看着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阮绵绵,凤九幽眼底尽是鄙夷,欺身扣住她的下巴:“那么这半年来呢,梧爱,你告诉朕,这半年来,是不是每一次与你这样的接触,你都觉得恶心?”
瞳孔一点点瞪大,阮绵绵望着他眼底的鄙夷,心底有什么,在一点点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