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睁开眼睛直视着凤九幽,声音依旧淡然:“我只是不想污了我的双眼!”
凤九幽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面上的笑容略微停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带着张扬和不羁,又含着丝丝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也猜不透,他这会儿究竟在笑什么,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凤九幽才低头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的阮绵绵道:“这话说的倒是,既然这样,还是别污了眼睛。”
说罢,凤九幽抱着阮绵绵直接站了起来。并没有松开搂着她腰肢和膝弯的手,眉宇间带着一抹慵懒邪气的笑容走了出去。
外面并不是刚才进来的长长的漆黑的过道,而是一片小花园。
阮绵绵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想着这到底是哪里。跟在身后的流焰忍不住出声提醒自家殿下:“殿下,这里”
凤九幽没有看流焰,而是低头看着怀里记着路线的阮绵绵,唇角扬起勾出一抹睥睨地笑:“这里有高人相守,而且还有奇门遁甲之术。即便是记着,也无济于事的。”
被凤九幽抱在怀里的阮绵绵听到他的话,顿时泄了气。奇门遁甲之术?居然还有这样的。
阮绵绵心底又是愤怒又是纠结,如果真如凤九幽所说,那她怎样才能见到岑默?
到底揽月救过她的命,总不能放着岑默的死活不管。
凤九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扬起的唇角露出几许幽幽浅笑来:“岑默那半死不活已经快一个月了,死不了。何况现在,他还不能死!”
知道凤九幽话里有话,阮绵绵却懒得去想。只要知道凤九幽暂时没有想过要取了岑默的性命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路抱着阮绵绵到了寝宫,将她放在床上,见凤九幽有查探她脉搏的意向,阮绵绵连连开口:“明天就要祭祖了,按理你应该进宫。”
凤九幽挑了眉头看着坐在床榻边神色有些淡漠又有些复杂的阮绵绵一眼,转身对流焰道:“流焰,去子虚那边拿些伤药过来。”
见凤九幽避而不答,阮绵绵也不甚在意。凤九幽去哪里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碰她,不查探她的脉搏就好。
不一会儿,阮绵绵喝了流焰端进来的汤药,顺了顺气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凤九幽在流焰进来的时候接到一封密件,已经离开了。
看着恭敬侯在旁边的流焰,阮绵绵抿了抿嘴将药碗搁在旁边精致镂空花纹的柜子上:“流焰,殿下都走了,你为何还在?”
流焰垂着眉眼声音恭敬:“殿下说王妃受惊不小,让流焰在这边寸步不离地小心候着。”
让流焰在她身边跟着,岂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凤九幽的眼皮之下?
不过在这九幽宫中,无论她身边跟着的人是谁,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明着是侍候她的丫头,实则都是凤九幽搁在她身边的眼睛。用绣帕擦去嘴角的药汁,阮绵绵淡淡道:“若是我想沐浴,也是你侍候吗?”
不要怪她欺负流焰面皮薄,这么久以来在九幽宫中虽然很少转悠,但是凤九幽身边的人的秉性,她很早就开始留心。
流焰虽然少年老成,心机也不浅,但是到底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何况从新竹口中知道,流焰很少与女子接触,极容易脸红。
想要逼走流焰,自然要找到他的弱点。
果然,流焰的面颊一红,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垂着眼眸恭敬地道:“若是王妃现在想要沐浴,流焰这就去请人。”
沐浴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从那个过道里过去,浑身都占着那种腐烂的气息,浑身不舒服。
而能够与她的计划结合,两全其美更好。阮绵绵笑了笑,声音中难得地透着揶揄:“殿下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吗?”
流焰的面颊又一红,头更低了,不过稍稍侧身,转身对门外侯着的婢女道:“你们两个进来,侍候王妃沐浴更衣。”
看着流焰红润的耳垂,阮绵绵眼底划过一丝浅笑。
流焰面颊通红地走了出去,不过并不敢走太远。而是侯在殿外,将那些婢女端着的东西细细检查一遍,才示意送进去。
阮绵绵看着侯在殿外的淡薄身影,敛去眼底的笑意,恢复了淡漠疏离。看着拿着衣服进来的婢女们淡淡道:“都搁在这里吧,我沐浴不喜欢人打扰。”
说罢,转身直接往隔壁偏殿走去。
137 火气
初春时节,艳阳高照,大内侍卫及御林军护驾,同时还有一千铁骑通行,此次前去太庙祭祖的队伍,空前强大。
阮绵绵坐在九幽宫的奢华马车内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摩挲着什么。凤九幽并未同行,而是从昨天离开寝宫之后再未现身。
坐在阮绵绵对面的是面色苍白,浑身乏力,不过强打着精神候着的新竹。
昨天沐浴完毕,阮绵绵试着运功疗伤之后,又趁着侯在外面的婢女不注意,转到了寝宫另一偏殿中。
在那殿中寻了一会儿才找到之前她身上的飞刀,不过她并不敢全部拿走,而是只拿了五把。
手中摩挲着小小的飞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在她刚回到浴池不久,就听到外面新竹嘶哑的声音。
阮绵绵摸不准凤九幽会怎样对付新竹和玲珑,不过既然没有当场杀了她们,想必也不会要了她们的性命。
所以昨天跟着凤九幽离开黑牢,她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半分担心。
对于玲珑,除了当时看到她手臂上的骨血狰狞的心惊和不敢置信,觉得可悲,但是并无太多怜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何况玲珑是对她下药。没有亲手要了玲珑的性命,与当初有仇必报的轻音相比,她已经很宽容了。
新竹靠着马车内壁坐着,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上面带着淡淡的血色。
阮绵绵看不过去,直接将绣帕丢了过去道:“将唇上的血迹擦干净了,这是祭祖的队伍。”
新竹一愣,连忙伸手接住绣帕,眼底尽是感激之色。一边擦着嘴唇上因为干裂而渗出的鲜血,一边低低道:“王妃,谢谢王妃救命之恩。”
阮绵绵脸色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我什么都没做,何来救命之恩?”
新竹忙道:“若不是因为王妃,殿下一定会杀了奴婢和玲珑姐姐的。”
想着新竹话中的可能性,阮绵绵可不会那样认为凤九幽是因为她的话才会放过玲珑和新竹。
玲珑与顾若影有联系,顾若影是世人所知的凤九幽心尖尖上的人。不论他们两人到底如何,凤昭帝病重,这夺嫡之战怕是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这个时候,不论如何,凤九幽也不会与顾若影翻脸。到底,顾若影那边可是整个顾家。
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阮绵绵看着面色憔悴的新竹道:“你出来时,可看到了岑默?”
新竹微微一愣,眼底一片黯然:“没有,奴婢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玲珑姐姐也在。”
玲珑被放了出来,看来她猜得不错啊。阮绵绵笑了笑,看着新竹问:“你很喜欢玲珑?”
新竹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小声道:“奴婢刚来九幽宫时,那会儿不懂规矩,差点儿被管家处死,是玲珑姐姐救了我。”
阮绵绵点头:“也难怪了,你要帮着她。”
新竹面颊上浮起一阵尴尬之色,低低道:“王妃,奴……奴婢,奴婢对王妃,一心一意。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王妃。玲珑姐姐,玲珑姐姐她……她只是一时糊涂。”
之前说是帮助她,这会儿又变成了一时糊涂。阮绵绵看着面带尴尬不敢看她的新竹,声音不冷不热:“之前不是说帮我吗?”
新竹咬了咬嘴唇,好半响才道:“那……那会儿奴……奴婢以为,以为王妃心中,是有殿下的。”
阮绵绵的心猛然一顿,她的心中会有凤九幽?
好半响缓过不神来,直到新竹继续开口:“殿下是我们凤天王朝第一美男子,天下间的女子,想要进入九幽宫的不计其数,想要嫁给殿下的,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你认为,我能够嫁给凤九幽,便是我的福气?”阮绵绵淡淡问。
新竹咬着牙点头,声音越来越小:“是,不仅是奴婢这样想,九幽宫所以的婢女都是这样想。”
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阮绵绵看着新竹,望着她漆黑明亮的眼睛:“新竹,未必每个人的想法都与你们一样,或许你们都觉得你们殿下天下无双,可是,未必是所有人,你懂吗?”
新竹眼底划过一丝迷惑,慢慢又变得清明,低低道:“奴婢……奴婢在王妃说要去黑牢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王妃若是心中有殿下,不会不去央求殿下放人,而是自己去黑牢。”新竹紧紧揉捏着绣帕,声音有些颤抖。
阮绵绵 不由对新竹侧目相看。原以为新竹不仅仅是单纯的有些愚蠢,没有想到,其实还是挺聪明的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