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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幽处瑾醉华裳 (free蓝羽汐)


  ——“爹爹,娘亲说这里是……”
  ——“不许这么说娘亲,娘亲不是……不是……”
  ——“求……求您看看……”
  夜鹰感受着南宫影流窜的真气抖的不成样子,等了许久依旧毫无动静,大了胆子颤声道,“教,教主……”
  南宫影小心的收起信笺揣进怀里,长袖一甩,声音以带了温润的暖流,“去地牢……”




☆、等闲变却故人心

  还未踏进地牢南宫影便觉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前所未有的浓烈,几乎挑动了全身的感官都微微的颤抖着。
  南宫影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迫切的想看到一个人了,他唯一能察觉的就是他几乎想不起洛瑾的样子,刚来的时候他还会拉着南宫影的衣袖仰着头甜甜的叫他爹爹,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只懂得跪趴在他的脚下似乎要把头埋进地里,南宫影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似乎那还是儿时的洛瑾,身影远远的、小小的……
  他的脚步生生顿在地牢的门口,一门之隔,南宫影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怕他认不出他,他怕他被他伤的永远再难回头,他甚至怕他就此离去……
  “哗”的一声依旧未能拉回南宫影的思绪。
  夜鹰窥见了他的心思,只焦急的提醒道,“教主,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这句话紧紧的扣住南宫影的心门,狠狠的绞痛让他一把推开了最后的隔阂。
  眼前的人赤|裸的上身被死死的绑在刑架上,头几乎耷拉到了胸前,全是湿漉漉的冲着全身的血迹蜿蜒出一条小河,似是寻着南宫影的方向慢慢匍匐前行着,控诉他的残忍、控诉他的绝情……
  冥主早已没了踪影,不知是行刑没了力气,还是冷绝如他都看不下去,地牢里从没有水,只有浓浓的盐水和辣椒油。
  狱卒们不知是打红了眼还是如何,显然没有看到南宫影,只自顾自的又拎起了一桶红油油的液体。
  “住手!”南宫影一把劈掉他手中的木桶,运足内力的一掌狠狠的劈向了狱卒的天灵盖。
  “教主!”这些年夜鹰见惯了南宫影发怒,但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他做对了,赌赢了!
  南宫影收了手,无暇憎恨自己的不冷静,一步跨到洛瑾面前。
  只见他全身布满了伤痕,赤|裸的皮肤散发着焦臭的味道,多处还流着淡淡的黄水,烙伤几乎布满他的每寸肌肤,胸前和腰间细嫩的皮肤更是被烙了多次已是焦黑的一片,细看不难发现那烙伤下是绽开的鞭痕,有的地方外翻的皮肉还没来得及烙死。
  夜鹰壮了胆子赶忙解下洛瑾的束缚,南宫影这才回了神一般帮着解开那些绳子,触到洛瑾的肌肤几乎比石头还要冰冷,没了刑架的支撑洛瑾身子轻飘飘的滑落下来,就如深秋的落叶缓缓的飘落卸下生命最后的色彩。
  南宫影心下一紧来不及思考更多一把将洛瑾扛在肩上,一只手紧紧攥着孩子的手腕,可怕的是他触不到洛瑾的脉搏……
  南宫影一路施展轻功将洛瑾扛回了听雨轩。
  十四年,他第一次再入听雨轩却仿佛他从未离开过,那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熟悉,那的每一件陈设他都了如指掌。
  将洛瑾安置在床上却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南宫影在洛瑾后面盘膝而坐,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内力。
  “去把我的银针取来!”输进去的内力仿佛被什么吸走一般,无底洞似的填不满。
  “是。”夜鹰一路施展轻功,回来的时候南宫影还在输着内力。
  “教主!”夜鹰展开针包捧到南宫影面前。
  “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脉搏,我不能收功,你来下针……”南宫影常年日如一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波澜,或许能勉强称之为紧张,忧心……
  “教主,我不会啊!”夜鹰双手立刻抖了起来,洛瑾的身份今非昔比,如此大的责任如何当的起。
  南宫影口气强硬,“不会也得会!内关……”
  “教主!”
  “内关穴!下针!”南宫影不可违逆声音再次响起,几乎是怒视着夜鹰。
  夜鹰颤颤的取了银针,按南宫影要求的力度及深浅下针……
  “委中,百海,尺泽……”
  几针下去洛瑾的身体终于有了体温,意外的,夜鹰居然看到南宫影浅浅的笑容,或许那不是笑,但比起长年冰山似的神情总是丰富了许多。
  “醒醒,你……醒醒……”一个称呼南宫影几乎开不了口。
  “洛瑾,看看我,是我夜鹰啊!洛瑾!”夜鹰不敢碰他,只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水……咳咳……”虚弱无力的声音仿佛刚刚吐出便就随风消散。
  心脏恢复了跳动,南宫影暗暗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听到洛瑾喊着要水心里忽然柔软了一下。
  收了功力,南宫影匆匆拦住夜鹰,“我来!”说完示意夜鹰抱着洛瑾。
  一样的茶具鲜艳的色彩几乎和十四年前一样鲜亮,可想而知这里的主人有多珍惜。
  顾不得感慨,南宫影取只茶碗,拎起茶壶却是没有半滴水。
  南宫影有些颓然的放下茶壶,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无名怒火正升腾而起,“夜鹰,去弄点水来!”
  “属下遵命。”夜鹰见南宫影再次陷入了沉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再一次打断他,“教,教主,洛瑾能躺下吗?”
  南宫影回过头看看毫无血色的洛瑾一时有些无措,可脚却是不听使唤的挪了过去,“我来……你顺便把伤药都取过来,再叫人烧些热水。”
  “是。”夜鹰看看这幅场景心里生了几分羡慕,又从心底替洛瑾开心。
  十四年,他第一次抱着儿子,探着他微不可查的脉搏,渐渐暗下了脸色……
  南宫影打量着怀里的小人,分明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壮实,他裸了上身肩胛、肋骨都看的分明。曾经他最喜欢这样揽着洛晴,一起看日升日暮,一同看潮起潮落,似乎那些感官慢慢的从心底蔓延,但那些似曾相识的美好却不复存在……
  如今他怀里的便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本该是他们伉俪展开羽翼护着、疼着、宠着的精灵。
  依稀还能忆得那些烟雨迷蒙中,他们的那些或远或近的遐想,碧水云间的竹木小屋、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芳菲,和篱笆后一群互丢泥巴的孩子……
  那个距离了他十余栽的世外桃源,那个曾经的他们共同的理想,如今只剩斯人不在。而面前的他恨了十四的年的孩子竟是他曾经如此渴望的,他们的儿子。
  南宫影探着洛瑾的脉象脸色变了又变,内功居然剩了三成不到,微弱的脉搏缓慢的跳动着似乎随时便可停滞了一般,南宫影皱皱眉头他从不知道洛瑾体寒至此,寒气入体几乎侵蚀了他的筋脉。南宫影看他满身焦黑的伤口,带了几分懊恼的看了看一旁的被子,意外的,那不过是十几年前的被子,早已糟的不成样子甚至辨不出它原本的颜色,南宫影几乎不敢伸手去碰,那样稻草般的被子他居然用了九年。紧紧的攥了洛瑾的手腕鼓动着内力,许久才有了一丝体温,一丝南宫影不曾熟悉却第一次体味到的与他如出一辙的温度。
  “教主,药来了!”夜鹰取了药盒又端来热水和巾布。
  犹记得那日南宫影砸了忘幽里的所有丹药,唯有那个洛晴亲手雕画的檀木的药盒以及那个她亲手绣的脉枕被夜鹰收了起来,南宫影只当从不知晓,时间久了自也不会去想,夜鹰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将他们交回南宫影手中。
  夜鹰浸了手巾认真的给洛瑾擦起了身子,打理好还未听得南宫影的吩咐只得轻轻道,“教主?”
  南宫影看着药盒一时乱了思绪听得夜鹰的叫唤方才回神,见他已为洛瑾擦好了身子有些感激又有些失落,又是怔怔的看看药盒,还是敛了所有情绪结果打开了药盒。南宫影看看洛瑾点了他的睡穴,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匕首。
  夜鹰熟练的燃起蜡烛立在床檐上,接过洛瑾触手又是一阵凉意,“怎么如此冰凉?”
  南宫影的脸色又暗了几分,似是躲避般的不愿回答,“体寒……”
  夜鹰识趣的抱好洛瑾不再言语。
  南宫影拿了匕首在火上烤了又烤左右思忖却没了章法。坏死的皮肉太多,每处都处理定然会失血过多……
  “腰上敏感又伤的厉害,不然……”夜鹰试探着小声提议道。
  南宫影只淡淡嗯了一声,神情却是难得的复杂。南宫影的医术举世无双,只见烛光浅浅的影着匕首反光,焦黑的死皮和腐肉就被轻轻的剥离了下来,洛瑾只是本能的抽动几下无奈被抱的紧紧的,久违了的安全感即使在这样的剧痛之下都没有醒来。
  南宫影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也看清了洛瑾身上的每寸皮肤、每道伤口,那些旧的剑伤、矢伤、还有拜他所赐的刑伤,如今这具没有生气的身体只剩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创口,南宫影将调好的药敷在伤口上,扯了干净的布仔细的包裹起来。
  “剩下的等明天吧!”南宫影熄了蜡烛,不经意的拂了拂额角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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