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拿过来银子递给刁氏,刁氏并没接,只是抬眼疑惑的看着张氏。
宝珠说道:“卫家奶奶,你家这个忙我们帮不了,不为别的,你也知道这是我爹托的别家的人情,我们自家占个便宜也就算了,要是再帮东家西家的,没得让人误会,还以我们在中间赚差价呢。”
卫守业嗤笑:“哼,谁保证现在就没.....”
“守业!”刁氏一声呵斥打断了卫守业。
宝珠笑笑装作没听见,走过去,也不管刁氏接不接,一把将银子塞到刁氏怀里。
刁氏叹口气,抬眼只看着张氏:“月娥,我也知道这事儿得让你们费心,但凡是银钱宽裕一点儿我也不至于来麻烦你们不是?当年我寡妇失业的一个人带大几个孩子,差点儿都饿死,也亏着守业他大姐二姐嫁出去还贴补着娘家,这才给守业成的亲,保住了老卫家的香火。眼下大宝这一两年也该说亲了,他大姑姑又守了寡,二姑姑过得也不宽裕,我这么大岁数还要跟着操心,这是没办法啊!”
刁氏说完举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旁边的卫守业似乎也一脸感伤,陈老爹低着头不吭声,张氏的眼圈红了。
宝珠一看,心想这是要打同情牌了?不管真假,张氏已经感动了,再让刁氏说下去恐怕白送几车料都有可能。
宝珠忙笑道:“卫家奶奶您真是过虑了,大宝他有这么多的姑姑姐姐给操心担待着,还怕没房子住?还有原先我家的木菌子不也给你家了么?这要是种好了,一年也有两三两银子的进项,您家大富大贵着呢。”
刁氏抬眼皮仔细打量着宝珠,宝珠照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腰上还系着围裙,一身半旧的衣裙干干净净的透着利落。刁氏深吸一口气,又想起自己身边儿的几个丫头,大兰性子软没主意,刚过门就让婆婆捏在手心里,连娘家也不让回。二兰私心重,小兰也是个不懂事的,俩丫头在家也不知道给她们娘帮把手,弄得李氏见天的指桑骂槐。
眼前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女却是能干通透,听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的,想来外面的事也没少帮着陈根生忙活,还有那木菌子,听说也是这丫头自己琢磨出来的。如果当初留下了这个孙女,那现在也能里里外外的把家里张罗起来了。
刁氏放柔和了眼神,望着宝珠缓缓说道:“宝珠丫头,我这做长辈的想跟你说几句贴心的话,不知道你听不听得?”
宝珠心想这还真是啥样的儿子就有啥样的娘,又来一个充长辈的。当下点头示意:“嗯,你说吧,卫家奶奶,我听着呢。”
刁氏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但是也不能总记着仇不是?这做人呐,还得往前看,谁就没个为难的时候?一家子骨肉血亲,以后也说不准就是谁帮谁。”
宝珠冷笑,这老太太还真是会说话,先贬低你小气记仇,再许个空愿,难怪卫大兰死心塌地的买了自己,恐怕没少被自家奶奶说贴心话吧?
“卫家奶奶,要说我记仇么,这个自然是记得,卫小兰和卫大宝推我下山,险些要了我的命,卫家婶子在河边揪着我头发扇我耳光,卫家大叔在我家当着我爹和沈老板的面儿就要打我,这些我都记得可也没报复不是?不仅没报复,我娘还把木菌子都给了你家,这还不够么?我躲着你们还不行么?难道要我跟傻子似得追着倒贴你们才叫大方不记仇?还有,我劝你以后别再跟我说什么骨肉血亲的话,我现在姓陈。”
宝珠说完抱了双肩,冷冷的看着刁氏。
刁氏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羞愧,浑身筛糠似得抖个不停,张氏看不下去,埋怨的看了宝珠一眼就要上前,
宝珠喊道:“娘,咱家的房子赶工期正等着用料,您别忘了,这盖房子的钱还都是借的呢,万一不能及时完工,咱家砸锅卖铁也不够还债的。”
张氏脚步顿住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呐呐的说:“是啊,....他奶,不是我们不帮,这..这是人家周少爷给引荐的砖窑和料坊,我们也做不了主。”
宝珠扶额,得,自家娘这一句话就把周仕显给卖了,算了,卖就卖吧,总算是没犯糊涂又答应了卫家。
旁边卫守业跳了起来:“啥?周少爷给的你们石料青砖?为啥给你们?这块地也是周家的,都给你们啦?”
宝珠气道:“关你什么事?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次卫守业没发火,托着下巴,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在宝珠身上打量,半响才冷笑道:“行啊,老陈,你这聘礼要的够划算的啊。”
宝珠还没听明白卫守业说的什么意思,蹲在一旁的陈老爹蹭的站起来,涨红了脸指着卫守业骂道:“你别跟我胡说八道,我们陈家不卖闺女!”
第四十章 雇工
更新时间2014-1-9 2:01:11 字数:2804
刁氏和卫守业走后,陈老爹又跑到前院儿工地忙活,张氏留在后院长吁短叹。
宝珠劝道:“娘,你有啥不好受的?哪有他们家这样的,占不到便宜就一堆废话,谁就该让着他们啊?你看看我爹,为了省一份小工的钱,还不是自己搬砖抗料?”
芽儿娘一边熄火盛菜一边说:“宝珠她娘,刚才我手占着没往跟前去,耳朵可是没闲着,我都听到啦,宝珠丫头说的在理儿,没的说人家为难不帮忙还不依不饶的,你可别烦糊涂,谁也不欠谁的。”
芽儿也开口助阵:“婶子,我宝珠姐可不是小心眼儿的人,那种木菌子的法子还不是都教给全村儿人知道啦?”
张氏叹气道:“我晓得,我这不也没说什么嘛。”
芽儿娘说:“那你就别唉声叹气的了,让孩子看着心里也不舒服,我听宝珠丫头刚才说这盖房子的钱还是借的?那你还不赶紧顾着自己,尽操心别人家干啥!”
张氏又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菜盆摆好,去前院招呼陈老爹叫人吃饭。
酒坊盖了一个多月,到了二月下旬才完工,房班子结算完工钱,陈老爹又找来木匠打门窗,订做的木甄和铝锅都陆陆续续运过来,沈家粮食铺子预定的稻米,陈老爹多付了刘老二脚钱,二百斤一车,五趟才都拉完。
酒坊的门窗还没做好,陈老爹白天看着工匠做活,晚上在家吃过饭,关照完娘俩锁好门,自己又去守夜。一连几天下来,陈老爹眼坑就凹了下去,人也消瘦不少。
张氏在家烧火做饭喂鸡,隔三差五的还要忙地里活儿,宝珠是家里酒坊两头跑,一家人都累的不轻。
这天晚饭时候,宝珠又说自己去守夜,陈老爹和张氏说啥也不肯答应,姑娘家家的,没有门窗住一夜,谁家父母也不放心。宝珠只得搬出柳家兄妹做救兵,说是叫上他们一起去。
张氏犹豫道:“珠儿,你柳家婶子跟芽儿这阵子可没少帮咱们忙,再给人家叫过去守夜不合适吧?”
宝珠说:“娘,这个我有打算过,我想着等咱们开张了就雇柳家的两兄弟做帮手,咱们给开高些工钱,也不白麻烦人家一回。”
不说现在要上夜看院子,将来就是酒坊开张了少不了要加班加点,只靠陈家三口根本就忙不过来。而柳家父子三个都是壮劳力,家里却也只三亩地,人手富裕,两个半大小子能吃能干,一到农闲却只能摊手在家里干坐着。
陈老爹点头赞同,又跟宝珠合计,酒坊现在刚起步,酿酒还有等待发酵的空闲时间,并不适合雇佣长期劳力,短工按天计价正合适。爷俩商定完工钱就去了隔壁柳家。
芽儿娘一听就欢喜坏了,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儿能落到自家头上。村儿里有去镇上做工的,不但要有熟人担保,还要交保银。跟着师傅学徒,搭上伙食费一年半载的出了师才给工钱,陈家的虽然是短工,但是一开张就给算钱,一天十五个大钱还管饭,这要是一个月能出十个工,月底结算那可就是一百五十文呐,比镇上那些店铺伙计挣得都多,养家糊口都够了,还不耽误地里的活儿。
柳大叔憨笑着说:“这俩臭小子在家闲着也是吃白饭,一把子力气没处使,老陈你用得着他们尽管使唤就是了,乡里乡亲的哪还用给啥工钱。”
这当然是客气话,陈老爹也笑着说:“酒坊子好歹也是门生意,自然要给工钱,咱们总不能白使唤这俩孩子不是?”
这俩憨厚的庄稼汉子没啥多的客套话,那边芽儿娘却拉着宝珠的手好一通的夸赞,说的宝珠都不好意思了,柳家的两个儿子也高兴,摸着脑袋站一旁傻笑。
柳芽儿撅了嘴闷闷不乐:“宝珠姐你偏心,就属咱俩最要好,你咋就不雇我呢?”
“去去,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雇你干啥?别跟着添乱。”芽儿娘骂道。
宝珠心念一动,走过去拉了柳芽儿的手笑着说:“谁说我不雇你了?你也跟着来,不过现在可没工钱,我先教你记账,等你学会了将来就是咱们酒坊的账房女先生,咋样?”
柳芽儿忙不迭的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大人们只当是两个小姑娘玩笑,也不理会。
柳大叔说:“老陈,我看你见天儿的去酒坊那边守夜,这身子可吃不消啊。之前我还顾虑你那一院子的东西要避嫌,就没吭声,既然现在都说定了,也不是外人,就让那两个小子去吧,你也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