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个时候骑马赶路?”
张嫣的声音微微低下去一些,“也不是我们想的,昨儿个,哈什部来人传来消息,说是我们的外祖病了。阿妈急的晕过去。阿爸要在家中照顾阿妈,我们兄弟就想着,我们都足够大了,便从家中偷了马匹,偷偷的跑出来,想要赶到哈什部去探外祖的病。”
在明亮的月色中,渠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了马,走到张嫣的面前。近处到,她甚至可以看清他脚上靴子上的花纹。
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她许久。
然后,她听见渠鸻问道,“你见过栀子花么?”声音很轻。
注(以下不算字数):
张嫣同学的匈奴语是在大汉的时候学的。至于东匈奴的口音,是这些日子和阿硕托婆婆相处,从阿硕托婆婆那里了解到而暗自矫正的。咳,设定里阿嫣同学语言天分好,阿蒂也说过她前世英语非常非常好哦,但是阿蒂也没有想到阿嫣的语言天赋好到这个地步,但是她一直装不会说匈奴语,成功的瞒过了渠鸻和阿蒂,还有所有的人。这也是她后来能够从匈奴逃脱的一大王牌武器。
至于东支部的民情以及阿嫣杜撰的屯与之家的身世,也是从阿硕托婆婆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明儿个被同学拉着去重庆旅游。周一出门,周三或周四回来。不过我会设好存稿。大概在每天晚上六点二十分。
二一五:栀子(下)
夜色中,张嫣感到,渠鸻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她许久,然后问道,“你见过栀子花么?”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栀子花。
一时之间,张嫣无法猜透渠鸻的想法,只得按照一个自幼生长在匈奴的病弱男童应该有的反应,回答道,“栀…子…花,这是一种什么花,从到大,我从来没有听过,有红蓝花美么?”
渠鸻沉默了许久,才道,“那是一种开在南方汉朝的花,白色的,很大朵,每年四月后开花,开的时候听说非常的香。我想把它移栽到雄渠,你觉得可以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左谷蠡王的意思,这种花是生长在大汉的,只怕受不了匈奴的严寒,如果左谷蠡王硬要这么做,说不定,它会死掉的。”
“……会死么?”渠鸻的声音显的十分苍凉。
……
渠鸻转身,踱开了几步,声音褪去是适才的柔意伤感,听出几分金玉钢石之声,“我的妹妹蒂蜜罗娜曾经给我说过:汉王结纳国士韩信,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于是韩信誓死效忠汉王,楚汉相争之际,楚王项羽派宾客武涉和蒯通游说韩信自立,却没有半分动摇他的忠心。”
夜色中,张嫣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微微垂下睫毛,心中知晓,渠鸻已经能够确定,他面前的这个匈奴少年,便是自己。而他没有揭穿自己的伪装,却是用这样的问题问自己,是希望自己回答,并且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承认自己是孟英,便跟他回去,也许他会宽恕自己的这次再出逃,就如同上一次在句注山中一样。但自己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可能离开这里;
选择否认下去。
选择否认下去,便是他,也只能承认自己想要回归汉土的意志不可动摇了吧。只是不知道,在此之后,他是会放自己一条生路,还是在这个地方,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
张嫣觉得,从渠鸻的心性来看,他会选择前者。
但是,从渠鸻的高位以及这些年来应该和这个地位相匹配的决断而言,他会选择后者。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张嫣唇角笑的冰凉。
不如就赌一把吧。
反正输了的话,不过就是一个死。
对她而言,如果,她此生不能回到汉土,回到刘盈身边,羁留匈奴,并不是一件比死亡更容易接受的事情。
“那么,”她听见自己开口,清冷的声音在月色中有着一种分外的冷艳,“左谷蠡王可听说过,解衣推食的结局?”
渠鸻猝然沉默。
张嫣的唇角翘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天下大定之后,高皇帝邦夜游云梦泽,擒楚王韩信,黜为淮阴侯。淮阴侯蛰伏多年,终于在汉十一年,在刘邦亲自带兵往击赵相陈豨的时候,在长安与陈豨里应外合,打算矫诏造反,擒住刘邦的皇后和太子。吕皇后先制人,召淮阴侯韩信进宫,在长乐宫的钟室,杀死了这位一代战神。”
据说,当韩信的尸体从钟室拖出去的时候,上下都是用竹签戳出来的血洞,血淋淋的,一直延伸到宫门口处。
解衣推食的结局,不过如此。
许久之后,方又听到渠鸻问道,“为什么?”声音低沉,却带有一种执拗的执着。
她的心中一酸,没有回答,只是吟了一诗,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地起,两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渠鸻身体微微摇晃,沉吟了两遍,面上看不出神情。
月亮渐渐落下去,天际的东方吐出一片蒙蒙的鱼肚白。远处候着的卫士们看不懂这边的暗自潮流涌动,不由唤道,“左谷蠡王,天色不早了。”
咱们是否该回去了?
渠鸻转身,影响太阳升起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正要说话,忽然住口,凝耳细听大片马蹄声踏过的方向。
队人马从室冬城方向奔过来,为的将领远远的见了渠鸻,怔了一怔,立刻调转马头赶过来,在离众人十步远开外翻身下马,拜道,“属下千长安施参见左谷蠡王。”
“这是怎么了?”渠鸻问道。
“回左谷蠡王,”安施显得有点气急败坏,“那个姓孟的汉人子跑了。”
他的脸涨的通红,一副简直要跳起来的样子。要知道,他安施在阿蒂阏氏面前接下了保卫雄渠部的任务,尤其要注意这个孟英的行踪,这些日子他看下来,那个名叫孟英的汉人少年身体柔弱,十分畏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身手,根本已经失去了再度逃离的意志,也就放松了警惕。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逃跑的胆子。
“孟英跑了?”渠鸻重复了一遍,面上神色明晦不定。。
张嫣微微垂头,希望将自己隐藏在阴暗之中,如果不被任何人注意到才好。在极度的压抑中,仿佛感觉到,渠鸻若有所觉的目光往自己头上扫了一扫。
“此事千真万确。”
一旁,裨将抱拳道,“本来不会有人现的。只是偏巧,大王昨晚从燕王姬的屋子离开,燕王姬有些羞恼,正好听有人说起,大王在回来的路上对这个孟英极为照顾,于是便打算上门看看。这才现,那个姓孟的子竟是将塔纳和格桑打晕,自己偷偷的溜了出来。连忙禀告了安施千长。”
“安施千长已经下令命人在室冬城中寻找,同时分派四支队伍,向四个方向追出去,自己则亲自带队往西边追查过来。”
渠鸻的面色忽然变的奇怪了起来,“他打晕了塔纳和格桑?”
“正是。”
安施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在心中立下誓言,孟英那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离开不过一个晚上,如果已经偷溜出了城,一定不会跑远,他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以血今日之耻。
清晨的草原一望无际,安施游目四顾,注意到立在一旁的张嫣和孟观,随意问道,“王爷,这两位是?”
一时之间,张嫣重新绷紧了身体,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渠鸻没有回答,却转身问张嫣道,“你刚刚说,栀子花移植到匈奴,是会死的。如今的匈奴王庭里就移栽了一株栀子花,已是成活了四年有余,又怎么说?”
张嫣怔了怔,淡淡道,“栀子花是不可能在黄河以北开花的,如果,栀子花真的能够在匈奴活下去,要么,它根本就不是栀子花;要么,”她的声音轻缓而残忍,
“它已经不会再开花了。”
……
“这样啊。”渠鸻沉吟了一下,转身大跨步的向被放在一旁的坐骑走过去,“他是东支的人,夜里赶路去哈什的外祖,既然孟英已经逃了,你便继续带人去追,无比要将他追回来。”
提起孟英,安施再顾不得这两个路人,神情一凛,沉声应道,“诺。”,返身上马吼道,“走了。”
渠鸻亦坐在马背上,放声大笑,“这儿无聊的紧,本王还是回燕王姬那儿看看好了。”一勒马缰,胯下骏马“吁”的一声嘶鸣,转瞬间就飞奔出了许远。
张嫣和孟观站在草原中央,千长安施已经率人继续向周围找寻孟英下落而去,渠鸻的身影也已经消失在室冬城的方向。黎明时分,太阳从草原的东方升起来,光芒万丈,转瞬间,偌大一个草原,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走吧。”
……
赶了许久的路,张嫣的情绪都很低落。忽然听身边的人声音轻和,“停一停吧。”看着她握缰绳的手上勒出来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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