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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封推] (柳寄江)



“阿嫣,”他急促唤道,“放手。”

“不放不放。”她大声哭泣,“我觉得,我要是放了,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

万籁俱静,冬雨沙沙的敲打在椒房殿之上,偶尔一个冬雷,轰隆隆而过,悠远怡长。

解忧掌着灯火,小心翼翼的入殿查看。

“陛下和娘娘,这是怎么了?”殿外,木樨悄声问道。

年长女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吹熄了烛火,悄声道,“无事,他们都睡下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木樨撇了撇嘴,“陛下又不是第一次留宿在椒房殿。嗯,看起来,陛下还是很疼皇后娘娘的,这一次,椒房殿的风雨算是过了吧?”

“是啊?”解忧张口,欲言又止。

她没有说的是,这一次,不同以往,却是陛下和皇后第一次,在夜晚中同榻而眠。

茅香淡淡,助人安眠。

华美而庄重的椒房殿中,四阿帐顶芙蓉绣帐密覆宽广的楠木大床,炉火烈烈,偶尔发出一声噼啪声响,将殿中维持在一个温暖的温度。柔软的锦衾覆盖之下,娇小的少女从背后紧紧的拥住青年,颊上虽有泪痕未干,空气中,却隐隐带着温馨的味道。

——第二卷 山有木兮木有枝 完


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引

井底点灯深烛伊,

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温庭筠《添声杨柳枝辞第二》

注:本词属一语双关,谐音为:井底点灯“深嘱”伊,共郎长行莫“违期”。温庭筠的诗词多丽词艳曲,生香活色,绣绘字句,镂金错彩,炫人眼目。此两句却是深情远韵,允称清丽。

唐朝时,流行将红豆嵌在骰子中作点,称为红豆骰。红豆一名相思子,而骰子多为骨制。以骰子安红豆来喻入骨相思,纯用寻常事物作比喻,设想机巧,别开生面。但读来不觉晦涩,反而觉得“眉目清秀”。

而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相思到深处,亦可缠绵入骨。


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三八:嘉日

惠帝五年春三月

雁门都尉张偕抖去一身的风尘,骑马度过横桥,从肃杀北地回到锦绣繁华的长安。

“呼,终于回来了。”远远的望见长安城楼,十六岁的小书童几乎泣下,嘟囔道,“公子真奇怪,不好好待在长安,却偏要一个人跑到边地去。”

张偕在马上听了,微微笑了一笑,并不解释,只是道,“好了,马上就到家了,还不快些走吧。”

高大雄壮的横城门,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

“呀,”瑞泽讶然叹道,“不过两年,这长安城好像已经变了好多。”站在横城门之前,他们几乎像是外来的陌生客人。

“嗯。”张偕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凝望着淡淡应了一声。

惠帝三年,他离开长安赴北地之时,长安城不过才筑起了一半城墙。两年后,他回到长安,环绕长安一周的城墙庄严而厚实,已经全部修建完毕,静默着拱卫着大汉的京都。

长安城共有十二座城门,四方各有其三。横城门便是从北方进入长安最重要的门户。高十余丈,门基以方石所筑,上以桐木作城门楼。四阿顶城门楼下,筑有三个门道,中间的门道因仅供皇帝御驾出行,平日紧闭。另开左右两个门道,左出右入,次序俨然他骑马入城,却被守护城门的城门士兵执长戟拦住,“这位大人,”穿着札甲的士兵抬起头来,仰有礼但不亢不卑的道,“你从北方而来,如要入城。请出示入关文书。”年轻的士兵面上有着青春而勇武的神情,虽然地位卑微,但是并不因此显得畏惧。身上似乎有一种蓬勃向上地精神力量。

张偕微笑着转身吩咐道,“瑞泽。”

城门校尉从城楼上走下来,查阅过张偕的入关文书。双手捧上奉还,抱拳尊敬道,“原来是张都尉,不要怪我们为难大人。因去年有匈奴人潜入长安,劫持了长公主之子。不仅陛下太后震怒,咱们普通军士百姓也很面上无光。你说,堂堂大汉的都城。竟然让一群匈奴崽子们出入如无人之地,若是再放上一把火,啧啧,于是今年春天大伙儿群情踊跃,将最后一段长安城墙修完。大人在边境为官,不时得抵抗匈奴犯境,着实令人佩服。这便请入城吧。”

张偕微怔。长公主之子,那是,宣平侯世子张偃吧。

从前在阿嫣身边。\他曾经见过几次那个小小地孩子,长的很漂亮,极黏他的姐姐。

阿嫣,她现在可好?

华阳街为长安城八街之一,宽敞而严整,有足二十丈宽,中为御用驰道,两旁供行人行走。因街道上行人众多,张偕便下了马。牵着马缰沿着街道左侧行走。行道之上颇见热闹。每一个经过身边地长安百姓,面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瑞泽。”张偕回头唤道。

“嗯。少爷?”

“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我为什么放着长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边地么?”张偕微笑道。

“长安城自然很好。正是因为有边地无数边地将士浴血奋战,他们才能安然无忧的度日。”张偕道,“为了守护这些百姓的笑容,我心甘情愿去边地。”

瑞泽一时哑然。望着悠然走在前面的主子。很多时候他都仰望这个自己的主人,他未必懂得张偕地所思所想,但是这个时候,看着张偕的背影,陡然间觉得崇高。

经过东市的时候,忽听得街边楼上一声呼唤,一人从琼阳食肆中探出头来,张偕仰去瞧,正与他打了照面,不由大喜,笑唤道,“张辟疆。”懒的走楼梯,竟是直接从食肆中跳了下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单手在食肆挑出旗竿之上撑了一把,安然落地。

“哈哈,”樊伉朗声笑道,“刚刚在上头,我还当是认错了人。”大力拍了拍张偕的肩膀,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什么时候回来地,怎么都没有通知我们这群兄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这不是刚刚入城么?”张偕不以为忤,微笑道,“还没有进家门呢。便被你眼尖给看到了。”

樊伉便笑眯了眼,“如此,你是要回去洗浴一番呢?还是和我上去喝一杯酒?”

“纵是再疲累。”张偕拊掌笑道,“这一杯酒,也是要叨扰的。”

“好酒。”张偕赞道,放下手中酒盅。

“这是近一年长安新兴的蒸酒。他娘地,老子自幼号称无酒不欢,直到喝过这蒸酒,这才知道,敢情自己从前以为自己千杯不醉,不过喝的都是水呢。”

二人哈哈大笑,张偕转,临窗面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闭了眼睛听人声沸鼎,道,“从前在北地还不觉得,如今回到长安,才现,自己很想念东市的热闹。”

“辟疆,你这趟回来,”樊伉斟酒,好奇问道,“是打算……?”

张偕淡笑,“算起来,吴国翁主今年年初当父孝守满了。我于是告假半月,归来成婚。”

“恭喜。”樊伉连忙拱手恭贺,“呵呵,遥想当年辟疆你长安佳公子的风采,走在街头,总有无数妙龄女子回眸痴痴流连。两个皇家的翁主,都对你青睐有加,实在令人羡慕”

“往事还提作甚?”张偕摇头,自嘲笑道,“如今,长安的百姓,只怕都认不得我了吧。”

“没有的事。”樊伉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他道,“虽说你去了边地两年,晒黑了,也长壮了。比我还差了那么点点,看起来又着实风尘仆仆了一些。但还是很不错的。那群长安女子不敢与你说话,只怕是,你地那位未婚娘子着实彪悍了一些。”

“哦?”张偕奇道。“怎么说?”

樊伉拍腿笑道,“你还不知道么,吴国翁主看着文静贤淑。实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当年合阳侯未去世地时候,她可是曾一个个跑到那些号称倾慕你的女子府上,摞话不准人肖想你呢。我妻子回娘家,回来后笑地打跌,跟我说,连曹家那个刚刚满十二岁地小妹子,都被她关照到了。后来。长安城的贵家女儿便私下给她取了个绰号,嘿,唤作胭脂虎。嗯,”他搓下巴笑道,“有这么一只胭脂虎镇在你家宅之中,只怕你成婚后,便再也不能捻花惹草了。”

张偕淡淡道。“男子在外的事情,妻子内眷哪里管地到?”话虽如此说,可是眼中分明有着微笑的味道。

“于期。”他问道,“我久在北地,不清楚长安情况,适才横门校尉说起,前些日子,有匈奴人潜入长安挟持宣平世子,此事究竟如何?”

樊伉怔了怔,笑道,“确有此事。当日。陛下与太后都震怒不已。”刘盈甚至为此出宫。奔波了整夜,“但……”。宣平世子虽亲贵,值得皇帝做到如此地步么?樊伉不是不曾疑虑过的,只是,“我为长乐户将,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张偕微微一笑,“皇后素来与世子姐弟感情亲善,当亦为其悬足了心。于期,”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可知道,陛下与阿嫣,他们夫妻两,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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