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抚掌笑道:“若是周家愿意那便好了。我们玉儿出身书香世家,品貌一流,又有嫁妆,嫁到他们家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烦恼,但凡略聪明些,就只有愿意的。”
直到此时此刻,黛玉的婚事才令桑母放下了心来。
周鸿其人,桑母见过,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今年十九岁,人品才貌与黛玉十分相配,就是年纪略大了几岁,不过夫君老成些懂得疼媳妇,这样一来,倒比十七岁的荣盛更好些。
桑隆道:“圣人最怕文臣武将双双联手,偏周大学士是文,周鸿是武,打从一开始周大学士就曾私下跟我说过,不能给周鸿定下娘家太过显赫的媳妇,故我才选中了他,本是他们心甘情愿,日后也不会怪玉儿没有娘家依靠。”
桑母十分赞同,道:“结亲是结好,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岂不害了玉儿?周家倒好,我心里也觉得愿意,谁不知道周大学士和周夫人伉俪相得,几十年风风雨雨不离不弃。圣人可说几时下旨赐婚?要不要先告诉玉儿?”
桑隆合眼道:“先别声张,等旨意罢,今年没有,便是明年,横竖双方都心照不宣了。”
桑母笑道:“不知周鸿可知道此事?”
桑隆立即睁开眼睛,笑道:“他进京述了职以后才来的,能不知道?”
桑母莞尔不已。
如桑隆所言,周鸿的确知道了这件婚事,他母亲说打听过黛玉的为人品貌极好,堪为良配,他私下也悄悄打探了多时,闻得黛玉才貌俱全,鲜少有人能及,他本人文武双全,总有几分遐思,如何不生倾慕之心?
偏他离京只落了桑母等人半日,好在他乘马而行,反比他们先到山海关。
周鸿早知前面是桑母一行人,途中经过第一处驿站时,见到驿站的婆子在车房捡了一块手帕,他料想是桑母中的谁遗落的,便花钱买下,一看其诗,登时想起打探黛玉时,曾听友人说在荣国府哥儿扇子上看到几首海棠诗,这首恰是其中之一。
他心想莫不是黛玉之作?果然风流别致。本是一番猜测,不想停驻第二处驿站时,遇到丫头来找帕子,听到了婆子言语,便知自己所料不错,不由得珍而重之。
作者有话要说:是否有点狗血?可是我看古代戏曲小说神马的,都是各种狗血有木有,真心不想磨灭林妹妹身上的灵气,而且曹公也狗血啊,小红遗帕惹相思,宝黛共读西厢记,私赠旧帕子等等。
40
在桑家吃过饭回到帐营里,周鸿取出藏于荷包中的手帕摊在眼前,就着灯光,逐字逐句读了两遍,越发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他晚间没有喝酒,眼前一片清明,和他抄录的另一首桂花词一对,根据种种蛛丝马迹他可以确定这首诗出自林姑娘之手。
能做出这样的诗,必然是个纤尘不染的聪明女子。
海棠诗和桂花词宛然便是出自一人口气。
林家累世书香,门风清正,周鸿有所耳闻,并不因为林如海已逝便对无人继承的林家有所轻慢,对于这个自小寄人篱下却依旧玲珑剔透的女子,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期待,不知道她这样出身的千金小姐,听从赐婚,是否会嫌弃自己乃是兵士之身。
由不得他多想,毕竟是长乾帝赐婚,而非她本人之意,若是瞧自己不起,终究没意思。
文臣向来看不惯武将的喊打喊杀,他弃笔从戎,志在保家卫国,然而在一干文臣眼中却是自甘堕落,不少才子借机讽刺,令他父母兄弟几番受辱,像林姑娘这样出身的女孩子,大多有此同感,当初的赵家小姐便是如此。
他长到如今十九岁,一般人家早就在十五六岁成婚了,说不定儿子都抱上了,他之所以尚未娶亲,皆因十六岁那年发生过的一段事情。
三年前,他母亲取中了赵御史之女,赵家亦是书香门第,名声极好,但是人丁略有单薄,官职最高的便是赵御史,他父亲位列正一品,娶三品官宦人家的小姐,且是派遣官媒登门求亲,先前亦同赵夫人通过声气,给了赵家十二分的颜面,不想赵御史竟斥他有辱斯文,不肯以女相配,尔后更说除非是趋炎附势,否则书香门第的小姐绝不会配给他这样的人。
赵御史并非同他父亲生有嫌隙,而是极重名声,过于固执罢了。
从此以后,他在婚事上便不上不下,他父母想为他求娶一位书香世家的小姐,这样不会因为文武殊途而生嫌隙,他毕竟不是一般武将,自小聪敏过人,亦是满腹经纶。奈何赵御史有言在先,三品以上世家不愿结亲,以免落下趋炎附势之名,三品以下又多非世家,他母亲难以看中,故此耽搁了下来。
他母亲性情刚毅,为此气怒伤身,病了几个月才起身,后来便发下重誓,一定要为他寻一个根基、门第、出身、才貌、品德皆超凡脱俗,胜过赵家小姐十倍的好女子为妻。
他母亲曾道:“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我如何处置乎?拾得曰:你且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再看他。赵御史有眼无珠,辱没我儿,若想解心头之恨,我儿娶妻之后,善待妻子,要让她一生过得如在蜜罐之中,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过个几年,你看他赵家悔是不悔!”
这番话是赵家小姐两年前许给赫赫有名的大清官杜学士之子,人人都说他们门当户对乃是天赐良缘时,他母亲告诫他的,然后命他洁身自好,绝不做任何风流浪荡之事。
眼下定了林姑娘,他母亲亦曾跟他提起。
母亲见过林姑娘,桂花词便是她在永昌公主府里抄录回来的,等到圣意下来才拿给他看,由诗词可观其人品性,母亲既然说林姑娘极好,想来果然是好,否则不会有如此赞誉。
周鸿淡淡一笑,收起诗词,他出京时,他父亲已经得了长乾帝透露的意思,虽未下旨,却亦不远了,林姑娘年纪尚小,倒也无妨,眼下正是自己建功立业之时,如母亲所言,暂且不必为儿女私情所扰,唯愿三年后更进一步,风风光光地娶妻进门,让当初那些人后悔莫及!
山海关是天下第一关,管城镇守东北,起与龙头,连于长城,关外便是鞑子之地了。
自太祖皇帝起,朝上便有数十万大军戍守东北,单是山海关便有二十万大军,派元帅桑隆并两位大将军镇守,丝毫不敢轻视这支出自白山黑水之间的剽悍之族。
每天一早桑隆必须视察将士操练,城墙修护,并策马巡城,还要登上山海关城观察敌情,派遣探子查看动静,作为其麾下四品武官,周鸿更不敢懈怠半分,这两年鞑子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是经常有一些鞑子骚扰边境百姓,周鸿须得带人巡查,并将其或杀或拿。
巡查完边境,打杀了数名骚扰商贾的鞑子,周鸿禀告给桑隆知道。
桑隆皱眉道:“又有鞑子来骚扰百姓?”
周鸿面不改色,唯有一双眼眸更如鹰般锐利冷硬,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气,沉声道:“如今寒秋已至,隆冬在望,鞑子似乎颇有些蠢蠢欲动,企图掠夺关中粮食财物。”
桑隆手指敲了敲大案,道:“加派巡逻士兵和次数,留心他们的动静。”
周鸿道:“是。眼下正是狩猎之时,为了采买关外的皮子和各样人参鹿茸,关内的商贾经常出入关城,关外的鞑子也常常进关,必须杜绝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桑隆赞许道:“你说得极是,城门处加派人手细查来往过客。”
周鸿应是。
桑隆又问了其余人等关于伤兵的身体状况,以及各处查探到的敌情,城防的布置修护。
处理完一切公务,众人散去,桑隆单独留下周鸿,打量了一番,然后含笑道:“昨儿个狩猎你得了许多猎物,你打算如何处置?尤其是那一头猛虎,我已叫人把皮剥了下来,十分齐整,等硝制好了叫人给你送来。”
桑隆越看周鸿越是喜欢,这样的孩子,的确堪为黛玉良配。
周鸿听了桑隆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脸上依旧没有半分动静,道:“闻得老夫人昨儿抵达边关,我瞧着寒冬无情,皮子就孝敬老夫人做个褥子罢。”他年年打猎都有所得,年年孝敬家中父母,今年不送家里也使得,横竖桑家和他们家也有多年交情。
桑隆呵呵一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道:“你不算是外人,那我就收下了!”
周鸿听了,面上顿时掠过一丝不自在。
桑隆对此却是十分满意,显而易见,周鸿并不抗拒这件婚事,这样就好,即使两家长辈都愿意了,又有当今赐婚,可到底得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才能过好日子。
转头过了一个月,等虎皮硝制好了,桑隆连同几张鹿皮、狐皮一并给了黛玉,黛玉十分推辞,桑母却笑道:“你伯父年年打猎,年年都得,家里不缺这些好皮子,你好容易来一趟,眼瞅着要入冬了,这又是今年的新皮子,你留着做褥子或是冬衣罢。”
黛玉舍不得将虎皮分割,亦未添里子,以整张虎皮作褥子,家常坐卧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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