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檀抱臂,“怎么?孙三十六计听不懂吗?既然看不起汉人,不知道这些确实也正常……只是……”
她脑袋微微一歪,素来清雅的面孔上,浮出的却嘲讽的笑意,“今天早上去了王爷的书房,没想到,王爷还是挺喜欢汉学的嘛。娜里依姐姐呀,你不觉得,王爷变了吗?”
还记得侧妃说过的话。
娜里依特别厌恶汉人与汉学,因此在这件事上,一度与王爷诸多共识。
人都是有软肋的吧?肯放弃太子妃的地位,追随赫连恪,一定是有真感情的?
格外在乎,才会比侧妃、达苏拉,更不择手段地想要除掉她,用尽一切办法……
看见娜里依刚重新整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表情,被自己这样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得土崩瓦解,应小檀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她往前一步,逼近娜里依,冷冷道:“心里难受吗?明白自己肆无忌惮伤害别人会遭到报应吗?不妨告诉姐姐,我们汉人把这个叫做——因果。”
“应小檀!”娜里依突然间提高声音,想要打断应小檀,结果却是枉然。
应小檀隐忍的怒火彻底爆发出来,脸上涨红,吐字却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种了恶因,就一定会有恶果,人在做天在看!刺杀?下毒?嫁祸于人?奸污女子?你放心,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会一件不落的统统还给你!!”
娜里依根本不敢再听,只是失控地尖叫起来。
刺耳的声音让应小檀忙向后退开两步,离得远了,她却蓦然听见身后有了奇怪的声响。
微微垂目,身后是月亮门,紧挨着便是从赫连恪书房过来的长廊……
刚才的响动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往这里来,却忽然停住了?
娜里依还在失控地咒骂着应小檀的放肆、冒犯、卑劣、低微,应小檀却是半句也不再回嘴,只屏息听着身后的动静。
不再有人走动了,这个时辰,会有谁,要从这里往后院去呢?
她眼睛一亮,心中有了答案。
这么好的机会,她如何能错过呢?
稍微向前迈了一步,应小檀蓦地抬起头,朝娜里依一笑,带着挑衅、不屑……她把声音放得极轻,确认只有娜里依和她自己听得见,“良娣啊……怎么办,好像王爷已经不喜欢那个高贵的你了……我出身低卑,又如何呢?”
“啪!”
响亮的一掌掴在应小檀的脸上,她趔趄一步,索性放弃保持平衡,直接往地上倒去。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
一个坚实的怀抱将她稳稳接住,“小檀。”
温热的指腹从她刚刚挨过打的脸上滑过,应小檀微微侧首,对上一双昭然摆着心疼的眼神,“王……王爷……您怎么在……”
依旧担心会被赫连恪看出自己表情的做作与不自然,应小檀说完这句话,就把头扭了过去。
她脸一偏,却又刚好将一片红肿的掌印落在了赫连恪眼中。
应小檀明显地察觉到,扶在她臂弯的手,一点点松了开来。
赫连恪站直了身子。
“娜里依……”确认应小檀已经站稳,他完全松开了手。“你在做什么?”
“不……不不是……王爷,你听我解释……是应小檀以下犯上,她……”
“以下犯上?怎么?福来寿没告诉你,小檀被父皇擢升为良娣了吗?”
“可是……可她还是得叫我一声姐姐啊?我,我比她入府早,王爷……连她都喊我一声姐姐……啊!”
赫连恪用力揪起娜里依的领口,结束了娜里依所有的自辩。
近似于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让娜里依的心都提了上来,赫连恪到底是给她留了三分情面,他将娜里依使劲向前一推,女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险些就跌在了地上。
娜里依不敢置信地盯着赫连恪,等来的,却只有一声冷笑,“小檀叫你姐姐,那是她懂规矩,跟本王强词夺理,这才叫以下犯上。”
“王爷……”
“好了,闭嘴吧。”赫连恪根本不再多看她一眼,“小檀,跟本王回去。”
娜里依花容失色,撕心裂肺地大喊:“王爷!”
赫连恪没有多一刻的停留,大步从多宝阁前离开。
倒是应小檀,刻意慢了一步。
她捂着脸缓缓回首,用口型,轻声道:“激将法,苦肉计……蛮夷啊,学到的,终究只是皮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问我什么时候扬眉吐气……喏,现在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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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望着赫连恪一行人离开的身影,娜里依扶着婢女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福来寿得了赫连恪的吩咐,守在原地,恭谨地“请”娜里依回裕湘院。他神态一如既往地透着恭敬,但娜里依明白,这种恭敬并非是福来寿有多看得起她。福来寿是赫连恪身边的一条忠犬,他唯一效忠的人,只有赫连恪。
娜里依银牙咬碎也找不出一个继续逗留的理由,扶着她的婢子甚至都察觉手背上钻心的疼痛……娜里依手上的力气,越用越大了。
“咱们走!”
她恨恨一跺脚,疾风骤雨似的回到了裕湘院,院门被福来寿亲自盯着,重重关了起来,娜里依第一次感到懊悔——她当初真是不该为了挑唆呼延青玉与应小檀,就把福来喜这颗棋子用上。
这下好了,正院再找不到一个能为她所使的人!
“主子别气了,其实侧妃那里,与咱们也是一样的光景,王爷未必是疑心咱们呢!”娜里依最看重的婢子苏瑚哈给她倒了碗热奶.子,如今王府上下,唯有裕湘院里,还留着这些萨奚人的老习惯。
娜里依饮了一口,脸色却并没因为苏瑚哈的安慰变得好转,“不行,我还是不放心,王爷这一次哪根筋搭岔了,怎么倒为了一个汉婢这样兴师动众?莫不成……莫不成那汉婢也被他收过房?”
她坐立不安地敲了敲桌面,“咱们的人都被王爷叫去问话了?可透露过什么没有?”
“当然没有,主子若是不安心,咱们再找个替罪羊就是了。”
“找什么找!”娜里依瞪了苏瑚哈一眼,“你以为王府里还能再找到第二个达苏拉么!侧妃料必是故意的……早猜到我要做些什么,竟然把她的人都从里面摘了出去……我就说,当初把那些人带到府上,怎么会这么轻松!”
越是这么想,娜里依越是后悔,若早知侧妃并没有她想得那么袒护应小檀,当初又何必牺牲福来喜……
苏瑚哈不知道娜里依在想什么,只能胡乱支招,“要不然就去找公爷想想办法?毕竟是咱们国公府上的人,跟公爷先通个气儿,兴许还能多个后路。”
“找我爹?他怎么可能帮我!”娜里依作浑然不屑状,拳头一紧一松,却又另有了主意。
娜里依一边放下碗,起身往妆镜前去,一边低声埋怨:“他一门心思扑在太子身上,怎么还会管咱们的死活……咦?我那个簪子呢?”
“什么簪子?”
“太子送我的那个。”
苏瑚哈忙上前帮娜里依翻找,最后才从最里面的妆匣中翻出蒙了尘的一支金簪。娜里依叹了口气,抽出绣帕将簪子仔细擦拭一遍,“你拿这个,去找一趟太子吧。”
“奴婢要,怎么说?”
娜里依挑眉,“实话实说,我这里不自在,他肯定舍不得袖手旁观……唔,你小心一点,别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
苏瑚哈将金簪塞入怀中,俯身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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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底下人都说没见到过有来路不明的男子出入府邸……要行刑吗?”
从多宝阁回来,应小檀第一件事就是让人请了郎中来开药祛肿。苦肉计固然奏效,但真真实实的一巴掌落在脸上,着实是火辣辣的疼。
赫连恪见应小檀龇牙咧嘴,眼睛里含着泪汪汪的水痕,免不得跟着心疼。她手臂上旧伤本就未愈,此时又添了新伤,纵使动手的人是娜里依,赫连恪也不由得万分恼火。
“动刑就动刑吧。”斜睨了眼忍痛上药的应小檀,赫连恪决心愈发坚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没一个人察觉,王府上要都是这些狗奴办差,本王还留他们作甚?”
应小檀一字一句听得真切,却并不搭腔儿。
有了上次在庄子上的先例,应小檀心里清楚,若想在赫连恪面前说娜里依的不是,只会惹火上身。她现下占着理,没必要再推波助澜。触及赫连恪望过来的眼神,应小檀也不过是可怜兮兮地抿抿嘴,同他撒娇道:“花末儿的事,可就全仰赖王爷,查一个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