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拉包包带,她登上了公交车,依旧是往靠后的座位走去,头抵在窗口,百无聊赖的望窗外望去,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她想念那片薰衣草了。
眼前的风景急剧倒回,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嬉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哥哥一起玩。
哥哥很喜欢种花,他每天都会去花园,打理他的那一片花园,而自己总是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踩一脚的泥土,然后傻笑着看着哥哥,哥哥总是会刮着自己的鼻子,宠溺的说:“我家的妹妹怎么又弄得这么脏了?小心回家妈妈骂你。";”那段时间对自己来说真的很幸福。
而最幸福的画面就定格在自己十岁生日那天,哥哥神神秘秘地蒙住自己的眼睛,说:“小欣,哥哥送给你礼物。”脚步不自觉的就跟着他走,仿佛他有一种牵引力,手与脸之间的摩擦传递着喜悦。
当时自己小脸红红,心中期待的不得了,会是什么礼物呢?当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满眼的紫色卓亮了自己的杏眸,眼神发亮,满园的薰衣草迎风飘拂,整齐划一的倾向一边,如海浪般一浪接着一浪,惊心动魄却别样绚烂。
小小的紫色薰衣草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如美梦般耀眼,王寒欣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盯着那片花海,定定地看着,任由时间的流逝,从此她的脑海里那片花海就此刻在心间,与之后的晴天霹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喜欢吗?”说实话,哥哥的样貌与声音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这句话却如种子般深深的种在了自己的心上。
当时的自己欢喜的拼命点头,如捣蒜般,不停地说着:“超喜欢的,哥,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呵呵,喜欢就好。”笑声穿过徐徐的微风,直达自己的心间,到现在,自己还在思念那笑声,毫无做作的味道。
可是,后来,那笑声就如定格的磁带般,只有自己在想起时候,才会播放,还只能是重复循环。因为他,导致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在,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他的工具,一个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因为那时哥哥总说:“小欣,我们是工具,记住,千万不要心软。”
那时的自己还不懂,一脸茫然的看着哥哥,但是哥哥不再解释,“幸康路到了。”标准的女生传来,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缓缓站了起来,待车子停稳后,她走了下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叹了口气,朝前走去。
奶白色的巨大欧式建筑,透着深深的威严,独具匠心的花园可见主人的别出心裁,从那大门的宽广程度就可以看出这家人非比寻常。
但是王寒欣却感到了浓厚的窒息感,压迫着自己的呼吸,她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询问声:“小小姐吗?”
“嗯。”王寒欣的脸上此时毫无表情,淡漠的可怕,语气中也有些淡淡的疏离。
大门徐徐拉开,伴随着“隆隆”的铁轮滚动的声音,震耳欲聋,王寒欣皱了皱眉头,静静的等着大门全开,才阔步走了进去,景致的花园在她眼中比不上那一片紫色花海的一半,所以根本连撇都懒得撇。
“找我有事吗?”王寒欣熟悉的换下鞋子,走到客厅,眼神直视着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拐杖的老人,语气不善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如果是被魏青雅她们看到,保证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怎么可能对人是这种态度,足见其有多厌恶。
那位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甚是明显,眼睛因没有睡好,有些凹陷,但是端正的五官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相当俊朗的男子,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行动不便,要靠拐杖的支撑,不然估计就会倒在沙发上,他一皱眉头,咳嗽连连,好不容易平息了,沙哑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你怎么穿这样的衣服?”
“呵呵。”王寒欣嘲讽道:“怎么?上不了档次?我觉得很好看呀。”
“放肆。”老人吼叫一声,想拄着拐杖站起来,无奈体力不支,刚刚倾斜了一个角度又重重跌了下去,管家心疼的扶了一把,埋怨道:“小小姐,你好好和老爷说话,别惹老爷生气了。”
“哼。”王寒欣将头一瞥,眼神闪过担心,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人老了就要服输,逞什么能,好好坐着不就说话不就好了。”
“你……”张光兴伸出哆嗦的手指,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幸好管家在一边拼命的帮他顺气,不然估计他会一口气背过去,“老爷,注意自己的身体。”管家边拍着张光兴的背,边劝解道,心中念叨:小小姐,你的心结什么时候才可以打开呢?随即在心中一声长叹,叹得自己一心的寂寥。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冲突
张光兴舒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我真的老了,所以,你能回来了吗?”
王寒欣吃惊的转过头来,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张光兴笑了笑,“人总会老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回来。”
王寒欣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直持续着呆呆的表情,“你今天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呀,陈叔?”疑惑地望向管家。
管家只是淡淡一笑,苦涩的说:“小小姐,老爷说的……”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光兴的咳嗽声打断了,紧张的问:“老爷,你要吃药吗?”
“你们在唱双簧吗?”王寒欣瞪圆了眼睛,她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心中某个小角有崩塌的趋势,虽然只是小小一角,但是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她不容许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张光兴稳了稳自己的气息,接着说道:“我想送你去蓝栩留学……”
“不要。”王寒欣急促地说,“我不要,你不要随便安排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决定。”
“我的决定必定是最好的,你必须得听我的。”张光兴蹬了蹬拐杖,听到这声音,王寒欣下意识的一颤,但是随即挺直了腰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呵呵。”张光兴突然意味不明的一笑,“我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识过,我不介意再狠一点的,让你的朋友都消失。";”
王寒欣眼露恐惧,声音急切地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张光兴闭上了眼睛,安心的靠在了沙发背上,现在的他处于主导地位,谁也不能威胁到他。
王寒欣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却毫无知觉,“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会倾其一生来恨你。”
“恨我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不介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的,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张光兴索性将头也靠了上去,口中悠悠道来。
王寒欣拿起拳头就打算往张光兴的脸上打去,管家马上冲上来,阻止道:“小小姐,三思而后行呀,少爷在天之灵还看着呢。”
“什么?”王寒欣瞪圆了眼睛,“我爸爸,他怎么会?陈叔,你不要骗我。”王寒欣一下子抓住了管家的胳膊,管家只是皱皱眉头,对于已将自己的皮肤挖出血痕的王寒欣一点指责都没有,只是愧疚的看了看张光兴。
王寒欣会意,说:“那你更不应该阻止我,你应该阻止的是他,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人,死有余辜。”
“小小姐……”管家还想劝说,但是背后却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别忘了你也姓张,你身上有得也是张家的血,这点事实不可能更改。”
王寒欣龇牙咧嘴,而后仰天长啸,“谁说我姓张的?我姓的是王,三横王,我不是张家人。”
“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张光兴气得语无伦次,拿起拐杖就劈头盖脸的朝王寒欣劈去,她这次没有动,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张牙舞爪的张光兴,眼底的嘲讽显而易见,但是心中的冷意却是别样的清晰,爸爸,居然死了?那妈妈呢?哥哥呢?但是这些她都不会去问的,因为她不想,也不能问。
疼痛终究是没有传来,管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对于这位陈叔,她是感激的,至少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帮自己办好的,包括改名字,他顶着重大的罪责帮助了自己,结果,这次却陷他于不易,眼中闪过愧疚,“陈叔,你没事吧?”
“小小姐,我没事。”陈叔朝她抱歉一笑,对于少爷的死,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王寒欣了然的点点头,弯腰扶起陈叔,对着张光兴说:“陈叔跟了你一辈子,任劳任怨的,让他去擦点药吧。”转头对陈叔说:“陈叔,谢谢你告诉我,有些事情,我有权知道。”
陈叔眼中有了泪花,小小姐懂事让人心疼,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该隐瞒,到现在弄得亲人反目,互相伤害,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呀,这可如何是好,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误会一旦产生,那么将是会越陷越深,而且会有越演愈裂的趋势,导致后来的以命相抵。
王寒欣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转头对张光兴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毫无留恋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