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清浅接着拿了另一盆蝴蝶兰准备送到洛鉴玉手上,只是路还没走一半,便遇上了刚好要去找她的洛鉴玉。
“师兄。”律清浅浅笑着朝他问好,虽然捕捉到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可还是不愿戳穿。
“我刚好想去找你,”洛鉴玉勉强地拉出一抹笑容,瞧见了她手中的盆栽,那脸上的笑容却变为了苦笑,“到你的院子去。”
两人并肩而行,最后坐于律清浅小院的石凳上,一时相对无言。律清浅像是在等洛鉴玉先发话,而洛鉴玉却只看着律清浅平日放满了盆栽,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墙角落,不做声,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洛鉴玉忽然微微仰高头,闭上了双眼,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说:
“替我算一卦。”说罢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割下了自己一小撮头发,递给了律清浅。
然而律清浅却没有接过,她低垂下眼睑,仿佛有意不让洛鉴玉看见她的神色说:
“师兄,人皆有命,虽然算命能趋吉避凶,可却不能逃开既定的命理。你也很清楚的不是么?”
“你……是不是很早以前便知道了什么?”洛鉴玉却从她的这一句普通的劝喻中听出了什么,并不意外地问。
“不。”律清浅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又知道些什么?”洛鉴玉平静地追问。
一阵风吹过,山中树林被刮得沙沙作响,仿佛都着急着想替律清浅回答这个问题,可惜他们不能,因为有些事情律清浅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她纤细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抠着装着兰花的瓦盆,仿佛在仔细地思考着,却又像从没听见洛鉴玉的问话。
洛鉴玉也不急,只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因为他太了解她喜欢掖藏秘密的性格了,除了从这些细节上探究,律清浅几乎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像是受不住洛鉴玉那逼人的目光,律清浅那甚少颦起的眉此刻深深地现着,双眼紧闭,大概是害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些什么:
“你真的要我亲口告诉你,你现在唯一能走的一条路么?”
洛鉴玉脸色一下子降到了最冰。
原来她真的知道。
可是她从未阻止,甚至能若无其事。
“师父告诉你的?是师父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洛鉴玉压制住心中的凉意,依旧给机会律清浅解释。
“师兄即将入婿任家这事,的确是师父告诉我的。可是刚才的那番话却是我的心声。”律清浅重新张开双眼,眼眶难以察觉地微红着,可她却直视着洛鉴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我?”洛鉴玉却避开了律清浅的视线,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拳用力地握着抵着石桌问。
律清浅报以无言。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洛鉴玉用力一锤石桌,桌上的瓦盆被震得裂了一条痕。
律清浅扶稳了花盆,细指轻轻摸了摸上面的裂痕,然后推至了洛鉴玉面前。
“我是律家的人,齐国左丞相的长女,这些身份从来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们面前的选择仿佛有很多,可是真正能选中的,却很少。”律清浅慢慢地站起身,朝洛鉴玉行了个正式的礼,维持着姿势淡淡地说出了一句。
她没有再看洛鉴玉,因为她的话没有说完,她怕看见他失望的双眼,自己便忍不住把话说全了。
是的,能选择的事情很少,可是只要你不放弃,终有一天你能走上到自己想要的路。
只可惜你的命途,注定不能有我的陪伴。
如今一路能有你陪伴,已是极为珍贵了。
从今天各一方,还望君自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百合糕,或者百合是不是能在山上采到,或者百合是不是长于夏季的,请无视,实在懒于科普。
关于围棋那几句话,说得不对的,也请无视吧,瓦只是想装的比较专业,嗯,请别戳穿TAT。
鼓励留言啊亲,请赐予瓦码字的动力。
估计这破文可能就最后一次在榜了,以后慢慢长路木有你们的留言还真不知道怎么走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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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步
律清浅把盆栽都送完后的第三天,便忽然地与山上的众人辞别了。大家都对律清浅离开的如此突然感到不解,然而周穆都替她挡回了他人的询问,只简单地交代是家中长辈的吩咐。律清浅虽然平日比较安静,与宅中的其他人不相熟,却因着为人礼貌亲善,送行的人亦有不少,却独独缺了洛鉴玉。
其他人并没有这份触觉,权当律清浅已先行与洛鉴玉告别,因此他并未参与送行。可复琛与任观兰却知道这当中必有隐情,只是细观律清浅神色自然,只捎带了几分离别的感伤,却并未有一丝遗憾,倒让两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复琛表面上虽然平静,并未露出一丝担忧,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放不下,在律清浅离开后他便立刻去找洛鉴玉,打算问个明白。却不料碰了个空,洛鉴玉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其他人也说自昨天起便没看见过他,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复琛跑过多处地方都找不着人,最后不知道为何想到了三人曾到过的小溪旁,果然在溪边找到了一人呆坐着的洛鉴玉。
“师兄……”复琛远远地喊了洛鉴玉一声,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喊声。复琛只得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拍了拍洛鉴玉的肩膀,然后说:
“师兄,师妹她刚下山了。”
“恩。”洛鉴玉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师兄,你……怎么了?”复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自己连‘普通人’这个最简单的身份也不能做到,你会怎么做?”洛鉴玉深深地叹息,然后看向复琛问。
“在不普通的路上,走出一条自己想走的‘普通’的路来。”复琛听了却并不苦恼,回答自信得不带一丝犹豫。
“你真有自信。”洛鉴玉苦笑说,仿佛不认同复琛的话。
“只要有决心,我认为没有不能成功的事,我从来都不信命。”复琛拍了拍洛鉴玉的肩膀说。
洛鉴玉听后沉默了一阵,仿佛在思考复琛这句话,最后他拉出一个笑容说: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如此认命。”句中的停顿,心中却默念了律清浅的名字。他忘了她一直很信命,而这亦不是第一次他因为这事而和她闹得不愉快。
从小到大,他都只想当一名医者,悬壶济世,有一段平静的开始再平静地归于尘土。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路就应该这么走。可是他遇上了律清浅,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要走上另一条不同的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他若想陪着她,便要放弃自己向往的平和生活。
然而却没想到,真正逼迫他走上相反道路的,却不是律清浅,而是自己。
因为正如律清浅所说的,有一些身份你从来都不能选择。洛鉴玉这个名字于他只是一个名字,而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权利与争斗。
他的生命本来就不是起于平静,这一生又怎么可能只简单地度过?
只是无论怎样改变,只要心不变,他总是可以寻回他的梦想。只要足够坚定,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我应该像你一般自信,谢谢你,师弟。”洛鉴玉回拍复琛的肩膀,脸上已是一片晴朗。
在律清浅离开的当天晚上,这件挑起了四人关系的事件里的女主角——任观兰,也终于被周穆喊去了谈话,整整一个晚上。当她从周穆的房间出来时,任观兰的脸色就像天上的冷月一般惨白着,她双拳紧握着,修磨得整齐的指甲甚至能陷入掌心中,可是她还是不能自己地用力握着拳。
因为此刻她必须要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这并不只是一场噩梦。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家族的摆布,知道身为世家子女便必须承担起责任。可是能配得起自己的不止洛鉴玉一人,还有权势滔天的右相之子复琛。
凭什么他们认为洛鉴玉适合,便私自定下了这一切,并且不允许她改变。
任观兰越想越不忿,她猛地转过身盯着身后周穆房间的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把自己心中的不满传至周穆心里、传至自己母亲的心里,可是木门只能回赠她一片无言。然后任观兰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始小跑着向复琛的房间奔去。
如果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如果他也有哪怕一点中意自己,她愿意反抗这一切,她愿意为了与他在一起放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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