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梁朔儿离开了以后,律永荃便让律清浅一同在饭厅用膳,虽然这样一同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律永荃也感觉得到无论自己再怎么补偿,自己与律清浅也都亲不起来了,可他却越来越能从律清浅身上寻到梁朔儿的影子,那七分相像的相貌和那种柔美温婉的气质。
如此这般地,一年过去了,深冬的某一天里,天飘起了雪花,只一个下午院子里便铺了一层薄雪。律清浅虽并不好动,却还是拉了丫鬟在园中堆起了雪玩着。奇怪的是还没到掌灯时分,律永荃便回来了,神色匆匆,只和律清浅交代了一句便又出门去了,这一去,便是隔了三天再回来。
“卿儿,你的爷爷昨天……昨天去了,你想见爷爷的最后一面么?”律永荃回来时显得风尘仆仆,脸上更是露出了疲色,他让律清浅坐在椅子上,自己蹲下了身子,双手扶着律清浅的肩问。
律清浅点了点头,黑眸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冲啊!冲啊!
☆、第八步
律乔余居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律永荃与律清浅只花了一天多的车程便到达了镇上的律府。律清浅一身素色的棉衣,外裹了一张白狐皮裘,可玉梅还是怕她冷着了,一路拿着大衣准备随时为律清浅添上。律府大门前挂起了素色的绸子,配着白雪皑皑,更添了一分哀伤的意味,管事出来迎过律永荃与律清浅,把他们带进了同是装饰成素白的内堂。
律清浅看见一个大字“奠”被挂在了内堂的墙壁上,下面供着律乔余的灵牌,还有一副未合上的棺木。律永荃看了看身旁的律清浅,在犹豫着是否要让律清浅瞻仰律乔余的仪容,害怕会吓着了律清浅,可律清浅忽然握着了他的手,带着他慢慢走向棺木前,然后她率先跪了下来,向着棺木磕了一个头。
律永荃见此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他与律清浅一同下跪叩头,然后起来把她带到了一旁的座位坐下。律乔余的两位妾室哭丧着脸接受前来吊唁的人们的慰问,然后他们又会来到律永荃面前表示悲痛与惋惜,直到天色渐黑,来客才少了下来。
就在律府晚膳开始前的一刻,府中却忽然迎来了三位客人,复派与复铸,带同了复琛前来吊唁。
律永荃并没有想到这三人会前来,或是说,他并没有料到他们会一同前来。复派曾与律乔余同朝为官,因此相识,可他带了儿子与孙子一同前来慰问,显示了他对两家关系的重视。慰问过了家属后,律永荃便邀了三人入座用膳,两位夫人不知律清浅素来与律永荃同台用膳,便自然地把复琛与律清浅都带到了偏厅去,律清浅并无异议,复琛也没有做声,因此两人便与两位夫人一同用膳起来。
若说复派重视两家的关系,故把复琛也带上前来吊唁,更不如说是复琛自愿跟随他们来这里的。自从律清浅八周岁的寿宴后,复琛一直都有留意关于她的事情,譬如梁朔儿的无故出走,还有律乔余对她的不善。他本不应如此上心,可这次,他就想来看看,那个聪慧玲珑的女孩子,在遇到了这么多挫折后,还过得好不好。
席上,复琛的余光一直在打量律清浅,却见她只安静地在用膳,不多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她本来稍有肉感的脸庞仿佛消减了许多,如今已能看见那尖尖的下巴。大概是察觉到了复琛的视线,律清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可就从这一眼,复琛便知道了她大抵一直都伤心着,因为梁朔儿的出走,因为律乔余的怒气,也因为律乔余的离去。
那曾经充满了狡黠光芒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一种感伤,只是他看出了律清浅的刻意隐藏,因此他也并未戳穿她的伪装,只礼貌地一笑,便又移开了目光。
复琛很清楚,哪怕他知道了她的心事,唯一能帮她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这是官宦子弟的枷锁,哪怕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在此刻,在她还冠着“律”姓的时候,唯一能帮她度过这一段寂寞苦涩的日子的,只有律清浅自己。
律永荃与复派和复铸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复琛猜想他们应是谈及了一些朝堂的问题。两位夫人在用膳后便都早早地回到了内堂休息,只剩他与律清浅坐于偏厅,相顾无言。
厅内烧着的碳炉时不时发出“啪”的一声,复琛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先开了口:
“老律大人的离去,言之确是觉得十分遗憾,还望律小姐节哀顺变。”
“清浅代家父谢过公子的慰问,公子有心了。”律清浅颔首礼貌地回应。
两人再次静寂下来,复琛揣测不出律清浅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一直都低着头坐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思量再三,复琛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开口说:
“律小姐,近年来府上所发生的事……”可他话还没说至一半,复派与复铸便走了进厅中,复琛只得生生打住了话头,再看了律清浅一眼,便起身跟在了复铸身后离开,而律永荃也把律清浅带回了内堂的厢房里休息。
在归途上,律清浅掩藏着忧伤的脸孔一直在复琛脑海里盘旋,他决定要在下次见面时再好好安慰律清浅,告诉她他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他已不想理会家人常提醒他的“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想再看见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只是他并不知道,下次再见律清浅,已是五年后的事了。
而复琛这一错过,便是错过了律清浅生命中最痛苦的几年。
律永荃与律清浅回到了府上后,两人的生活便都回复到了以往一般,而不同的是,律永荃开始变得愁眉不展,因为有一件事比朝廷上的事件更难处理。
那就是律乔余的遗愿,他希望他能迎娶前兵部尚书的女儿,赵茹。律永荃心中依然忘不了梁朔儿,他依旧有派人继续搜寻梁朔儿的下落,可他不得不承认律乔余的话很有道理,偌大的一个相府需要一位女主人来把持,而年幼的律清浅更需要一位娘亲的关爱,思虑再三,他决定迎娶赵茹,以正室之用度迎亲,却为梁朔儿保留着正妻的地位。
赵茹同是出身书香世家,与律永荃身份十分般配,而她更是倾慕了有才华胆识的律永荃已久,只可惜当年律永荃忽然带回来了一个梁朔儿,更为了她不再娶,因此赵茹只能委屈地等待机会。她为人精明,因着自己父亲的关系与律乔余熟络上了,而当时的律乔余也因为律永荃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梁朔儿而生气,因此当赵茹频繁地去探望他时,便特别地让律乔余记在了心上。
自从梁朔儿出走后,赵茹知道机会来了,便开始暗示或明示律乔余她愿意嫁给律永荃,更用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律清浅还年幼,需要母亲的关爱。律乔余听了以后也觉得有道理,更是希望赵茹能为律家添丁,因此在他临终前便把这个遗愿告诉了律永荃,他知道律永荃还是个孝子,不会不听他这一番遗言。
然而赵茹却并非她表面般和善,她为人精明得斤斤计较,更是为了律永荃不把正妻之位给她而耿耿于怀。她并不相信律永荃对梁朔儿用情至深,只认为律永荃不把她扶正,是因为害怕给律清浅带来伤害,因此她越来越看与梁朔儿相像的律清浅不顺眼,而她的敌意行为,更在她进府第二年生下了一男丁后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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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后,齐国,永帝五年,京城。
京城位于天子脚下,因着齐国于百年内曾有多次的易主,性格严谨均永帝便加派了皇军于城中巡逻,因此京城较之其他大城市便多了一分肃穆,少了一分热闹。但是皇军的巡逻只是令京城较为冷清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因为位高权重的官员大多于城中有赐宅,而自从六年前的右相被满门抄斩后,这些官宦人家处事便都变得十分低调,上至宅中主人下至仆人显得对事事都讳莫如深,害怕自己稍一不慎便会招来抄家之祸。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位帝王都会有捧护自己的一众臣子,而旧帝的臣子,聪明的便懂得自己归隐田园,不再过问朝纲;一些较为忠直的,因不满新帝的即位而不断上书直谏,皇帝一开始仍会善待他们,以留下一个谦虚纳谏的芳名,可到后来这些官员总会莫名地死于非命,譬如被强盗打劫又或是天干物燥大宅起火,看似都与天子无关,可但凡看得透彻的人都知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是谁。
只是总有一些人家能在纷乱的世道中屹立不倒,齐国的任家便是这样一个例子。任家家主任茝是一名女子,在以男为尊的齐国,一名女子能把一个家族打理得整整有条,甚至能在混乱的世道中存活下去,也是一个传奇。任家早在均兴帝时期便有人在朝中为官,同时在整个齐国范围内都有商户银号,因此在均兴帝时期也算是齐国里的高门大户之一。到了昭王起义,任家的人及时投靠了昭王,更让出了一半手中的财富予以昭王作军资用,因此当昭王即位为均乐帝时,任家便也成了功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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