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袁府五、六年的光景,如喜见过的珍稀物品亦不算少,但此时,她手中捏着这块锦蓝色的缎子,细细的看着那上头用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线串接而成的一幅又一幅细密的图案,只觉得金光闪耀,唯恐她一松了手,这缎子便掉到地下去碎了……
袁锦心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是块缎子,你要是喜欢,改明儿我送你块料子,你也做件好衣裳,将来嫁人的时候就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好了……”
袁锦心说的似真似假,却让如喜的脸上绯红一片,她嗔怪道:“三小姐总拿奴婢打趣,奴婢可没想过要嫁人,奴婢要跟着三小姐一辈子!”
这深宅大院里的尔虞我诈,阴暗无情,她早已看得真真切切,在如喜的心里,早就不指望将来能寻得好人家,就算袁锦心给她寻了户好人家,以她的身世,也只能做个填房或是妾氏,甚至是没有名份的半主半奴。
没有哪个女人果真是心胸宽广,能纳百川,自己若是嫁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害死,或是被夫君厌倦了,而后愁苦一世。
这样的日子,如喜想想都觉得可怕。
以前袁锦心处处受欺之时,她亦曾想过,求了三姨娘,给她寻一户人家,但此时,三小姐已是今非兮比,她相信她,相信三小姐不会再任人欺凌了。
所以,在如喜的心中,已经渐渐打消了嫁人的念头。
此刻听袁锦心这般有意无意的说起,她立即表明立场。
“果真不想嫁人?”袁锦心挑高了音调,斜斜的用眼角的余梢去观察如喜的表情。
这丫头平日里虽不多话,心里却机灵着,听袁锦心再一次这般问起,已经猜出了她的用意,知道三小姐在试探自己,她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切而认真道:“小姐,奴婢句句实言,绝不反悔,奴婢只求今生今世随小姐左右,别无他求!”
袁锦心满意一笑,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傻丫头,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
“小姐……”
如喜丫头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觉得心中一股热腾腾的血在沸腾,她刚要举手发誓,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紧接着木荷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五少爷中毒了,小姐……李妈妈带人过来,说是搜证据,奴婢……”
木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袁锦心一个手势制住了。
她眉心紧拧,定定的瞧着木荷,脸上阴晴未定,阴阳难测:“为何不早些通报?”
袁锦心的话显然已经超出了木荷的逻辑,在她的印象中,袁锦心似乎应该惊慌失措,然后找她们一块拿主意,但此时,她冷眼瞧着自己,无惊无恐,声音平淡无波,略显严厉,一看之下,居然散发着淡淡的锐气,仿佛被一股子强势的力量包围着。
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从容和淡定,像是定海神针一般,能稳固天下的和平,似乎有她在,什么事便能迎刃而解。
木荷愣神的看着她,好半晌才纳纳道:“奴婢见是李妈妈,便没敢拦着!”
李妈妈是大夫人的人,以前进她们院子是从来都不需要通传的,这一点早已是不宣的规矩。
此时,袁锦心却问出这一查,木荷也微微吃惊,此时才察觉,三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如喜上前一步,喝斥道:“木荷,你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在这院子里,小姐才是主子,即使是老爷来了,你也得先通传小姐,小姐允了才许人进来……”
如喜的话让木荷更加发愣了,何时开始,连如喜都变了?
正在此时,李妈妈吆喝着带着两名仆妇冲了进来。
“三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李妈妈阴阳怪气的冷笑着,嘴角微微歪起,眼中含着兴灾乐祸的凶光,这一查,只怕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住她了。
谁不知,这府里虽然是大夫人当家作主,可是,最有份量的人还是老夫人,只要老夫人认定了她袁锦心,即使是天皇老子也耐她不何。
“来人,将三小姐请去福安院!”
说罢,立在李妈妈身后的两名身强力壮的仆妇便要上前将袁锦心拿下。
如喜见状忙挡在袁锦心面前,厉声喝道:“放肆,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们能动手动脚的?”
她这一说,反倒引得两名仆妇哈哈大笑起来,这千金小姐之说,不过是个名号,若是今天她罪名落实,那么,明天她的下场,只怕会连个下人都不如。
木荷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小声的在李妈妈的耳边讨笑求道:“李妈妈,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家小姐自己过去,大夫人那边还劳烦李妈妈说几句好话,我家小姐绝不会做出那些事的……”
李妈妈看也未看她一眼,冷哼着,便用眼神示意那两位仆妇将袁锦心带走。
“慢着,李妈妈果真是我袁府的好奴才,今儿个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袁锦心要是没有获罪,五少爷那里……估计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刘妈妈的下场就是个先例,凡事别做得太绝,以免日后无路可走,李妈妈是个明白人!”
袁锦心抬眸精光一闪,扫向那两名正欲上前的仆妇,二人皆是一惊,伸出的手亦僵在了半空。
只见她不疾不缓的淡笑着,眼中并无半丝慌乱,气定神闲之余,亦带着一股子命定乾坤的迫力,似乎一切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此时她这般说起,倒是让李妈妈吃了一惊。
三小姐果真是不一样了,大夫人的担忧绝不是空穴来风。
想起早些日子无故赐死的刘妈妈,李妈妈浑身一抖,那件事,她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丫头最近和五少爷走得颇近,而五少爷又是这府里的心尖儿。
他一句话能要了多少人的性命,这一点李妈妈自然心知肚明的。
她思量了一番,而后嘴边笑开了:“三小姐说得是,奴婢刚才昏了头,那便请三小姐自己走一趟福安院,老夫人还在那等着呢!”
正在这时,有仆妇搜出了什么东西,走过来在李妈妈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李妈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满意的吩咐众人撤走。
福安院里灯火通明,下人奴才都守在外院。
袁锦心由着领路的妈妈引向了主屋,扫眼一瞧,这屋子里早就坐齐了人,老夫人和大夫人端坐上位,袁丞相外出应酬尚未回府,二姨娘、三姨娘分立一旁。
袁锦绣、袁锦兰、袁锦夕分立而站。
见此情景,袁锦心不禁冷笑,扫视一圈,却接到三姨娘担忧的目光,袁锦心冲她微一笑,而后向众人依次请安。
想让她栽跟头……连门都没有!等着瞧!
大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严励,眉目紧锁,似乎是痛心疾首,又似乎是婉惜怜悯。
“锦心,你可知错?”
027 想算计她?没那么容易
“锦心,你可知错?”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严厉中又似乎有几分不忍。
袁锦心茫然的看着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老夫人,却见老夫人一脸恶气,保养极好的脸上也现出了少有的青黑,她嫌恶的瞪着袁锦心,双眉倒竖,似乎恨不得将她立刻处死以决后快。
在这府上,谁人不知袁竣廷是老夫人和老爷的心尖儿,少了一根汗毛都得兴师动众,更何况,他此时身中巨毒,虽然要不了性命,却起码要躺个大半个月。
“老夫人,母亲,锦心不知道错在何处?”
她依旧一脸茫然,迎向老夫人的目光不卑不惧,光明磊落。
袁锦绣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而后又换作了姐妹之间的疼惜和婉怨,她上前一步,轻柔道:“三妹,五弟自然是贪玩,但毕竟年纪尚轻,前几日确实是他不对,推了三姨下水,但刘妈妈都受到处罚了,你怎么还记在心上?下午母亲还叨念着说你这几日与五弟走得近了,可谁知,五弟一回去就中毒了!”
袁锦绣说这话,带着几分蹊跷,绕着弯子将几些日子的那些事都抖了出来,说与老夫人详听。
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了袁锦心和袁竣廷的恩怨,而且她这几日和袁竣廷走得近了,更突显了她的心机,由此一来,老夫人只会更加肯定这事是她做的。
但……她们究竟有何证据呢?
李妈妈却在此时,将自己在浅心院搜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唤上一早便请过来的徐大夫细细诊查。
果然,这蹊跷便出在下午二夫人送来的那匹锦蓝色的布上。
徐大夫是府里的常驻大夫,平日里极得老夫人的信任,为人也颇为正直,让他冒假充数,那是绝不可能。
只见他又摸又闻,细细斟酌了好半天,最后收起医箱,脸色沉重的上前朝老夫人一拜:“老夫人,这缎子上被人做了手脚,依老夫所见,与五少爷所中的毒是如出一辙,好在衣裳还没做出来,若是穿在身上,只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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