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师,大夫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稍加调息便会痊愈,可是……”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沉溺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夫人还是不愿意见太师您。”
夫人?如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什么时候新纳了个夫人,按理来说已经会举行仪式才是,难道这其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又或者说这位夫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宜宣扬开来?
“这么多年了,她的脾气还是那么倔,罢了罢了,随她去吧,且吩咐下人好生照料,你去取些补品炖了给她端去吧。”
“是,老奴这就过去。”
里屋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门从里面缓缓地打开来,徐福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原本打算离开的,这会儿双腿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一定要弄清楚对方口中的她,到底指的是何人?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明一暗地走着,只见徐福从厨房里端了个盅,装到篮子里又疾步走了出来,拐过曲曲折折的走廊,一直往最里头的厢房走去。
这里是太师府上的禁地,平时根本无人敢靠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这里却保持地如此干净整洁,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想来平时应该是有人过来定时打扫。
如意生怕被对方发现,只是远远地跟着,只见徐福突然在一个雅苑前驻足,伸出手去叩了叩门,“夫人,老奴给您送参汤过来了。”
“嗯……”
声音听起来虽说低沉,却夹杂着几分柔和,甚是婉转动听,虽是未见其人,但是简短的一个“嗯”字,不难猜出说话者,是位温和高贵的妇人。
门吱呀一声,被缓缓地推开来,透着门缝隐约可以望见一个纤弱的倩影,脑后盘起一个松松的发髻,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冠于其中,淡紫色的长裙拖曳至地面,裙摆处绣着几朵雅致的百合花。
“这是太师特意吩咐老奴端来的补品……”
徐福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对方缓缓地转过身走来,眸色淡淡地说道,“徐管家若是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一脸的淡漠,似是那十二月里的寒霜,硬是把周围的温度给拉了不下十度,转而又背过身子去,轻轻一挥衣袖,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徐福本还想着说些什么,刚才过来的路上,脑海里想了很多的台词,这会儿连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让他离去。
脸色不免有些尴尬,向前迈进两步,把篮子轻轻地搁在圆桌上,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低声说道,“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夫人,您且好好保重身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待徐福离开之后,如意方才从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抬头望了一眼牌匾,用楷书清晰地刻着三个字“锦忆楼”。
锦忆楼!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默念着这三个字,总觉得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时却是想不起来,垫高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窗里头望去。
“砰”的一声,传来花盆倒下的声音。
“完了,完了……”
如意脸色刷得白了,光顾着往里头看,一个不小心居然踩翻花盆,正要提起脚步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开门声。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的?”
声音蜿蜒婉转如同清泉倾泻而下,却夹杂着几分冷漠,几分审问的语气。
刚要逃跑的人,整个人突然给愣住了,脚尖就这样悬在半空中,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早知道就不该如何多事,不该让好奇心蒙蔽了心,跟踪对方到这儿来,这下即使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如意倏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身子匍匐着趴在地面上,不断地向对方磕头,“奴婢该死,请夫人饶了奴婢一命吧,奴婢知错了!”
语气快得跟顺口溜一样,一连道了三个“奴婢”,此时是悔得肠子都绿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打死也不会跟过来。
女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小女孩儿,瞧这身穿着打扮想来是府上的丫鬟,纤步走过来,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扶起对方,白皙如葱根般的柔荑,戴着一个翡翠指环,那一抹翠绿显得甚是扎眼。
“地上凉得很,快起来吧,别把头给磕破了!”
原本冷漠的语气变得温和,似是冬日里温暖的阳光,让人不免心头微微一暖。
如意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孔,虽说已不再是最灿烂的年华,但是岁月却是对她异常宽容,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多添了一份淡然从容成熟。
眼前所见妇人,肌肤赛雪,淡淡红晕如落日抚上,柳眉弯弯如新月,杏眼媚而不妖,一抹红唇如红梅吻上,美丽,高贵,沉静……
------题外话------
翡翠指环突然再现,她是何人,身份引人遐想!
第六十七章 甄氏托付
如意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孔,虽说已不再是年芳二十,但是岁月却是对她异常宽容,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多添了一份淡雅从容。
眼前所见妇人,肌肤赛雪,淡淡红晕如落日抚上,柳眉弯弯如新月,杏眼媚而不妖,一抹红唇如红梅吻上,美丽,高贵,沉静……
甄氏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小丫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依旧是稚气未脱,“小丫头,你是怎么来的这儿?”
锦忆楼里,每天来来回回就是那两个伺候的人,傅仪担心她的身份泄露出去,刻意安排伺候的人都是哑奴,而眼前的小丫鬟却是眼生的很,而且是个健全的人,想来并不是锦忆楼的丫鬟。
如意脸色刷得又白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总不能直白地告知对方,自己是暗地里跟踪徐福过来的吧。
甄氏从她一脸的尴尬之色似是瞧出了什么,更加验证心中的猜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趁着还无人发现,你快快离开此处,记着这里所看见的一切切莫说出去,否则有性命之忧!”
如意望着眼前的妇人,眸光微微一闪,她竟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温柔,处处替人着想,“如意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夫人为何待奴婢这般好?”
如意?果真是好名字,听着就觉得很是吉祥喜庆。
甄氏微微一笑,轻抚着她的手,眸光溢着浅浅的泪水,又想起一年多未谋面的女儿,与眼前的女子年纪相仿。
一年多以前,自丈夫被无辜判腰斩之刑,她被迷香迷昏之后就被掳到这儿之后,再没有见过自己的闺女,此生或许也再无见面之日,想到这儿不禁隐隐心痛。
从衣袖里掏出丝绢,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手突然顿住了,沉声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事……”
说着,把丝绢交到如意的手中,白如雪的丝绢上绣着一枝红梅,有冰天雪地里凌寒独自开之傲气,“如果你若有缘,见到我的女儿王璟萱,请告知她,我一切安好,让她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寻我。”
自从被掳到此处,便知道此生是再无法踏出这儿半步,这辈子只能于此孤独终老,现在心里唯一牵挂的只有女儿。
如意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帕子,抿了抿唇,屈膝道,“夫人放心,如果真能让我碰见您的女儿,一定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说完,扫视一眼四周,提起脚步已经掠去。
望着走远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人海茫茫的要寻个人谈何容易,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望,也是唯一的希望。
抬眸望了望清澈的天空,任由泪水洗刷,“璟萱,我的女儿,娘亲好是挂念你,你在哪儿啊?”
离开了锦忆楼之后,如意一路往家里的方向奔去,半刻不敢停歇,刚一踏进门槛,便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端站着,给妇人揉捏着肩头。
如意望着对面的两个人,亲唤一声,“母亲,哥哥,我回来了!”
随之,提起茶壶便往杯子里倒水,刚才一路匆忙跑回来,现在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的要紧。
“你怎么回来了?”
男子跟妇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人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事有蹊跷!
沉吟了半晌,妇人轻轻拨开男子的手,微微一笑,“小如意也该饿了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提起脚步匆匆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如意心不在焉的,半晌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男子细细地端量了她一番,凭着他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经验,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异色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她有事在刻意隐瞒。
黎晰抬脚走到她的旁边,坐下,添了杯茶水,“对着你的亲哥哥也要隐瞒吗?”
如意暼了他一眼,无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一双鹰眼,难怪侦破案件无数,被称皇城第一捕头,可惜多年来一直也只是个捕头,只因为人过于刚正不阿,得罪达官贵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