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意思是,当晚表演的女子并不是温雪语,而是另有其人?”莫千兰眉头紧蹙,疾声问道。
赛金花微微颔首,一双凌厉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缓缓才道出了几个字,“如若她能为我所用甚好,如若不能……”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眼眸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如若不能便毁之!”莫千兰斩钉截铁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阴骜的笑,眼眸里杀气暗涌。
赛金花微笑地望着莫千兰,眼里是不住的赞许,真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在莫千兰五岁那年,家乡遭遇旱灾,一家子从向下逃到皇城之中,可惜父母因为过度饥饿,偷盗他人的东西被活生生打死,她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赛金花路经街上刚好遇见莫千兰,见这女娃娃生的眉清目秀,感觉很是投眼缘,感念自己膝下空空,便认作义女一直好生养在身边。
两年前,赛金花把莫千兰安插进馆做卧底,伺机一举打垮自己的敌人,坐拥乌孙国雅楼的第一把交椅。
翌日,清晨……
馆的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门被重重地推开来。
厢房里头,温雪语跟王璟萱闻声同时望向门口处,只见花怜容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淡淡地扫了一眼王璟萱,又转头过去望向温雪语。
“雪语啊,你的好运来了!”花怜容疾步走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壶往杯子里到了一杯水,咕噜一声全倒进了肚子里去,继续说道,“刚才太师府上的张管家过来,说是后天傅太师的六十大寿,特意邀请你过去呢!”
太师傅仪乃是乌孙国的三朝元老,更是当今圣上身授的老师,地位不言而喻,虽说几年前已经隐退不问世事,但是他的门生众多,在朝堂上依旧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的女儿傅翊是当今青帝的皇后,儿子是当朝的大将,可以说傅氏一门在朝廷里占有半壁的江山。
“傅太师?姑姑指的可是傅仪?”
温雪语身子微微一愣,脸上的颜色都凝住了,沉声问道。
“正是,正是,这乌孙国哪来第二个傅太师啊!过两天就是他的六十大寿,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很多王公贵族前去祝贺,你有幸能过去当座上宾,那可是无比的殊荣啊,馆要是有了傅太师做靠山,真的是想不发财都难了!”
花怜容一口气说完,两只眼睛都在闪着金光,好像掉进钱窟窿里去了,正在陶醉的描绘着未来美好的蓝图。
“可是……”温雪语一脸尴尬的神色。
花怜容款款走过去,执着温雪语的手,脸上堆满了讪讪的笑,柔声说道,“我的好雪语,这傅太师是何许人也,只要他抖一抖脚,这朝堂都要震三震,何况是我们小小的馆,你可不许推辞啊!”
温雪语缓缓地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的笑容,说道,“姑姑说的极是,雪语从命便是!”
花怜容见对方已经答应赴约,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叮嘱她好好休养便离开了,房间里又剩下温雪语三人,一时间屋子里是像死寂一般,一根针掉落地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多少人梦寐以求攀上太师府都不得,小姐,你是为何不愿意去太师府?”小青问道。
“上次妹妹替我上台表演,已经令我名声大噪,今日太师之邀,不知传出去后又要红了多少人的眼,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温雪语淡淡的说道。
“雪语姐姐,兰儿刚才听花姑姑说太师邀您宴席一聚,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莫千兰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隔着墙透了进来,此刻只见她拖曳着蓝色长裙,头上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像只蝴蝶一样刮了进来,似乎连那满园的春色都被比了下去。
温雪语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道,“妹妹耳根子真灵,我也是方才得知,没想到妹妹马上就知道了!”
“岂止是我知道呀,楼里上下都已经传开了,谁不知道姐姐现在是乌孙国里的第一人啊。”莫千兰似是有意无意地说道。
温雪语刚要上前去阻止莫千兰,这话要是别他人听了去,还以为她这是要自诩呢,她现在已经是招了很多的红眼,若是这话再被人听了去,难为少不了自诩,不可一世的嫌疑。
沈曼香刚好经过听得是真真切切的,正款款走了过来,自上而下扫视了温雪语一眼,眼角露出一丝的不屑,柔声说道,“是啊,雪语妹妹现在都成了馆的顶梁柱了,连花姑姑都得礼让三分呢!”
“姐姐,莫要误会了,我……”温雪语还没说完,沈曼香已经转身离去。
“雪语姐姐,是兰儿的错,累姐姐被误会了。”
莫千兰连忙解释道,脸上尽是愧疚之色,微微地垂着脑袋,嘴角掠过一抹阴骜的笑。
温雪语只是沉默着不语,事已至此再说些什么话已经是无益,不如想想两天的宴席上该如何应对更好。
第二十六章 太师府宴
翌日,夜……
秦湘路上放眼过去是一路飘红,红毯长达三百余里,往来的轿子是骆驿不绝,红毯的尽头是一座豪华的宅邸,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太师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士兵手持剑戟守在两侧。
这时候一顶紫色的轿辇行到门口处,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缓缓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只见他三千青丝用白玉绾起,一双剑眉透着一股英气,一袭紫罗兰色调的上好丝绸,衣袖处是金丝滚边,腰间佩戴一块莹润通透的玉佩。
一个身穿深蓝色的长袍的老者,见到慕容翘楚远远便疾步迎上来,俯身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慕容公子,您来了,请进请进!”
“徐管家近来身体可安好?”
徐福含笑,“劳公子挂念,老身一切安好!”
徐福年幼时一直跟着傅仪,虽说没有大的建树,但是为人忠心耿直,把太师府打理地井井有条,颇得傅仪的赏识,便把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交付他一人打理。
“翘楚,你来了!”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慕容翘楚闻声便知道是傅彪。
傅彪是傅仪的独子,前些年一直在疆边驻守,于不日前才班师回朝,刚好赶上太师的六十大寿。
傅彪依旧是一袭戎装裹身,衣服把他魁梧健壮的身体裹得紧紧的,隐约间可以看到一身健硕的胸肌。
两人相视一笑,慕容翘楚含笑着走了过去,“早就听闻你回来了,一直想来看你的,谁知道你小子是个大忙人”
傅彪回来后不是忙着上朝面圣,就是陪着傅仪去会见朝中的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像个陀螺一样在这些大臣之间转不停,今天恰逢傅仪做寿才有时间闲暇下来。
傅仪的手重重地拍打在慕容翘楚的肩上,一脸的憨笑,“别提了,天天都是去见一群老家伙,实在无趣!”
慕容翘楚被他的一席话逗得是乐不可支,没想到三年的边疆生活,那耿直鲁莽的个性依旧是没有变,跟他那圆滑世故的父亲简直是大相径庭。
慕容世家跟太师府都是乌孙国的百年望族,慕容翘楚的父亲慕容瑾跟傅仪还是生死之交,两家是通好之家,这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兄弟,感情一向甚笃,因为两人都是独子,感情便甚于亲兄弟。
此时太师府的某个庭院里,栽满了一院子的梅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清雅的香气缓缓的飘进厢房之中。
厢房里,一个女子端坐在梳妆镜前,一袭金黄色绣着牡丹的云烟衫,逶迤拖地的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头戴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
“小姐……”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只听见“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丫鬟如意一手叉着腰站在门口处,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她同大厅一路飞奔过来,脚都没有停歇过一会儿,直接往傅毓秀的闺阁奔来。
傅毓秀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很是平镜听不出一点儿的嗔怒,“你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进来竟也不先敲门。”
边说着边细心地端详着镜子,眉头微微紧蹙,似乎并不十分满意,又翻了翻紫檀木雕花的木匣子,取出一支玲珑八宝翡翠簪子,别在头上看了看,似乎还是不满意又给放了回去。
如意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走到傅毓秀的身边,“小姐,慕容公子已经到大厅了!”
镜中人闻声,心一阵剧烈跳动,脸颊泛上一抹淡淡的红晕,立即从椅子上弹起身来,“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话音未落已经挽着裙摆冲出门口,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对着镜子又细细端详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跑出去,如意也紧跟其后尾随上去。
此时的太师府是热闹非凡,宅邸挂满红艳艳的灯笼,明亮的灯光照的跟白天一样亮堂,大厅的两旁整整齐齐地排满了雕漆木几,桌面上摆着一个炉瓶,一个攒盒,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