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天下 (尘落)

若也扯起了嘴角，“谢谢张叔。”

“好了，你也赶快回去吧。不要去山上了，晚上的时候大伙会在村长家里聚一聚，你也过来吧。”

“嗯，若一定会来的。”若点点头便朝着自己的竹屋走去。

入夜，月明星稀，村长的家里一片热闹，村子里不管老小都聚在了院子里，忙活着端菜，摆放碗筷，小孩子在一起嬉笑打闹着。

栾羽和星帮着打下手，冷家的人则是帮着从别人的家里将桌椅都搬过来。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俊朗的脸庞上多出了一抹憔悴。

“若大夫来了，今晚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啊。”有人看到了若，热情的招呼着。

“若，来我这里，我有话对你说。”村长拄着拐杖，对着若招招手。

“哦，好。”若应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屋子里走过去。

吱呀一声掩上房门，若像是晚辈一般规规矩矩的站着，看着村长的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给村民跪下了，为什么？”村长问道，依然没有转身。

“我不希望他们死在这里。”

“那为什么以前你不这样做？”

“我……”若张张嘴，眸子里闪过一抹懊悔。

“你放不下你那所谓的自尊，你放不下你的尊贵，你放不下你的脸面，你依然看不起他们。”村长突然转身，厉声低喝道。

若看着他，垂眸咬着嘴唇，“是。”

“为什么今天放下了？为什么今天你会向你眼中的蝼蚁们下跪？”村长呼出一口气，语气柔和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好久，犹豫了好久，他们的命，比我的那些所谓的尊贵要重要很多。我已经将他们当做了我的亲人。我是一个孤儿，我的记忆里除了杀戮什么都没有，是他们给了我如同家一般的温暖。”若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微笑，真诚的笑意，那双一直都如同死水一般平静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

“你又占卜了？”看着若的脸颊略微有些苍白，村长担心的问道。

“嗯。”若脸上笑意褪去，换上了一副忧愁的模样，“村长，什么都算不到了，我也仅仅是从村民的面相上，还有我自己心中的不安感觉到村子里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不管是时间还是别的什么，都算不出来，就连最后是吉是凶也不知道。以前这天下的大势尚还能看清一二，现在，好像被什么遮住了一般。”

“那便不要算了，难道凭着你自己的本事，你没有办法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吗？”村长说道。

若微微一愣，发呆了好久，方才笑道，“是若愚昧了。”心中蓦然一松，压在心头许久的闷气终于散去了，整个人也变的轻快了一些。

“若大夫，村长，要开饭了。”院子里有人大声喊道。

“再不出来这些好菜可就被吃完了。”一片哄笑的声音，还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喊叫声。

“我们出去吧。若，你真的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像是一个人了。”村长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村长，我扶你出去。”若微微一笑，搀着村长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来来来，若大夫可要多喝几杯啊。”有爽朗的汉子大声的说道，举着酒碗，十分的豪爽。

“好，今天就陪大家喝。”若也放开了，拿起碗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这一幕可看的大伙瞠目结舌，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像是书生一般的若居然也这样喝酒，那喊话的汉子也只是说着玩玩，并没有要灌若酒的意思。

“好，若大夫果然爽快，哈哈哈。”回过神来的人纷纷笑道。

“待得再回之日，我若一定给大家准备百坛美酒，大家不醉不归。”若大声说道，一反平日里的不温不火，锋芒与张狂毕露，看的村子里的小姑娘一阵脸红心跳。

“好，若大夫可要说话算话。大家敬若大夫一碗。”

“敬若大夫。”村子里不管男女都犹豫不错的酒量，除了小孩子不能喝酒之外，每个人都能喝几碗。

“好，干。”若又将碗倒满，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刀刃冷寒，蓝眸含恨

欢呼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大人们都将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你们是何人？”若皱着眉头，心中的烦躁与不安愈发的重了。

没有人回答他，黑色的衣裳似乎带着冷意，居然驱散了院子里那原本有的些许炎热。

“好热闹。”一道温和的嗓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年轻人的脸上带着笑意，“若，好久不见。”

看着他的模样，若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衫，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你来干什么？”声音嘶哑，关怀与怨恨纠缠在一起，不知道他到底怀着怎样的情感。

“你不高兴看到我么？”男子轻轻的笑着，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若的声音仍然嘶哑，带着些许疯狂的味道，“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了，怎么能不高兴呢。我好高兴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嘴里说着高兴，抓着衣襟的手却更紧了几分，“我做梦都想再见到你。”声音猛然便的森寒，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露出彻骨的恨意，“我的好徒儿。”

“没想到师父还记得我，真是高兴啊。”年轻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我也很高兴，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你。”若抓着衣襟的手垂了下来，呼出一口气，好似要将所有的纠缠与怨恨都呼出去一般。

“师父真的愿意见到我么？”男子笑道。漂亮的眸子弯起，“可是，我不愿意见到师父怎么办呢？”侧着头，一副很苦恼的模样。

“那可真是伤心啊。”若笑道。“你就这样过来，不怕我杀了你吗？”垂眸摆弄着自己的衣袖，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杀气。

“怕啊，所以我才带这么多人的。”男人笑的畅快，“久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要送师父送地狱，真不好意思。”男人歉意的说道。

若眼角狠狠的一缩，惊恐的抬眸看着男人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庞，“你打算屠灭所有人！”又惊又怒。

“师父还是那样聪明，可惜没有奖励哦。”男人依然是一层不变的笑脸。“杀。一个不留。”森冷的嗓音与那张带笑的容颜一点都不搭。

“凤寒。你敢。”若怒喝一声，身上散出凌厉的煞气，黑色的眸子充斥着血色。原本柔和的脸庞带上了几分锐利。

“杀。”对于若的警告，男人不管不顾，黑色的眸子散着点点光芒，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刺，直直的刺进了若的眼睛里。

“凤寒……”若扬起衣袖，洒出了一大片的粉末。

“师父，我可是你的徒弟啊。”耳边响起了凤寒的声音，若心中一惊，只见凤寒扬手打破了一个水袋，水珠飞扬。正好覆盖了粉末的区域。

“凤寒。”若咬牙切齿，脸色冰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眸子里的恨意变的更深了几分。

“师父是想我吗？”凤寒面色不变，握住若的手腕，“嗯？”

“是啊。”若听着耳边孩子的哭声和村民的痛骂与惨嚎声，心中一片冰冷，“我想杀了你。”另一只袖子里一把匕首带着森冷的寒光朝着凤寒刺去。

“只要你能记住我，是恨又有什么关系。”凤寒扯起嘴角，任由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若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匕首刺在了凤寒的胸口却再也刺不进去了。

“我真傻。”若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眸子冰冷，神色之中带着嘲讽的忧伤，“凤寒。”身边的杀戮仍然再继续，不知何时，若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红色，不是那种因为杀意而变红的眸子，像是北辰轩的眼睛一样，好像他的眼睛，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一般。

栾羽冷眼旁观着这发生的一切，她始终处在冷家人的保护之中，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不管心中有多么的痛，她始终保持着冷静。

“凤寒，我们看看谁杀的人多吧。”若抬起头，红色的眸子散着妖异的光芒，那种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反而像极了饥渴的猛兽。

凤寒看着他的模样，目光微微闪烁，“好啊。”咧唇笑道。

“不用管我，去帮洌和洵，让他们拦住凤寒。”栾羽低声对着保护自己的人说道。

“可是羽姑娘……”几人略微有些迟疑。

“快去。”栾羽寒声说道，“不然，杀。”蓝色的眸子夹杂着冰寒。

“是。”几人一咬牙，朝着洌和洵的方向杀去。

洌和洵诧异的看了一眼栾羽，微微皱起眉头，却是发现栾羽没有看他们一眼，蓝色眸子散着的冰冷寒光使得两人心中发颤。

“星，帮忙。”洵拦住凤寒的时候，高声对着星说道。

“好。”整日都笑嘻嘻的星此时却是满脸的煞气，尤其是在看向凤寒的时候，那种目光带着彻骨的恨意与冰冷。手中的软剑划过一片亮光，耳边的惨嚎声已经逐渐弱了下去，但是，那声音消失了，却比存在还要让人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