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让夏荷白捡了便宜,只有守着自己的位置,才能让她无机可乘。
下人们为了在主子面前得宠,私下里也是暗自较量的,夏碧当然不会轻易让出贴身侍女的位置。
再说了,要是夏婉之进宫了,她跟着进宫也能得不少好处。
更重要的是,夏碧不愿意看见她家大小姐对别人好,她会嫉妒,能成为大小姐贴身侍女的只有她夏碧一人。
毕竟是夏婉之身边的人,夏荷她们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知道这会儿争不过夏碧,以后可就不知道了。她们也不是甘愿做一个二等婢女的人。
近来夏婉之觉得身子不适,头晕,心慌,多梦,有时还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憔悴下去,夏碧请了大夫瞧着,只说是病了。
夏夫人很紧张,毕竟她是待选的妃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功亏一篑,虽然是内定的,若是有隐疾,或者是身子不适不能侍候人,她可是不能入宫的。
夏夫人自然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对大夫施压,大夫是府上专门请来的,比起在外面开药庐,荣国府给的银子可是多多的。
大夫自然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靠山,每天翻阅医书典籍寻找救治的办法,药方变了又变,而夏婉之的病并未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生病的夏婉之也想到了,若是她一直病下去,病到选妃一过,是不是就能幸免的不入宫?
这样想着,她开始不喝药,让夏碧偷偷的把汤药倒了,她决定托着这个病没,不让自己好。
一连倒了三天的药,她的病没继续严重下去,反而渐渐的好了,也不头晕多梦,也不心慌难受了,甚至不用卧床休息。
她觉得奇怪,看着黑糊糊的汤药出神,最后让夏碧装了点汤药,拿了一包大夫开得药出去找城西的一家药庐,让大夫瞧瞧。
金陵城的药庐不多,城西是平民区,距离荣国府又远,又不认识夏碧,比较安全。
虽然府上有大夫,她留了心眼,毕竟府上的大夫不是她的人,有个什么问题,夏夫人肯定知道,她不想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夏碧傍晚才回来,神情有些古怪,夏婉之支开夏荷去厨房给她做栗子糕,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夏碧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大夫说是药材没问题,汤药有问题,汤药中多了两味药草,喝了让人精神不济,头晕心慌,若是连着喝几个月,再好的身子都会垮了的。”
夏碧说“大小姐,有人想害你!”
她当然知道汤药有问题,否则怎么会不喝药还好得快。
如此说来,不是大夫的问题,那就是熬药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喝两个月会如何?”
“奴婢问了,大夫说喝一两个月人看起来像得了重病,轻易不能察觉出来是怎么回事,不过对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停药休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那就好!”她点点头。
晚饭后夏荷端着汤药进来,夏病趁机要倒掉时,夏婉之阻止了她“把药端来吧!”
“可是小姐,这药...”夏碧吃惊。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夏碧看了看她又看看手中的汤药,挣扎了片刻这才端着给她。
夏婉之接过去,毫不迟疑的一口饮尽,嘴角残留着水渍,夏碧掏了手绢给她擦拭,低语“不管大小姐做什么,去哪,奴婢都会跟着。”
“有你这份心就行了!”夏婉之有些动容的看着她,目光闪闪。
虽然她愿意生病,可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生病。
她的心思不用说夏碧已经知晓了,知道她故意生病是不想进宫,她也不用瞒着夏碧,对于在她药里动手脚的人,她是一定要抓住的。
夏碧就是这个抓人的人。
随后几日,夏碧并未在身边侍候,她在厨房蹲点,夏婉之的汤药不是夏碧亲自煎的,她躲在暗处看看是谁动了手脚。
一连两人都看见夏妩之趁着煎药的婢女离开时往药罐里放药草。
夏碧确定是夏妩之的人动的手脚之后,才告诉夏婉之。
听她说完,夏婉之并不意外,在这个府上她想不出她要是生病了能从中得好处的人会有几个。
“小姐,要不要告诉夫人,二小姐居然在大小姐药里动手脚?”夏碧很气愤,看见夏兰放药草时,她差点冲上去当场抓人。
“这次就放过她吧!虽然不想这么便宜她,不过她弄巧成拙,倒是帮了我一把!”夏妩之,原来重活一世,你还是这么不顾姐妹之情,为了能进宫,不惜在汤药中动手脚?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生气,会禀告她娘,现在她不想进宫,既然有人愿意,她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可是小姐...”夏碧不服气,夏婉之不想多说,只是看了她一眼,夏碧识相的闭嘴。
两人正说着话,夏荷在外面道“大小姐,大夫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夏婉之连忙喝了药,夏碧把药碗冲洗了一遍放在桌上,放下床幔遮挡床上的人,这才让大夫进来。
夏婉之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夏夫人很是紧张,让大夫每天过来看看,大夫也很纳闷,行医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症,变换了多次药方毫无起色,他还是着急了,若是看不好,恐怕要被荣国府扫地出门了。
大夫把脉半响,脉相和以前一样,又询问了症状,他这次变的药方根本无效,而她的身子依然毫无起色,这样下去,前程堪忧啊!
大夫把脉后只叮嘱她好生休息便心事重重的离开去了主院,被夏夫人好一通询问,大夫只能说些宽慰人的话,说是已经有些起色了,心里却担忧不已,若是找不到病症,他的谎言迟早被戳破。
一日三顿,夏婉之都很守时的喝药,同时也被病痛折磨着,晚上都是被噩梦吓醒,醒了就睡不着,白天又醒不来。
她病了,夏夫人每天都过来看看,瞧着一天一夜瘦弱下去的人,夏夫人心疼不已“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就病了?”
“都是女儿的错,让娘担心了!”为了打消夏夫人的疑虑,觉得她是故意生病的,每次夏夫人过来,她都会当着夏夫人的面喝药。
夏夫人又让夏荷每日盯着,夏婉之知道夏荷是夏夫人的人,每次喝药都让她在一旁候着,未得就是让她作证,她有乖乖的喝药,并未故意不喝药拖延病情。
“好了,生病又不是你的错,好好养着,按时吃药总会好的。”夏夫人安慰几句,见她头发有些散乱,让夏碧拿了篦子给她篦头发,夏婉之并未拒绝。
在篦头发之前,夏夫人先给她梳理头发,梳了没几下就变了脸色,瞧着梳子上一大摞的断发,心思沉了沉。
夏婉之背对着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着说“小时候女儿最喜欢娘给梳头发了,让人觉得舒服!”
夏夫人收敛了心情,笑了笑“是吗?现在给你梳头发还舒服吗?”
夏夫人说话时看了看洛妈妈和夏碧,她们都会意不出声,洛妈妈拾起断发藏起来。
夏碧一只给夏婉之梳理头发当然知道她家大小姐近来掉发掉得厉害。
“舒服!”夏婉之闭了闭眼,语气轻松。
夏夫人笑了笑,又和她说了几句,梳理好头发又用篦子篦了一遍,见她神情欠欠的,便让她躺着休息,洛妈妈悄悄带着头发跟着夏夫人离开。
夏婉之确实累了,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梦里她似乎把人推下悬崖了,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很害怕。惊醒氏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水,窗外已经黑了。
听见动静的夏碧连忙进来“大小姐醒了?”
“嗯!”她抹了一把汗继续躺着“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下午睡着时,夫人另外叫了一位大夫进府看病。”夏碧如实道。
她一惊“可察觉了什么?”
“没有,和府上的大夫一样,并未看出汤药的问题,奴婢亲自熬了一碗汤药送来,大夫看得是没问题的汤药。”她有些得意的说“夏兰并未得手,大概也怕被发现,一直没动手。”
“那就好!”夏婉之送了口气,接过温水喝了一口,道“准备热水,我想沐浴一番。”
“是!”夏碧让夏荷准备热水,夏花去厨房端了晚饭过来,夏婉之没什么胃口,这些天一直吃的不多。
她吃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夏碧亲自侍候她沐浴,她现在全身无力,夏碧根本不敢她一个人沐浴。
给她梳理头发时,夏碧道“夫人已经在知道小姐大把大把的掉发了。”她把掉发放在一旁铺着手绢的椅子上。
“娘肯定吓坏了,不然也不会请别的大夫进来!”夏婉之直到她这几日来一直掉发,倒是不紧张。
“想必是的!”夏碧说“不如小姐别喝那药了。”看着一头青丝明显少了许多,夏碧有些担心。
“不过是头发而已,掉了还会再长的。”夏婉之不介意,只要不掉光也没什么,只要能不入宫,掉几根头发又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