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选秀之事,宫里的方方面面又会怎么看?
先前先入为主,听得安青云编造这勾引沈云衣之事,便急欲将其坐实,可是若真是栽赃成了闹出大事来,怕是老爷安德佑头一个就饶不了自己这个续弦夫人!
一个“治家无方”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更别说安德佑这两年又娶了几房妾室,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此闹出事来。
这话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左说左不是,右说右不是,一时间居然冷了场。
众人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没了言语,大眼瞪小眼之间,忽见徐氏抬手给了站在旁边的一个婆子一记耳光,口中骂道:
“以后这般没影的事情,少在夫人我面前乱嚼舌头根子!若是有人敢再犯,仔细我不撕了她的嘴!”
说话间更不言语,扭头便走。众人连忙跟着鱼贯而出,那婆子捂着脸,脑子里却是一团雾水一般,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安清悠知道这是徐氏随手找了一个由头好寻个台阶下,当下也不说破。只是中规中矩地又行了个福礼,口中四平八稳地道:
“恭送夫人……”
文章正文 第三十一章 长房嫡女VS掌家夫人(上)
徐氏气势汹汹而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番造作被安清悠三言两语化作了无形。
倒是安清悠的院子里的一班婆子仆妇见夫人也耐这大小姐不得,对安清悠越是服帖起来。
其中更有像方婆子这般自命脑子活泛的,认为这事倒是佐证了跟着大小姐果然大有前途,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独到,大有不凡之处起来。
徐氏回到自己屋中,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太过棘手。
这大小姐人大心大越发地有了脾气不说,原本是自己想将她送入宫给儿子做垫脚石,可是现在看来,这入宫选秀之事反倒成了对方的一件兵器,被安清悠用得泼水不进密不透风,处处成了抵住自己的挡箭牌?
“要不然这入宫选秀的事情便算了!早些给她寻个人家嫁了便是!”别扭了两天,徐氏在自家房里猛地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旁边的柳妈妈听了大惊,连忙劝道:
“夫人切莫意气用事!这入宫选秀的事情已是早早就放了话出去,如今若是争一时之气说撤便撤了,跟老爷如何交代!跟宫里如何交代!跟这方方面面又是如何交代!”
柳妈妈说一句“如何交代”,徐氏这边便气馁了一分,心下烦躁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成,那你说这么办?难道便看着那小妮子一天天脱了掌控不成?她可是这安家的长房嫡女!”
柳妈妈这几日也便是一直在想这些事情,此刻听徐氏问起,却是另有一番计较端了出来:
“夫人,这大小姐固是安家的长房嫡女,夫人又何尝不更是安家的掌家夫人?说来说去大小姐这几日有了脾气,归根到底还不是两个香囊得了老爷的嘉许?还不是学得规矩对得文讨了老爷的欢心?”
“以夫人的身份,总是这般去和大小姐一个晚辈斗,也是没什么意思。老爷的孩子又非大小姐一个,若是夫人的亲生骨肉在老爷眼里更有份量的话,大小姐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夫人要搓圆便圆,要捏扁便扁?到时候入宫选秀还是送出去嫁人,不就是夫人您的一句话么?”
这话却是切中要害,徐氏眼睛一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青云?”
柳妈妈点头道:
“夫人说得正是,这一次三小姐固然挨了老爷的责骂,圈在自己房里学规矩,可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若是能把三小姐得更加出色,那还怕得不到老爷的欢心?到时候莫说什么沈家公子,依着安家的门第,便是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又有何难?此事对三小姐亦是一番大好事,如此一石二鸟,夫人还有什么可烦心的呢?”
一席话直说得徐氏心中豁然开朗,她毕竟还是这安府的掌家夫人。
所有银钱调拨,事物置办俱由她一言而决。
安清悠有什么,自己便给女儿备上什么更好的;安清悠没有的,自己调动安府种种,同样可以给安青云备上!
如是这般下来,不怕拿不出一个比大小姐更强的三小姐!
到时候老爷高兴女儿提气自己舒坦,至于这安清悠,依旧不过是个给自己儿女铺路的垫脚石的命!
既定了推安青云出来和安清悠打擂台,徐氏说动便动,一边派人去寻一个比彭嬷嬷更有本事的管教嬷嬷,一边便开始增加安清云院子里的诸般物事,雷厉风行之下,倒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只是这学习之道,却未必是花钱堆资源就一定有好结果的。
安青云本就是个浮躁轻佻的xing子,要她静下心来学规矩习礼法又谈何容易!
终日不是弄出这事便是弄出那事,直让徐氏脾气越发的暴躁,安德佑遇了也是心中不喜,反倒有事没事往那几房侍妾房里多跑了几趟。
文章正文 第三十一章 长房嫡女VS掌家夫人(下)
徐氏也是发了狠,拿出自己当年侍妾熬成继室夫人的劲头来,誓要拿出一个更好的女儿来,狠狠CAO练之下,直让这位骄纵成xing的安青云叫苦万分不提。
徐氏那边折腾,安清悠这段日子里来却是颇为清静。
自从彭嬷嬷所提点那“静心沉想”四个字,安清悠便开始练习这收敛心神之道。
每日里练习不辍之余,反倒是不仅能够迅速集中注意力的本事上大有进益,这养气功夫更提升了许多。如今的气质更加沉稳端庄,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自有一副浑然天成的世家雍容之感。
彭嬷嬷对此极为满意,可是安清悠对此并不满足,自知这古时女子“知书达理”中的“书”可不全是自己前世所好的那一点诗词小文句。在那四书五经上狠狠地下了一番功夫。
安清悠本就是现代人,前世虽然不像古代的书生们一般尽数泡在文章典籍里,但生平所受的教育,生长所处的环境,却凭空比古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不同见识。
此刻与经义之学的种种论点相互验证,登时不是彭嬷嬷所能教得了的。
偶尔提出一些古人未曾有过的新奇之论,却是更让人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感,彭嬷嬷觉得这大小姐越发高深莫测之余,竟也有眼界大开之感。
倒是对父亲安德佑那边,安清悠自知眼下正是微妙之时,反而低调了许多。
隔些时日便去给安德佑的书房换香,也不多打扰,只是送去请个安便走。所用材料虽然普通,但是安清悠这调香的手艺乃是现代人的水准,放在大梁国这时候那是十足十高明之手水准之作。
安德佑每日有这各类香物养着,倒是舒舒服服地养成了习惯,若是几天不熏熏安清悠调制之香,反倒觉得浑身上下颇不自在,对于安清悠越发是多有赞许起来。
这一日安清悠又为父亲换了香,正要请安告退时,忽然下人来报,说是四老爷安德峰来了。
“四弟?他来做什么?”安德佑微一皱眉,似乎对这位四弟的来访并没有什么高兴之意。不过人既是来了,却还是请了相见。
说话间,四老爷安德峰已经来到了书房。
这位四老爷安德峰乃是安德佑之父安瀚池安老太爷最小的一个儿子。虽是庶出,但无论是学问文采,还是做官的本事,却比安德佑上路子多了。
这两年安德峰更是做了户部盐运司的郎中副司官,虽然和安德佑同是五品,但那盐运司平日里过手银子盐引无数,和安德佑这等礼部散官自然是大大不同,乃是一等一的实缺。
无论是从仕途上的前程而言还是在安家老太爷安瀚池的眼里,安德峰的地位都越发重要起来。
“有日子不见,大哥的精神依旧是这么好,弟弟给大哥请安了!”安德峰中气极足的一声长笑,他毕竟是庶子,这几年虽然混得比安德佑强上不少,但见了长房嫡兄这礼还是要行的。
安清悠留上了神,这位四叔父脚下进房,口中说话,身上行礼,熟练无比的没有半点停滞不自然,显是个经常在场面上行走的精明人,却不知来自家有什么事情。
只是长辈交谈,自己一个女孩儿家却不便留在书房里,向父亲和四叔父各行个礼,丝毫不敢迟疑地向外走去。
堪堪走到书房门外,却有安德峰的半句话语短短续续地随风飘进了耳朵。
“父亲他老人家说了……让大哥你……”
模模糊糊之间,安清悠只听到了这么只言片语,似乎和安家的老太爷安瀚池有关,却是不敢停留,快步走向了自己院子。
文章正文 第三十二章 绝不能让她露面(上)
“四弟是说,父亲想见一见沈家的大公子?”书房之中,安德佑听了安德峰的话问道。
“大哥说得不错,父亲正是这个意思。”
安德峰应下后,不免再继续开口说道:
“眼下科考临近,那沈家的大公子沈云衣学问才名是有些的,家世背景更是厚实。此次上京赴考本就是有不少人看好的。我们安家本就与沈家是世交,父亲近日欲见那沈云衣,也是提点几句之意,到时候不论沈云衣中与不中,中个什么名次……有这一次提点,这份人情沈家都算是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