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素大体浏览了一遍标题下面的小字:
【近日,南北两方的边境不断出现摩擦,南方总督楚子将表示在领地问题上绝不退让。而几个月前的南北会议,楚子将总督也首次缺席,公然反对南方易帜。由於其在南方军队功勋极高,是南方各军阀之首领,手掌几十万军队,是解决南北统一的一大病结。。。。。。】
晴素将报纸一摔,内火中烧。
她走上楼,走进琴房,一把掀开琴盖。
《匈牙利狂想曲》气势磅礴的流淌而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守在琴房门外的仆人一个哆嗦。
晴素抿着唇,手指在琴键上飞快的移动,将自己全部的愤怒,气愤,恐惧,全部倾泻在琴上。
怒火滔天,怒火滔天。恐慌在房间里蔓延,过於急促不流畅的琴声显示出她的惊慌失措与彷徨。
曲风一转,突然变得邪恶狰狞,她想杀了宇文壬!她要杀了宇文壬!
晴素手指飞速弹奏。。。。。。
各种暴躁,厌恶,仇恨,阴暗的情绪如妖魔狂舞一般,凌乱飞舞在音乐的空间里。
彷佛此时弹琴的她已经不是她,而是一个妖魔。
此时的她,疯!癫!嗔!怨!怒!恨!五脏攻心,六欲中烧,七情俱灭,八风凛冽。
她醉了,醉在这片癫狂的世界。醉眼如饴,波光流淌。
「当啷」一声,发钗落地,乌发倾泄。
忽然,琴声一变,杜鹃啼血,孤雁哀鸣,带着撕心裂肺,带着悲痛欲绝。
渐渐地,杜鹃再也啼不出声,孤雁再也无法哀鸣。
琴声慢慢变成低沉的哀悼,哀悼那渐渐熄灭的希望,哀悼自己的无奈,悲伤,痛苦,绝望。
哀悼。。。哀悼。。。。。。
声音越来越低沉,直到。。。
「噗——」一口鲜血从晴素的口中喷出。
手指在琴键上轻微一颤,音乐戛然而止。
真正的死寂到来。
琴房里却突然发出极大的声响,晴素的身子重重砸到了琴键上!各种音域的音符夹杂到一起,尖锐刺耳的声音扩散在整个琴房,久久不息。
「小姐,小姐?」过了好久,仆人阿琴没听到动静,心下蹊跷,於是走了进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阿琴顿时倒吸口凉气。
第三十四回 逃跑路线
晴素一动不动伏在钢琴上,琴键沾染着浓浓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琴键的边缘滴落到地板上。
仆人阿琴浑身颤抖,意识到自己要完了。一想到司空少爷要大发雷霆,甚至会砍了她!她甚至都想现在一头撞死在钢琴上。
阿琴拿着抹布将钢琴上和地板上的血擦乾净,恐惧让她不敢吱声。
她嘴唇苍白,眼神惊恐,默默守在晴素的身边好久,期望小姐只是晕过去一会儿,等在司空少爷回府前醒过来就没事了。
「小姐。。。」阿琴又上前轻轻推了晴素一下。
顿时,阿琴的整颗心沉了下去——
晴素非但没有醒来的迹象,身子还在渐渐发凉,冰冷。
「阿琴。」楼下吴妈喊叫的声音。
阿琴吓了一跳,她惊恐的看了晴素一眼,那一瞬,她突然产生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吴妈。」出於惯性,阿琴还是在琴房颤抖的应了一声,此刻她希望有人来救她。
「小姐呢?」
「小姐。。。」阿琴迟疑道。
吴妈又道:「少爷回来了,让小姐下楼一趟。」
。。。。。。
纸里终是保不住火,司空野大步走进房门,看到晕在钢琴上的晴素时,眼睛猛地睁大,身子僵住。
他瞬间转过身,手枪冷冷的指向阿琴,眼神让人感觉到死亡般冰冷。
阿琴已经魂不附体,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他阴沉着脸,食指一扣,瞬间结束了阿琴的生命丶
紧接着,司空野一把将晴素抱起,二话不说直接往楼下奔去。
车子很快驶出司空府,将晴素送往陆军医院。
晴素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她看着眼前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闻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晴素感觉自己声音很清晰,却定自己没什麽大问题,问题是她怎麽会来到医院。
她抬了抬手,刚睡觉起来有些酸软无力。
一歪头,看见司空坐在自己身边看报纸,面色如冰。
「醒了?」
晴素再次确定自己的身体很好之後问道:「我怎麽了?」
司空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身面对着她:「很好,我也想知道,你怎麽了。」
晴素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仆人让你受委屈了?还是宇文惹你生气了,亦或者是你最近遇到烦心事。」司空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
晴素垂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眸子,大概明白自己被送到医院的原因。
「我为什麽在医院?」她咳嗽几声,无辜的问道。
「那天你在弹琴,然後就晕倒了。医生说是心神过度疲惫,内有郁结。」
「哦。」
司空冷冷道:「你现在身体不好,让我们找一个和平的方式解决,跟我谈谈你为什麽这几天心里郁结?」
晴素道:「你这种口气像审犯人。」
司空放软了语气:「那我现在语气温柔些,可以跟我说了吗?」
「可以不说吗?」晴素以更软的口气问道。
「不能。」
「我肚子疼,头疼。」晴素赖皮道,然後钻进被子里蒙上头。
「楚晴素!」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怒火。
晴素露出脑袋,眼睛里闪过一丝惆怅:「让我静一静好吗,我现在就想静一静。」
司空走了出去。
晴素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和未来的去路。
首先,司空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其次,三叔派她来司空身边卧底纯粹是利用她。派她卧底并不是军部的命令,而是个人条件交换。
然後,她以此为交换,离开楚家,得回自由身。当然,也不会再接触司空野。
目前,司空是喜欢她的。而她不喜欢他。
在两人利益不冲突的时候,她可以和他相处。
但是,一旦她的利益受到损害,瞬间两人的关系就会对立,成为仇人。然後离开他身边。
比如现在,她与他们,杀父之仇丶不共戴天!
父亲有危险,她还远在北方,这是绝对不行的。
现在的她,该怎麽办?
这天,司空去了军部。
趁着良敏学来看她,晴素对良敏学说了自己的这些想法。
晴素道:「我想,我应该回到父亲身边了。虽然我潜伏这麽长时间,什麽也没得到。司空野这个人,藏得太深了,我摸不透他。」
良敏学道:「你打算回南方,回楚家?你要知道,回你父亲身边,就是重新回到那个家族里生活。」
「我很担心我父亲。」
「我觉得宇文可能是有这个打算,但并未实施。从北方的角度来看,刺杀楚子将是解决南北易帜的最下乘之策。这样会引起南方的军阀动乱,要想统一就更难了。」
「所以,我觉得,目前来说宇文是不可能刺杀你父亲的。」良敏学冷静分析道:「你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之前是我太不冷静,只顾着宇文可能会刺杀我父亲,竟然忘了考虑这一方面。」晴素松口气,又道:「不过,我觉得我目前的处境越来越乱,我想清静一下,想离开这里。」
「最後一句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那楚家三叔那边你打算怎麽交待?」
「这个我早就留好了退路,他有个宝贝儿子,我的表弟。我本想着如果三叔真要我潜伏,那我就拖表弟下水,这样他为了保护自家儿子的安全,自然不会对我有过分的要求。如果我突然不想干了,三叔也肯定不会强迫我,因为这样他的宝贝儿子就可以回到他身边。真是进退自如的法宝啊!」晴素说着有些眉飞色舞。
良敏学道:「我深深的为那些说你单纯幼稚的人而感到悲哀。」
晴素吃吃的笑着。
良敏学又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谁爱上你谁倒霉。」
「为什麽?」
「永远活在得不到真爱的痛苦中呗。」
「切!我目前为止还没有看上的人呢。」
良敏学用那双充满内涵的慧眼看着她道:「我怎麽感觉你像是看上我了呢。」
「嗯?」晴素疑问的眨着大眼。
「别装傻,说吧,要我做什麽?」
「帮我制定以下逃跑路线呗。」晴素讨好的冲良敏学一笑,拽着好朋友的胳膊使劲摇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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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出院
陆军医院的特护病房,房门紧闭了一下午,良敏学才从里面出来。
她看着司空野,笑笑道:「没什麽事,素素现在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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