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映寒微微一愣,急切而又希翼的看着风弄。
“何谓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若我没有猜错,你也服了情劫草,而且你应当是寄主。我虽然不能完全解她身上的毒,却可令你们两人不再受彼此牵制。如此,寄主与宿主之间不能有肌肤之亲一说也不复存在。目前我只能保证这些,不过我可以带她去天雪山。天雪山医术精湛,合众人之力,定能找出救她的法子。”
风弄据实以告,没有任何的隐瞒。
“你想要什么?”
龙映寒墨眸一亮,虽然不能彻底解除独孤若璇身上的毒,可是总之是有希望。而且以后他不但可以抱她,还可以亲她,甚至做更多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事情。他再也不用顾及什么,他们可以要一个孩子。她是那么喜欢孩子,她和他的孩子,那该是怎样的欢喜,又有多么的圆满。
只是此时的龙映寒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每每只有触及独孤若璇,他总是会失去冷静。他似乎忘了风弄最先的那一句“我要她!”。
☆、【153】爱到可以不爱
风弄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不语,凤眸里的情绪变幻莫测,一会如惊涛拍岸,一会又归于平静,忽起忽落,忽明忽亮。
“我要一个机会。”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历尽了千难万险,反复推敲,终于下定决心。
“什么机会?”
龙映寒一愣,似是有些惊讶。龙映寒纵使会因为独孤若璇失去冷静,可终究还是龙映寒,仅是一瞬,便恢复成那个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他。风弄明明对独孤若璇势在必得,为什么现在却只求一个机会呢?
“一个和你公平竟争的机会。我知她倾心于你,而且只要有你在,不但是我,除了你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原本我以为我可以救她,打算以此为交易,令你放弃她。若我真能救她,我想你会答应,毕竟没有什么比她能活着更重要。可是如今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当然不能奢望你还能答应。既要做交易,当然要公平。我知你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人,我一直在想,若她先遇到的是我,你们之间没有这些年的纠缠,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天地?会不会她爱上的那个人就是我?”
风弄果然懂得审时夺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强势,什么时候该退一步。风弄亦是骄傲的,他要独孤若璇,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求一个机会,亦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强势的霸道,到退而求其次,这其间的隐情,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光明正大和你抢女人,若论输赢,各凭本事。
“所以?”
龙映寒双眸如平清的湖面,无波无澜,不惊讶,不慌乱。
“我替她解毒的同时,还会让她服食‘忘情’。‘忘情’顾名思义,便是可以令她忘记最爱之人,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人和事。‘忘情’除了我,无人可解。你若同意,待她服下‘忘情’之后,我会带她离开。你我以三月为期,这期间你不能与她见面,更不能泄露半句你们的曾经。若三个月之后,她爱的人是我,我不会替她解‘忘情’,你彻底放弃她;若她依旧不爱我,我双手奉上解药,绝不再插足于你们之间,而且她身上的余毒,我亦会倾天雪山所有,不遗余力。”
风弄眸光落在龙映寒,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龙映寒却是淡定从容,如玉的脸庞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他们只是在闲话家常。
“少主,难道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实在是有欠公平吗?天时,地利皆被少主所占,而朕却连人和也没有呢?”
风弄淡然的一笑,不显山不露水。
“那又如何?只看你敢不敢赌?兴许如现在这般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她那么喜欢孩子,唯独这一样,你却是无论无何也给不了她。不是吗?”
龙映寒全身一震,那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凡是她想要的,他上天入地皆会为她寻来。他能在谈笑间决定人的生死,却独独无法给她一个孩子。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的不甘心,却还是输给了命运。
他苦涩的一笑,再难的决择他都选择过,至少现在她还活着,他又什么不敢赌的呢?他若赢,他们再不必受相思之苦。明明深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明明他们已是夫妻,却是连抱一抱彼此都是不能。这一生,属于他们真正快活的日子本就不多,若他能赢,他们可以要一个孩子。纵使最后依旧无法解情劫草的毒,那么他们这短暂的一生,终究是圆满一些。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一个孩子。如今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怎能不满足她?他若输,风弄爱她,她也爱风弄。没有他,她终究还是会幸福。没有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她一直向往的平淡的幸福,风弄一定可以给她。
无论输赢,她都能幸福。这样稳赚不赔的交易,他为什么不敢赌?他为什么会不赌?
“好!”
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可这一个字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深情,多少爱意?无人知晓。
风弄一愣,似是没有料到龙映寒居然这么容易答应。
以他对龙映寒的了解,龙映寒如狐狸一般狡诈,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只是风弄不知,在龙映寒眼里世间万物皆可利用,算计,需计较得失,唯一人例外,那便是独孤若璇。
“我是该说你太自信,还是应该怀疑你是否真的爱她?”
龙映寒扬眉一笑,如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春意融融。那是只有触及独孤若璇才会有的笑容,全身上下,无处不洋溢着暖意。
“我爱她,爱到可以不爱。”
那是怎样的深情?要她幸福。只要她幸福,甚至可以不介意给她幸福那个人是否是他。她的幸福凌驾于一切之上,为了她的幸福,她可以舍弃一切,甚至是他自己。
风弄全身一震,那一瞬,那些刻入骨子里的沉着,镇定,冷静顷刻间倒塌。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独孤若璇会爱上龙映寒,甚至带着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决绝。他突然生出一种悲凉,别说是三个月,纵使是三年,亦抑或是更久,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走?”
这一刻,仅是短短的一句话,从风弄嘴里说出来,却是无比的沉重,沉重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三天之后。”
“好!三日之后,我再来接她。”
交易已达成,风弄本欲离开,这间御书房里,乃至整个皇宫,因为龙映寒,都有一种让他窒息的气息,他不愿多呆一刻。
“少主,你我无论谁输谁赢,若伤及她一分,我上天入地亦会将天雪山连根拔起。这三个月我自会遵守承诺,也望你遵守约定,不可逼迫她一分,但若她损伤一毫,你我今日约定立刻作废。天涯海角,你不死,我不休。”
龙映寒突然开口道,语气强势,言词间满是认真。
“一言为定!”
声落,身影如雾一般隐去,消失不见。
那一夜,龙映寒坐在御书房整整一夜,睁眼到天明。
☆、【154】为她绾发
第二日,龙映寒未上朝,宣布罢朝三天,右丞相监国。
龙映寒令人传旨之后,便直接从御书房去了凤鸾殿。凤鸾殿的一众侍卫见到龙映寒,连忙下跪行礼,龙映寒挥了挥手,令他们退下。
暗夜雪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龙映寒微微一愣,此时正值早朝,显然有些惊讶龙映寒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跟在龙映寒身边多年,自是熟悉他的脾性。能让他丢下早朝亲自前来,定然是为了独孤若璇。这个时候,龙映寒最想要知道的当然是独孤若璇的情况,所以她不行礼,也不费话,直入正题。
“皇上,娘娘还未起。”
“嗯。”
龙映寒淡淡的点了点头,越过暗夜雪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吩咐暗夜雪:“阿雪,今日将璇儿屋里的丫环全部撤出来,凤鸾殿所有侍卫全部退出来,在屋外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打扰娘娘。动作务必轻些,不要吵醒她。”
暗夜雪领命而去,龙映寒在门口稍作停留,待暗夜雪领着屋里的丫环出来了,他才脚步轻轻的走了进去。
独孤若璇有个赖床的嗜好,尤其早晨睡得特别熟。此时屋内屋外的那些小动静,自是无法将她吵醒。
龙映寒坐到床前,看着独孤若璇安祥,静好的睡容,温柔的一笑。熟睡的她,像一个孩子,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看着这样的她,总是让他莫明的心安。待他意识到,他的手已经情不自禁的抚上了独孤若璇的眉。他一惊,手一顿,看到手上戴着手套,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有戴手套。没有了顾虑,他的手又落在她的眉峰上,顺着眉毛,然后是眼睛,鼻子细细的描绘。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眼里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仿佛世间只有眼前一人。他的手最后停在嘴唇上,久久未动,然后手抬起,隔着手套的手指印在他自己的唇上。随之,如玉的脸笑靥如花。然后手指便不停的在她和他的唇之间来来回回,不断的重复,乐不失疲。他似是上了瘾,又似是想将这种感觉永远的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