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你还嫌不够丢人么?”男人脸色微青,将她拉到较为墙角试图避开宾客的视线。
秦湘柔嘤嘤低泣,男人小声道:“湘柔,不是大哥狠心要骗你,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你不能这样!”
“不嘛,我不要!大哥,你让这个女人滚,九王妃的位置是我的!”秦湘柔泫然欲泣,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秦湘柔太过激动,声音压不下来。沈倾城听了,唇角微勾,你想要,我还不稀罕呢!
“秦小姐,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
沈倾城忽然一把扯下盖头跟凤冠,顺手扔在地上,大红的绡纱盖头飘飘悠悠,半天才着地,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她眼里带着一抹坚定,抬脚就要离去。
喜娘大惊失色,伸手拉不住她,方才的管家反应过来,拦在她面前:“王妃息怒,今日乃皇上赐婚,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还请王妃大人大量,全了礼节再说!”
一旁黑着脸的安国侯世子也道:“九王妃不用在意,舍妹今日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
说完拉着秦湘柔就要离开。
沈倾城哪肯让二人离去,扫视了一圈,朗声道:
“我沈倾城虽一介女流,亦是有骨气之人,九王与秦姑娘有婚约在先,小女子不会做那违背良心之事,今日就此作罢!”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众宾客窃窃低语起来。
“这沈六小姐胆子倒不小,皇上赐婚也敢拒,活得不耐烦了!”
“这女子倒有些胆识,看这身段也好,若是……”
“嘘!人家是御赐的九王妃,你不要命了?!”
“各位贵客请入座,王爷今日身体不适,大家体谅啊哈哈!”混乱中,管家急忙上来镇场子,又连忙走到沈倾城身边低声劝说:“王妃您这样,就不怕皇上怪罪?”
声音虽低,却极为严厉,是劝告,也是警告。
沈倾城不为所动,声音清冷却坚定:“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重礼数,想必不会怪倾城!再说倾城绝不做人小三,恕不奉陪!”又转向秦湘柔,眼里含了歉意的笑,柔声道:“秦小姐,倾城无意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秦湘柔还来不及反应,沈倾城已撇下一众宾客,施施然而去。
人们哪里见过这等情形,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一道俪影飘过。
“小姐,快上车!”拐过大门,早已有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青棚马车停在那里,浣纱焦急地侯着,见她一出来,连忙扶着她上了车,车夫“驾——”了一声,马儿嘶鸣,车轮滚滚,迅速离开了九王府。
阁楼上,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唇角微扬,眸光明灭。
旁边的侍从见自家主子变了脸色,自然会察言观色,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谁都没有想到,沈家这位会如此大胆,压下心中的惊疑,小心道:“王爷,您看怎么办?”
“通知管家,婚礼取消!”他懒懒道,语气并无一丝波澜。
侍从更奇怪了,“就这样?”
“墨竹,要让我说第二次吗!”
“是!王爷!”侍从心知犯了忌讳,连忙领命而去,轮椅上的男子依旧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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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九王登门
“开门,开门!”
门童见是一辆简陋的青棚马车,眼里尽是鄙夷,漫不经心地去开门,却在沈倾城撩开车帘子冷冷地看向他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天哪,六姑娘?您、怎么回来了?”门童惊得差点闪了舌头,六姑娘不是今日大婚么,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开门!”沈倾城冷声道。
“是是……”门甫一打开,马车径直使了进去,在二门处停了。
无视一路下人惊吓的表情,沈倾城来到正厅,这里是有重大事情的时候,全家人议事的地方。
沈倾城自己找了个座儿,命人上了茶,静静地坐着。她知道,不出片刻,就会有主事的人前来。
“六丫头?真的是你?你怎么……”沈伯陶险些晕了过去,今天出嫁的姑娘,独个儿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女儿不孝!”沈倾城起身,扑通跪在沈伯陶脚下,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
话毕,沈倾城看着他:“父亲,圣上金口赐婚,女儿不那样做,不是给圣上抹黑么,就是九王爷和父亲您,也在朝中抬不起头来!”
沈伯陶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儿红肿着一双眼睛,原本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诚如她所说,如果婚礼进行下去,他才是不用见人了。
沈伯陶胸口起伏,猛地一拍桌子:“他安国侯欺人太甚,既然早有婚约,为何迟迟不成亲?在我女儿大婚之日闹将出来?我沈伯陶纵然失了势,当初也是一品辅国大臣,岂能让他欺了去?”
崔氏等人得了信儿,也一溜烟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席话,几人神色各异。
“六丫头,我苦命的儿啊!”崔氏狠掐了一把大腿,挤出几滴泪来,扑上去抱住她的头,哭道,过了好一阵才吩咐下人道:“来人,打水服侍六姑娘洗漱!”又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儿,你爹该心疼了!”
“父亲,母亲,女儿让你们蒙羞了!”沈倾城垂了头,隐隐低泣。
沈伯陶脸色不佳,对女儿也有气,此刻却不是发气的时候。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想必皇上也得了消息,我要进宫一趟。”他整了整衣冠,就命人备车,他得赶在别人前头,不然可真不好收拾。
回到沁香阁,浣纱重重舒了一口气,低叫道:“好险!多亏姑娘神机妙算!”
“小心,隔墙有耳!”沈倾城微微一笑,却并未轻松的感觉。事情还得等沈伯陶从宫里回来才知道,虽然她说了那番话,不至于太伤皇帝面子,但他金口已开,难免不迁怒于人,此刻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这几日辛苦部署,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实在是有些疲累,沈伯陶进宫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沈倾城决定先睡上一觉。
醒来已是申时末,还未起身,就听帘外丫鬟禀报:“姑娘,九王爷亲自来了,老爷还没回来,夫人请您去前头招呼客人!”
沈倾城手中的动作一顿,九王来了?这么快?
难道自己把他得罪狠了,此刻兴师问罪来了?
有意避开,又想,早晚都要见到的,索性站起身道:“更衣!”
☆、008 安国侯府
磨蹭了许久,沈倾城才到了正厅外头,上首右手边的主位,摆放的是一架轮椅,两个小厮立在后面,一个华服男子坐在轮椅上,沈倾城这个位置看不清他的脸,却有些消瘦,病恹恹的,若不是两手扶着扶手,说不定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想必这就是病入膏肓的九王爷了。
崔氏正陪笑着说话,一张脸上硬是堆起了好几道褶子,沈倾城暗叫不好,今日他来,必定不会是好事。
“我家六姑娘性子傲,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九王爷并未说话,崔氏说了半天,渐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崔氏忙着讨好九王爷,并没有看到外面的沈倾城。她然不想进去了,转身快步就往来路走。
“姑娘——”
“我不舒服,快扶我下去!”她佯装不适,皱着眉头,心里在盘算着,得尽快想个法子脱身才是,不然,看崔氏那嘴脸,塞也得把她塞进九王府。
却说那安国侯嫡长女秦湘柔,在九王大婚之日大闹了一场,好生落了个没脸。
安国侯世子黑着一张脸,扯了秦湘柔出了门,强行将人带回了侯府。
安国侯听说了女儿的事,当即怒发冲冠,罚了秦湘柔禁足,任何人不许求情。
安国侯夫人吴氏心疼得不行,她娇滴滴的女儿,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泪眼汪汪地就要求情,被安国侯一顿斥骂丢下一句:“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女儿,等着皇后娘娘问罪吧!”再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吴氏被落了脸,气得心口疼,就问了还未离开的世子秦儒胜:“老大,你也在王府吃酒,怎么就没看着你妹妹些?”
秦儒胜因为这件事正窝火着,想起当时他正跟一般世家子弟在贵宾席等着喝喜酒,王府下人忽然来寻他时说的话:“世子爷,你家妹子魔怔了,正闹喜堂呢,您呐赶紧过去吧!”
此话一出,同桌的人看他的眼光就有些异样,他压抑着怒气赶过去,终究是晚了。
想到此,秦儒胜的脸色也黑了:“二娘可是怪到我头上来了?大妹妹这般恩怨分明的性子,可不是我教的!”
说完,也不顾吴氏堵得慌,跟在安国侯后面去了。
“反了反了!”吴氏气怒攻心,这个继子,从来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他这是幸灾乐祸呢!”
她身边一个体面的婆子忙顺了顺气,劝道:“夫人莫气。世子爷这般也不是一两日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大姑娘,出了这事,少不得您费些心,可别急坏了才好!”
吴氏回过神来,是啊,她真是急糊涂了。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吴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大姑娘是如何知道九王大婚的?”
婆子答不上来,吴氏遣了人去唤秦湘柔贴身丫鬟来,得知是今日有个秦湘柔的贴身丫鬟翠儿出府,无意间听人说起,连忙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