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伺候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太子殿下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难看,没人敢上去触霉头。
冷啸竹冲出书房,惊讶地发现林念云竟然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返身就跑,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
“放手!”林念云怨愤地冲他吼,别开头不看他。
冷啸竹打定主意,怎么可能让她离开,手下也用了力,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几分固执:“我知道我冒犯了你,罪无可恕,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再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的语气十分感伤,近乎哀求,林念云心里不自觉地一软,也没太用力挣开他。
冷啸竹自然感觉到,心中大喜,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道:“念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昨晚……”他挠了挠头,想不出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念云寒霜的俏脸忍不住红了,不自然地扯了下手臂:“你还嫌我出的丑不够?”眼睛朝四处飞了一圈,那些小厮们耳朵又没聋,怕是都听了去。
冷啸竹也反应过来,“好好,我们进去再说,你千万别不理我!”当时看见她眼里的恨意,几乎抽走他全部的力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能这样强烈地左右他的情绪,所以他落荒而逃,不敢面对她。
林念云叹口气,想离开怕是不行了,反正事情都要解决的,沉下心跟他进了书房。
冷啸风深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侧头对沈倾城道:“我怎么发现我们像两根柱子似的?”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这里火烧眉毛了,难道还要来安抚他?
冷啸竹刚走进去,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做柱子?你还不够格!”
冷啸风被嫌弃了,哇哇叫起来:“三哥,好歹咱们是亲兄弟,你竟然这样损我!”
冷啸竹根本不搭理他,“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冷啸风又喊了几嗓子,沈倾城忙拉他:“就别丢人现眼了,三哥有要事处理,跟着添什么乱?”
“呵呵,我这是给他们活跃气氛!”他完全没有自觉性,沈倾城无语了,以前酷酷一张黑脸的鬼见愁九王爷怎么会成这副样子?难道是她“驯夫”失败了?
两人记挂着那两人,索性在附近园子里散步等他们。
忽然,有人匆匆跑进来,直往书房那边闯,冷啸风忙喊住:“什么事?”
那人回过头来,冷啸风认出是冷啸竹跟前得力的侍从路隽。
“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小人是来找太子的!”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冷啸风不由皱眉:“三哥现在没空,你有什么事?”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相信冷啸竹此刻一定不想让人打扰。
路隽很急的样子,急得团团转:“这可怎生是好?传旨太监还在外面候着呢!”
两个人皆是一惊,传旨太监?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旨意?不禁同时心头一沉。
“你先去拖延一阵,我去叫三哥!”冷啸风遣了他,回到书房,正欲抬手敲门,里面已经打开,冷啸竹和林念云站在那里,面色都有些尴尬,但明显的有些暧昧,好像两人谈得不错。
“你怎么还在这里?”冷啸竹尴尬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里面他们说的话。
“殿下!”林念云小声喊了声,冷啸竹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睨了冷啸风一眼:“正好你们没走,我们有点疑问,你们跟我来。”
说完脸色一肃,大步往前走去。
冷啸风看他面色凝重,连忙跟上。
沈倾城询问地看向林念云,她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云,不好意思地在她耳旁说了一句,沈倾城讶异地看她:“你是说有人给你们下药?”
林念云红着脸点点头,幸好她不是扭捏的人,压低声音道:“昨晚他……很不一样,平时他是很君子的……”
沈倾城沉了脸:“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是为了挑拨你们的关系?还是另有目的?”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林念云头越垂越低,“我不知道,但他一反常态,好像要吃人一样,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样。”
如果真有人下药,事情就严重了,沈倾城安慰地扶了她的手臂:“没关系,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念云嗔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沈倾城却莞尔一笑:“别哄我,你回去照照镜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受欺负的弱女子?分明就是幸福的小女人,快从实招来,三哥对你说了什么?”
林念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倾城不依不饶,她只好如实交代:“他让我相信他,会对我好。”
沈倾城意味深长地一笑,揶揄道:“原来这么简单,三哥也真是的,堂堂太子,这个都想不通,女人心,海底针啊!”
要查证据,自然要回掬月阁,冷啸风夫妻生怕两人心里存了疙瘩,并未透露前面有旨意来,只盼着路隽拖延的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事不从人愿,刚走出不远,路隽又急匆匆地跑来,“太子殿下,罗公公生气了,说您罔顾太后旨意,若是您再不去接旨,他就要回宫覆命去了!”
太后的旨意?冷啸竹虽觉突然,还是立刻明白过来。不过,太后会传什么旨意,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252 抗旨?
“太后身边的罗公公?”冷啸竹纳闷地皱眉问,表情倏然冷下来。
路隽见他脸色不善,暗地里捏了把汗:“回殿下,正是罗公公。”
冷啸竹跟太后不怎么亲近,脸色更差,正要发火,冷啸风道:“三哥,是我让他先不通报你的。”
事实上,太后的旨意多半没有什么好事,他是故意存心的。
“胡闹!”冷啸竹瞪他一眼,转向林念云,带了丝歉意。
“先领旨吧!”林念云善解人意地道。
冷啸竹眼神柔和了许多,“你跟我一起去。”
“还是不了,我回掬月阁。”她清婉一笑,冷啸竹脸色微沉,“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
沈倾城也拉住她:“走吧,你现在还是三哥的侍卫,没什么不妥,就当是陪陪我!”
作为皇子皇孙,理应是要出席的,因此沈倾城他们也必须去前头接旨。
林念云想了想,终于应了。
正厅里,须发皆白的罗公公正一脸的不耐烦,茶已经吃了几盏,再喝就要跑茅厕了,最后实在喝不下去,索性将茶盏一推,扬手唤来伺候的人:“不吃了!来人,去催催你家太子,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连太后都顾不上了?”
“回公公,殿下昨晚喝多了,宿醉不醒,奴才们也没有办法啊!”路隽跑了两趟,还没回来,可见是醉得很了,这位罗公公真是不近人情,不看别的,太子可是将来的皇上,他这番作为,难道不怕将来殿下登基之后容不下他?
罗公公只知道自己此时十分不爽,他在太后手底下办差,从当年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就威风不已,从来没有传个旨意让他等的,回去得好好吹一吹风,这分明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啊。
怒极,他索性起身:“罢了,既然太子不得空,咱家回宫如实禀报就是,可惜太后娘娘对殿下关怀备至,太子却不领情,唉!”说着直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管家见状,连忙陪着笑脸道:“公公息怒,若是太后娘娘知道殿下宿醉未醒,恐怕也会担心的吧,公公稍安勿躁,已经有人去催了,怎么也要吃了解酒茶醒醒酒才能来见天使不是?”
罗公公倨傲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了丝笑意:“你倒会说话,太子有你这样的人相助,也算是有福了。”
管家脸上笑容更甚:“公公抬举了,小人只是一介奴才,岂敢当公公夸赞。殿下年轻有为,还是皇上和太后的功劳,若再宽了说,罗公公特特跑这一趟,不也是关心殿下吗?”
罗公公听了舒坦不已,颇有几分得意,左右无聊,便跟管家聊了几句。
“敢问公公,太后娘娘有何旨意?”话刚一出,罗公公就沉下脸看他:“太后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嗯?”
管家忙赔不是:“奴才不敢,奴才知罪,这不是替殿下心急么?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跟奴才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他一叠声地赔着小心,罗公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太后她老人家看殿下到如今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着急嘛!”
说着故意挤了挤眼睛,神情暧昧,却不说清楚。管家不住地点头脸上却一派茫然,罗公公兰花指一翘,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一个不小心呛着了,咳咳地咳嗽起来。
“公公您当心!”管家忙又递上茶水,一边拍着背,过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了些。
冷啸竹等人往前走,越走脚步放得越慢。
“三哥怎么了?”冷啸风不解地看他。
冷啸竹顿住脚步,若有所思:“九弟,太后对你我如何,我们心知肚明。今日突然宣旨必不会有好事,这样,我先进宫想想办法,你去代我去接旨!”
冷啸风想了想,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