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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模范/重生之再看人间 完结+番外 (危危印)


  屋里一下子乱套了,魏于灏立刻上前倒茶,丫鬟们杂七杂八地围上来,连梁云秀也三步两步到了魏老夫人身边。
  “娘,娘!”魏以廉赶紧上前拍抚,不迭声地认错道:“娘,我错了。您没事吧,都怪儿子失言,您别生气。”
  那边刘姨娘急着下床要到魏老夫人身边,魏北泠按着她不让她动,她立刻泪流满面,哭道:“大爷,您别说了,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不该去花园,不该摔倒在地上。您别惹老夫人生气,大爷……”
  往常魏老夫人有个什么,越氏总是第一时间凑上去忧心忡忡,今日她却冷眼瞧着,一只手紧紧抓着魏北悠,手心里全是冷汗。冬年和春阳、水桃守着越氏和魏北悠,也站在堂中央没有动弹。五个人和一群人分割开了,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魏老夫人喝了几口茶安稳下来,斜了魏以廉一眼,质问道:“那我能否说句话了?”
  “娘,您当然能说话,”魏以廉重又坐了回去,往里间看了一眼,道,“只是这件事,却要我做主。”
  魏老夫人没了言语,她再能折腾,府里的事决定者还在当官的魏以廉手里,她除了能说几句话,别的她也并不想多管。
  “越氏,我今日只论这混账的丫头冲撞魏姨娘之事,与你无关,你且站到一边去。”魏以廉冷淡的眼神示意越氏站到侧面。
  越氏却默默摇了头,道:“她是妾身的女儿,若真有什么‘冲撞’之事,那也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身难脱干系,怎能站到一边?”
  “娘亲。”魏北悠紧了紧抓住越氏的手,对她微微摇头示意,春阳也对她摇了头,示意她不要坚持。
  越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相信性情大变的女儿和一贯聪明机警的丫鬟。
  “你还有何话说?”魏以廉冰寒的声音沉闷地响起,室内宁静地连呼吸也清晰可闻。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⒇,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1】”魏北悠淡淡地吟来,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变成什么样子,她只是望着魏以廉,目光平静,脸色淡然。
  魏以廉眼睛眯起来,冷嘲道:“你道自己通了圣?一个九岁的女儿家,可真是大言炎炎!”
  “父亲,今日女儿的功课本来是要在房中练习琴艺,本不该经过花园。是奶奶让杜鹃姐姐来唤女儿过去,女儿才经过花园,遇见了刘姨娘。”魏北悠不卑不亢地陈述。
  “娘?”魏以廉询问的目光看向魏老夫人。
  “正是,我瞧着悠悠前些日子画的花样儿很适合做在孩子的小衣上,便让悠悠把花样儿送到我这里来。娘想着,趁孩子还没出生,亲手给他做件衣服。”魏老夫人点了头,望着刘姨娘的肚子一脸的慈祥。
  “嗯,”魏以廉点了点头,“杜鹃?”
  “回大爷,杜鹃到了悠寒院,二小姐正焚了香准备弹琴,奴婢回禀了老夫人的吩咐,就让小姐收拾收拾,自己先回了老夫人房中。”杜鹃深施一礼,一板一眼地回答。
  “即使是这样,你依然可能推倒刘姨娘。”魏以廉神色没有半点迟疑,语气也不曾有一丝缓和。
  越氏想靠过来,被魏北悠一个眼神阻止,“父亲,若女儿本未谋划与刘姨娘在花园遇见,那这件事就是偶然的了,是也不是?”
  “那又怎样?”
  “既是偶然的,那便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那便是女儿为什么突然推倒偶然遇见的刘姨娘。那时刘姨娘带着两个丫鬟,女儿也带着两个丫鬟,已有这么多人,更何况花园并非隐蔽之处,女儿可能会当众动手么?”魏北悠言语中毫无质疑之意,只是淡淡的,像是随便听的人如何想。
  “爹爹,她是见了娘亲就生了嫉妒,她怕弟弟出生夺了她的宠爱!”魏北泠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哭闹起来,一路奔跑一边哭叫,猛地扑倒在魏以廉的脚下。
  魏北悠无奈地笑了笑,望着魏北泠道:“妹妹当真以为父亲是那嫡庶差异不分的人?且不论刘姨娘这一胎是男是女,即使天佑我魏家,又为魏家添一男儿,那也是庶子。”
  盯着魏北泠的眼睛,魏北悠一字一顿地道:“出生是庶子,就永远是庶子。”
  而后突然移开视线,在魏以廉的脸上停了一下,垂眉顿首,恭谨地看着地面,“岂有正室子女嫉妒妾室子女的道理?天下没有,我魏家高门大户,礼仪周全,更不会有。”
  魏北泠似是被魏北悠幽冥一般的眼神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被红月手疾眼快地抱了下去。
  “你以为我不敢处置你?”魏以廉起身走过来,在魏北悠面前站定,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魏北悠,像是毒蛇的眼睛一样冰冷。
  魏北悠只觉通体冰凉,“女儿若是说错了,请父亲处罚。”
  越氏却再也按捺不住,冲过来一把把魏北悠拦在身后,平生第一次用冷酷的眼光看着魏以廉,低声道:“你不敢。”
  魏北悠一震,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失去了声音。整个世界灰沉沉地压下来,把所有的一切压成了碎片。屋里所有人都成了残影,连同悲戚的刘姨娘的哭声,还有魏老夫人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全部都消失了。
  “小姐,小姐?”春阳掀了帷幕进来,把一篮子香梨摆放在桌案上,笑着道,“杨家小姐可真念着您,得了香梨也要给您送上一篮子。幸好包得严实,要不这一路早磕烂了。”
  “春阳?”魏北悠意识有点恍惚地对上那双笑着的眼睛。
  “哎。”春阳应了一声。
  “采依呢?”魏北悠愣愣地看着她把香梨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的盘子里。
  “采依?”春阳的手一顿,似有所觉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却被魏北悠吓了一跳。掏出帕子轻轻地擦了魏北悠脸颊边的泪痕,春阳默默地道,“小姐,有些人能害您一时,有些人却能害您一辈子。您若因为害您一时的人分了心,就会让害您一辈子的人钻了空子。”
  梳妆桌边的烛台爆了个火花,屋里一暗,一亮。
  【注1】:应诺和呵斥,相距有多远?美好和丑恶,又相差多少?人们所畏惧的,不能不畏惧。这风气从远古以来就是如此,好像没有尽头的样子。众人都熙熙攘攘、兴高采烈,如同去参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里登台眺望美景。而我却独自淡泊宁静,无动于衷。混混沌沌啊,如同婴儿还不会发出嘻笑声。疲倦闲散啊,好像浪子还没有归宿。众人都有所剩余,而我却像什么也不足。我真是只有一颗愚人的心啊!众人光辉自炫,唯独我迷迷糊糊;众人都那么严厉苛刻,唯独我这样淳厚宽宏。恍惚啊,像大海汹涌;恍惚啊,像飘泊无处停留。世人都精明灵巧有本领,唯独我愚昧而笨拙。我唯独与人不同的,关键在于得到了“道”。
  作者有话要说:  


☆、越家红事喜登门

  农历六月九日,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个星宿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为“黄道吉日”。
  魏北悠头枕着越氏的膝盖,手抚着自己的发辫,侧着头问越氏,“娘亲,二舅舅娶哪家的姑娘?”
  越氏笑了,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莲色的曲裾,发鬓处还衔了一支蝶钗,妆容大方富态,脸上也是喜气洋洋,冲散了不少这些日子的积郁。
  “娶得是周家的大小姐周舒英,这个姑娘家可有些来历呢。”越氏兴致甚好,一边跟魏北悠说话,一边就自顾自地乐起来。
  魏北悠见了有些好笑,知道娘亲未出阁前和家中的越大爷越二爷关系最好,如今越二爷中了进士,又娶了妻子,她心中应是喜不自胜。一时又有些担忧,魏北悠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问道:“娘亲,二舅舅记得我么?”
  越氏一怔,轻轻地拍了拍魏北悠的小脸,慈祥地笑道:“记得的,二舅舅可喜欢你呢。你小的时候,二舅舅最喜欢给你骑大马。你外婆还骂他没出息呢,他就抱着你跑了,一边跑一边对你外婆嚷嚷,我就乐意,我就愿意宠着我外甥女怎么着?把你外婆气得。”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魏北悠微微皱了皱眉。
  春阳笑了,递了一杯茶水给越氏,回头对魏北悠解释道:“那时候小姐才刚刚一岁呢,哪记得这么多事?”
  魏北悠撅撅嘴,一脸的不甘心。她的心里却微微地泛起暖意,原来越家的亲人们曾经这样爱护她,可是她的不懂事、她的叛逆和狂妄让这种爱护消磨到了极限,终于只剩下冷眼和沉默以对。
  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礼仪规范严格的社会让亲情也有了束缚,这种亲情不是肆意的、无边无际的,而是在服从社会的规则之下的一种共同的认知。
  魏北悠跟着越氏下车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高门大户吓了一跳。威严的石狮子坐镇两侧,头顶两盏大灯笼,中间一道牌匾上书洪武有力的两个大字“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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