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没有惊醒别人的时候到了窗边,他紧紧的握着帘子的手有些颤抖。幸村低下头,眼睫毛垂了下去,颤抖的手终于稳住,他猛地一把扯开帘子,然后在那一刹那抬起头。
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当浑身置身于黑暗之中,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时候,他在害怕,他在像一个常人一般害怕又不知所措。什么神之子的称号都是笑话,他只是一个喜欢被病魔缠上的悲催男人,上天并没眷顾于他!
“哗然——”的一声。绝望过后,幸村恼羞成怒的一把扯过帘子,狠狠的把帘子全部拽了下来。挂在索道上的帘子一散而开有些悲伤的躺在地上,覆盖在幸村的脚边。那些小小的滑轮一个个从上方啪啦啦的掉了下来。
窗外微微的光立马射进了房间,阴暗的房间立马亮堂了不少。但是这仅仅只是一小束微弱的光线,不过现在,即使是这一小束光线也不会为幸村照亮任何一个角落。
他瞎了,成了瞎子,这就是现实。
同一时间里,准时起床想要出去采购食材的阿红,梳妆准备好以后正要出门,就听见了那哗然的一声。她不得不在意的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那个男人所在的房间位置。
哼!瞎了还不得安宁的老男人!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阿红站在玄关处纠结了半天,还是踌躇的走向了幸村房间所在的位置。她悄悄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就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可就偏偏那张门不怎么愿意配合。
“吱——”的一声立马就引起了现在对声音十分敏感的幸村的注意。
“是谁?”幸村本能的警惕的问。
听见幸村的声音的阿红立马停了下来,然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终究是一话没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个房间,左右打量了起来。
她不难看出幸村的感情,不过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笑着,然后对这个男人嘲笑一般,可是临时叛变的嘴唇却迟迟没有上勾。
那个男人站在逐渐随着时间流逝变得亮堂堂的房间里,那种绝望的氛围就像无数只无形的黑的发紫的手缠绕着他,紧紧的抓着他,连喘气的时间也不打算给他。可又偏偏是在被光明涌进的房间里,只可惜这越来越刺眼的光亮消灭不了那些正在肆意妄为的黑手。
“阿红吗?”迟迟的,幸村干涩的开口,说出心目中那个想念了许久的名字。
阿红没有出声,只是朝着房间里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一定是阿红!她走了吗?!
想到这个的幸村,立马松开了还拽着帘子的手,大步的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来。不过太着急的他似乎忘记了黑暗中一切都是危险这一点,才走出两步,他立马就被不远处的凳子绊倒在地,狠狠的扑向了不久前刚被他赌气扯下而洒满一地的小滑轮的地板上。
疼痛立马从全身散开而来,他都忘记自己一身布满了被宫永亚美那个女人报复划了一身的伤痕。他就这样不知所措的躺在地上,连爬起来都忘记了。像个刚出娘胎的小宝宝一样,摔倒了连爬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没有哭就是,他只是狠狠的咬住腮帮子让自己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诶~不仅瞎了还哑巴了吗?”阿红半嘲笑性质的张嘴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看见他摔倒的那一刹那又想到了那天他在楼顶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被提得高高的,悬在嗓子里让她呼吸苦难。她明明那么恨他,恨他抛弃她,在她得知怀孕的第一时刻她都有那种去杀了他的想法。
那么现在,她这种感情是多余出来的吗...
听见阿红讽刺的声音,幸村躺在地上象征性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嘴角微微的向上浮起。
她还在...还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在乎的...
听见隔壁房间一声巨响的久川司,立马吓得丢掉了手中美工刀,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打着赤脚冲进了幸村的房间。他可不想幸村在他家想不通什么的发生什么意外,不然阿红更加不待见他了!说到阿红...他隐隐约约也感觉到阿红和少年之间存在什么问题...不过孩子都生了...日子总是要过的吧...
刚到房间,久川司就看幸村在地上趴着好像爬不起来的样子,而阿红站在边上隐忍着点什么却不打算去扶起的样子。久川司任命的从阿红边上飘过然后跑去扶起了幸村,然后婆婆心态的问,“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不是阿红吗?”听见久川司声音的幸村嘴角立马下垂,语气顿时变得很失望。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吗....
“哎呦喂...我还真犯贱了...我扶起你你还不乐意了...等着你想着的人扶起你...那你就有的等咯...”久川司刻意的这么说,然后有瞥了瞥站在一旁像根木头的阿红。
阿红挑起眉看了久川司一眼,然后偏过头,抬起脚准备离开。
“阿红...”幸村低下头张开嘴干涩的说了出来。
阿红抬起的脚丫只是微微顿了顿,立马又恢复到正常的步调,然后头都没有回的离开了这间房间。
现在的她可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思考的,她没有时间浪费多余的心思去担忧这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她不恨他!是不能恨他!如果恨上了他她只会更加难堪...保持陌生人的距离就好...不爱也不恨最好...
幸村精市只是一个熟知名字的陌生人...
刚走出门想要回到厨房的阿红,立马感觉自己的腿上撞到肉肉的东西,然后于此同时停下了移动的脚步,低下头开始打量。
“妈妈!你去哪里了!”阿红刚没张口,小悠立马委屈的嚷了起来,然后十分紧张的一把抱住阿红的大腿。
阿红立马安抚的摸了摸自家小奶娃的头,然后温柔的说,“小悠乖哈...妈妈只是去准备早餐了...不会突然消失的哦...”
感觉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小悠立马平静了下来,然后抱着阿红的大腿蹭了蹭,然后伸出右手勾起自己的小拇指抬着头仰视着阿红说,“拉钩钩...”
阿红立马笑着蹲了下来,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了上去说,“拉钩上吊一百年,违背诺言的人要吞千根针。”
“不对!是小狗啦!”小悠立马鼓起自己柔嫩的包子脸,看着阿红说错的台词呀呀的纠正道。
“嗯嗯...那就是小狗吧...”阿红立马扬起笑脸笑的灿烂。
可是这个现实世界就是只有说谎才能生存,谎言编织的越精密完美的人才会活的越好。撒谎的人既不会变成小狗更不会吞千根针。就像她,永远在小说里编织着美好的爱情,为了生存...
人类总是在潜意识追求着美好的东西啊...
听见阿红依附性的话语,小悠立马高兴的搂起蹲下来的阿红的脖子,笑的粉色花花齐齐绽开。然后亲昵的蹭了蹭阿红的脖子,撒娇的说,“抱抱~”
“诶~~~男子汉怎么能让我这个弱女子抱抱呢~~~”阿红一副不可以的语气说的同时又伸出双臂圈住自家正在卖萌不收钱的奶娃,然后又说道,“亲爱的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许多?吃太多甜食长成跟熊猫一样的身材的话幼儿园里的姑娘都不会喜欢你了哦~~~”
“才不会,妈妈不是说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喜欢我吗?真正喜欢我的人就会像妈妈一样的。”小悠高兴的随着阿红站起身姿改变视线,然后嘟起嘴反驳了几句。
“是是...”阿红笑了笑,然后又瞬间看着小悠的背僵下了笑脸。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吗...
“阿红...你们在说什么...”久川司看着阿红和那个软软的小奶娃不知道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然后顶着各种压力的问了。
不过阿红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瞬间抱着小悠转过身体,让自己面对他们,而把小悠的视线转到了客厅。不过小悠立马就不安分的在阿红身上转过身,眨了眨自己水灵灵的琥珀色大眼睛,指着现在正坐在床上一脚的幸村说,“妈妈...爸爸...是爸爸...”
听见小悠说的话的阿红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自家奶娃说过他家老爸就是那个渣男,然后就下意识的说,“不是哦...他不是你爸爸哦...这么说你昨天说爸爸他...就是为这个男人伤心咯?”
“诶?不是吗?”小悠立马愣了愣,然后呆呆的回过头看着阿红侧着头疑问道。
“当然不是咯,小悠昨天就为了这个叔叔哭花了脸?”阿红瞬间笑了起来,“不要随便看见一个男人就认为是自己爸爸哦,你这种随便牵红线的行为让叔叔的妻子情何以堪?”
小悠坐在阿红的手臂上垂下了头,然后笑的花儿般灿烂的脸,瞬间枯萎了,肉嘟嘟的脸上立马又不满的鼓起了粉嫩嫩的小嘴巴。
他虽然没有把妈妈的话全部听懂,可是妈妈说这个叔叔不是他爸爸他还是明白的,可是...
小悠立马又不甘心的回过头盯着坐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尊雕像的幸村。
“呐...阿红...你敢不敢和我孙子一起说日文...”久川司看着没有打算招呼他的阿红立马抽着嘴巴厚着脸皮继续说。
阿红看了一眼幸村,然后又看了一眼小悠,然后有些满意的笑了笑。她认定就小悠现在的三脚猫水平的日文只能打打招呼,想要和一个大人交谈并且探索自己的身世问题根本就是不可能,谁叫他不老老实实的背日文字典,只会巴拉巴拉的掉黄金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