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任由眼底满是泪水,湘莲却果真是抿紧了双唇,唯有看向温宁儿的眼底却依然是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憎恶。
蕊姬脸色越来越差,她有气无力的倚在湘莲肩上,眼眸顺着温宁儿的脸蛋上向下划去,蓦然,她的瞳孔一阵紧缩,死死的盯在温宁儿的小腹上,一字一句的言道;“你有了身孕?”
温宁儿见蕊姬惨白的一张脸,就好像自己的身孕极大的刺激了她一般,只让她那原本便孱弱不已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居然有了身孕?”蕊姬一手指向了温宁儿的小腹,憔悴瘦削的脸蛋上满是震惊之极,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他居然会让你留下他的孩子?”
最后一声,却是渐渐的凄厉了起来。
温宁儿瞧着蕊姬那张面如死灰,皮包骨头的脸,不由自主便是后退了一步。
“王妃,您现在怀着孩子,此间屋子病气极重,若是过给您腹胎儿便是不好了,还请王妃与老臣一起出去。”苏太医上前,对着温宁儿又是开口言道。
温宁儿摇了摇头,心跳的却是极快,她看着眼前的蕊姬,只觉在这个女子的身上,似是有着她从不知晓的秘密。
“王妃——-”苏太医着急起来,再次开口。
“苏太医,我有些话想和王妃说,可否请你稍稍回避?”蕊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声音极是无力,却仍是清晰。
苏太医身子一震,抬眸,便见温宁儿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吩咐道;“苏太医,您便先出去吧。”
他心暗叹一声,只得行了一礼,继而走出了沁雪楼。
“你,有话要和我说?”待屋子只剩下她们三人时,温宁儿出声道。
蕊姬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已是恢复到原先的柔和与动听,她轻轻道;“不知王妃看见蕊姬,可有丝丝熟悉之感?”
温宁儿一怔,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蕊姬时,的的确确觉得她似曾相识,当下便是脱口道;“你的眼睛————”
“是,我的眼睛像极了大周的筝云长公主。”女子的声音平和而淡雅,娓娓道来,极是好听,与她那一张憔悴灰败的脸蛋简直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温宁儿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震,终于明白自己第一眼对她的熟悉之感是为何而来了。只恨自己如此迟钝,竟是一直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蕊姬的眼睛,与筝云的眼睛是那般的相似,她们的眼睛都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犹如清泓。
“那你是谁?”温宁儿的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以此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的心里是那样的害怕,只觉得即将从女子口说出来的话语,足以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我?”蕊姬唇角浮起一抹凄凉的笑意,言道;“我是王爷的女人,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温宁儿小脸一白,失声道;“你胡说!”
“蕊姬已是大限将至之人,又何必欺瞒王妃?”女子气若游丝,却仍是强撑着,将每一个字都是说的无比清晰。
“姐姐!你不要这样说,你不能丢下我!不能————”湘莲听到这一句,终是再也忍不住,紧紧攥着蕊姬的手,声泪俱下。
“她是你的姐姐?”温宁儿看着湘莲,只觉自己如同身在迷雾一般,令她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却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蕊姬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为湘莲的眼泪拭去,继而,她的眸光再次向着温宁儿望去。
“王妃有所不知,我和湘莲,正是同父同母的姊妹。”蕊姬眼底浮起几许追忆之色,声音只愈发的小了下去;“嘉定三年,王爷领兵攻破南疆,将摆夷全族从老到小,全部斩杀,从此摆夷族灭。而我们,却恰恰是摆夷女子,在那场屠杀侥幸保下了性命。”
温宁儿只觉身子一软,耳旁却是想起阵阵嗡嗡之声,她的相公,又怎会是那般残忍嗜杀之人?全族从老到小,全部斩杀,他怎么能够那样狠心?
“不,我不信,我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相公?”蕊姬听到这两个字,眸底却是浮起一丝嘲笑,许是回光返照,她那一双眸子此时更是雪亮;“看样子,王妃对王爷的过去一无所知,王爷一直都将您蒙在鼓里?”
温宁儿小手紧紧攥着桌角,一张俏脸已是毫无血色,却是说不出话来。
蕊姬也是稳住了自己的呼吸,接着说了下去;“是我自己傻,居然会爱上灭族之人。我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真真是我的报应。”
“姐姐,这一切都是筝云那个贱人,还有南陵王那个狗贼的错,和你无关啊!”湘莲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蕊姬声音嘶哑,泪水却也是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我谁都不怨。”
湘莲止住哭泣,却是猛然回过身子,一双冰冷的眸子狠狠的向着温宁儿望去,厉声道;“你可知我姐姐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
☆、143章 他以前有过孩子(为了我改还不行吗钻石而更)
不等温宁儿说话,湘莲便已是自顾说了下去;“因为我姐姐的孩子,就是被筝云那个贱人和南陵王一起害死了!”
温宁儿俏脸苍白,只艰涩的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害死那个孩子?”
湘莲一丝冷笑,双眸盯在温宁儿的小腹上,眸心却似是要喷出火焰,她开口,一字一句说道;“因为那个孩子的父亲,就是南陵王。”
轰——————
温宁儿只觉自己脑子里一声巨响,湘莲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炸在她的耳边。
她说,自己的相公居然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她摇着头,她不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相信。
那样宠着自己,疼爱自己的男人,居然有过一个孩子?他已经有过一个筝云公主了,难道还会再有别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望着躺在床上的蕊姬,女子那张毫无生气,憔悴枯槁的脸蛋深深的印入自己的眼帘。难道,难道凌远峰与她竟是有过一个孩子?
温宁儿身子轻轻颤着,心里只觉又惊又怕,她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她方才看着蕊姬那双美丽却已无神采的眼睛,终是道出了几个字来;“湘莲说的,是真的吗?”
蕊姬的身子软软的倚在那里,闻言凄楚一笑,缓缓言道;“不错,我的确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我的孩子出生未满周岁,便早早夭折了,她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就死在了我的怀里.......”
温宁儿听着心头不知为何就是一痛,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如今也是即将为人母的女人,自是懂得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蓦然想起那日,在花园遇到蕊姬时,她是那般癫狂的将铃儿紧紧抱在怀里,念及此,她声音沙哑,对眼前的女子并无丝毫的恨意,只颤着声音问道;“那你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有的?”
蕊姬眼底一痛,宛如清泓的眼睛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悲色,那般的绝望,也是那般的凄厉,看着令人心惊。
“嘉定三年,他将我们摆夷灭族后,我们姐妹两一路流离颠簸,吃尽了苦头才来到京城。仗着我有一副好嗓子,便被居心不良的人买去,送到了王府里来当歌姬。待我入府后不久,便也寻机会让湘莲进府当了侍女。除了我们自己,这世上再没有人知晓我们其实是嫡亲的姐妹。”
蕊姬娓娓言道,许是这一段话稍长了些,刚说完她便是大口喘息了起来,显是十分吃力。
湘莲在一旁瞧着,眼泪一个劲儿的掉,却并没有在说话,而只是伸出手去为她顺着后背。
蕊姬回头,温和的望着自己的妹妹,轻轻一笑,姐妹两的手不知何时已是紧紧的攥在一起,她转眸,又是看向了温宁儿,再次开口道;“当时我们姐妹两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好为我们惨死的族人报仇,哪怕是送了性命,我们也心甘情愿。”
蕊姬的眸子渐渐迷离起来,面上满是追忆之色。
“可是啊,他那样的忙,南征北战,全部的担子都在他一人的身上。我们入府一年有余,竟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
蕊姬说到这里,神色却渐渐的柔和了下来,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温柔如画,难描难绘。
“世人皆道他铁骨铮铮,却唯独对筝云公主一腔痴情,我本来从不相信,他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会对一个女子付出真心?”蕊姬双眸如水,一字一句都如同从她的心底犹如涓涓细流一般倾泻而出。
“可后来,我却信了。因为府从未有侍妾怀过他的孩子,我本以为是他长年不在府的原因,可后来才知道,即使有侍妾为他侍寝,翌日也会由府里的嬷嬷端去一碗避孕的汤药。他位高权重,又是连年征战,子嗣对他而言自是十分要紧,可他却为了筝云,宁愿不要孩子。”
温宁儿听着蕊姬的这段话,身子却是颤抖的愈发厉害了,她面色一片苍白,怔怔的站在那里,一颗心却已是痛的几欲麻木。
“你是说,他以前有很多侍妾?”她的声音十分艰涩,几乎令她自己都觉得十分陌生。
“他是大周的南陵王,有几个侍妾又有什么稀奇?”蕊姬却是不以为意,接着言道;“那一年,皇后难产而亡,他自边疆回朝,那也是我入府后多年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可以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