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这个短信和之前的不同。
她非去不可。
本田凪安静地吃完揍,乖巧地点头。
“谢谢您,百合小姐。如果您有事的话,请不要再为我耽搁了,我没事,我能照顾自己。”
“骗鬼呢!把自己照顾到低血糖昏倒!要是今天我不在……”
一月十一才说到这儿,本田凪就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她赶快收了口。
本田凪仍是落下泪来,低声啜泣着。
一月十一立刻就肺火冲到嗓子眼。
“把眼泪收回去!这东西能顶什么用!本田凪,你给我听着,要是你身边没人关心在意你,泪水这东西就完全没用处,全给我咽下去!觉得疼就说出来,难受想骂人也行,想笑就笑,但是没事就哭这毛病你给我改一改!哭能改变事情吗?不喜欢要自己去拒绝,想要就要自己开口,等着别人——不可能等到的!”
本田凪愣愣地看着一月十一。
一月十一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双手扯起她的嘴角。
“你有权利去索取,也有权利去拒绝,长了嘴就是给你说话的,谁伤害你,你就揍他,有手有脚怕什么,和他干!输也无所谓,但你要去打!去战斗!只有你才能保护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永远守着你。把泪水留着,等有人愿意照顾保护你的时候再哭也不迟。”
本田凪从没听过这种言论,整个人都呆愣了。
一月十一叹了口气,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是,她恐怕也没更多时间照顾这孩子了。
一月十一把牛奶塞到本田凪手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衣角被拽住,她疑惑地回头。
本田凪眼中还盈着泪水,看起来柔弱又可怜,但是目光却不再是那种如同无骨的软弱,而是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坚持。她鼓起勇气说:“百合小姐,如果有空的话,请再回来……看我……”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害怕被拒绝的胆怯和习惯性的懦弱让她甚至无法大声说出自己的希望,但是,只有这一次,必须要说。
“我想……再见到……百合小姐!”
一月十一不禁笑了,弯下腰蹭了蹭本田凪的脸颊。
“好的,如果有空我一定回来。手机号码留给我一个。”
“嗯。”本田凪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反常。
一月十一和本田凪交换了号码就到医生办公室走了一趟,确定检查下来只有贫血没别的大问题总算松了口气。
本田凪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那个短信要怎么办?
回到原来的世界,坐飞机到咸阳去?
一月十一这么想着,等走出大门,她整个人都失了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秦王嬴政
城楼恢弘,城门大开,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一片繁华景象。
城门正中篆字刻着“咸阳”两个大字。
咸阳,秦所都,在九嵕山南,渭水北,山水俱阳,故名咸阳。
汉武帝后,咸阳更名渭城,这里既然还挂着咸阳的名头,至少也是汉武之前,那么,是什么时代?
联系到之前的短信,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一月十一却有些不敢相信。
那本是白家都当做奢望世代相传的一句话,怎可能真的实现?
而且,怎可能是她?
怎可能是她这个都混了一半外族血统的女孩?!
因为她是混血,所以祖父没有给她取名,父亲也没敢违抗祖父的意思,所以她一直只能是白十一娘,哪怕她和其他人学着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个不是名字的名字总会提醒她,她在家中是多么尴尬。
一月十一找了块土丘缩到后面,静心听了一会儿,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风中隐约的声音根本就是和普通话完全两样的读音,这是秦地发音!
真正的秦地发音!
这绝对不可能是拍戏,没有哪个剧组能拍出这样的戏来。
既然不是拍戏,那就真的是她回到了过去。那么她这一身短发和衣服就和时代完全格格不入,要是不赶快换掉,说不定就会被人当成妖女处理掉了。
一月十一才这么想着,冷不丁窜出几个劲装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迅速把她给捆成茧子塞进一辆马车。
车里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等一月十一被扔上了车,他叹了口气。
“白卿,陛下虽宠爱你,你也得知个好歹,这次跑出来这么久,陛下连下三道谕令你才回返……我奉上谕在此等候,回去以后……你当心点。”
一月十一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是谁?
陛下……又是哪一位陛下?秦以后汉武以前,皇帝换了好几位。
从这个人的口气听来,似乎……这一位陛下对“她”很有些纵容啊?三道谕令下来才把人弄回来还愿意派人等着,要是不够信任必定是一道圣旨下来让人直接去黄泉。
一月十一的心思飞快地运转着。
这个人喊她“白卿”……
白做姓还是氏?卿是尊称还是爱称?
这么巧,竟是“白”……她才刚刚抱怨,希望不再遇到有人将她当做别人,如今她却有些希望这个“白”就是她所想的那个“白”,哪怕她是被人误认了也无所谓。
她想见这位陛下。
倘若真的是白家几千年想见的人……哪怕可能送命,也想要见他一面。
见一面,对他说……
白氏绝不负秦。
中年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给一月十一松绑,一副当她不存在的姿态悠哉地坐着马车进了城。
一月十一越发肯定这人一定是大官。
城门口负责检查的人别说掀帘子了,根本问也没有问,马车都没停,直接进了城。
古代的马车实在是限于技术条件做工欠佳,幸好车厢里垫的够厚够软,不然这一路过来,一月十一估摸着自己得散架。
过了半小时左右,马车停下了。
中年男子给一月十一解开绳子,低声说:“自己小心。”
一月十一下了马车,立刻有内侍领着她往里走,走过一段领路的人就换一个,走的她完全迷路之后,领路的人完全不见了,她站在一间宫殿中有些茫然。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月十一听到宫殿深处传来一声冷哼。
“十一,你胆子越发大了,连朕的话也敢不听了。上次赌气削了头发,下次是不是想缺胳膊少腿的回来!看你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去地牢里冷静几天再来吧!”
男人话音未落,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板着脸“请”她离开。
一刻钟后,一月十一坐在又黑又冷的地牢里思考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思考一会儿,又皱着眉开始掰手指。
没有错,这里的东西不是汉制,而是秦制。
秦王自称“朕”……
只要这不是什么离奇的架空世界,那一位必定是始皇帝,秦始皇嬴政。
之前的中年叫她“白卿”,始皇帝唤她“十一”,若是合起来便是白十一,白氏十一女。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竟会在这个世界得到和原先一致的身份,但是,她需要这个身份,她想要……再见到秦王。
那是白家延续了几千年的愿望。
光阴如梭,匆匆两年弹指而过。
“白中尉,陛下有旨,请中尉立即进宫。”
“遵旨。”
接旨之人迅速向随行人员交代几句,看到传旨的侍卫还在等,立刻飞身上马,侍卫这才策马向前,速度还不算慢。少年将领打马跟上,心里不禁疑惑:往常没见过传旨的人这么催着的,陛下竟然允许当街疾驰,这次是出了什么急事?什么事情紧急到都催到这里来了?
无怪接旨的这位白中尉会这么疑惑。
“中尉”在秦朝可不是军衔,而是实打实的官职。
秦灭六国,一统海内,实行高度集权的军事体制。
全国各地军队的调发、将帅兵权的授予,都以皇帝的虎符为凭证。
中央机构设有国尉(太尉)总领全国武官,郎中令负责皇帝警卫,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卫尉率军屯驻于皇宫四周,负责宫门守卫和昼夜巡逻。中尉率军屯驻都城内外各要点,负责王都安全,是秦军主力。各级地方机构分设军官,郡设郡尉,县设县尉,乡设游徼。
若起战事,皇帝往往临时指派将军统军,事毕即解除兵权。
如此一来,军权自然控制在皇帝手中。
并且,国尉、中尉、卫尉、郡尉历来均由皇帝亲自任免,纵然不是秦王心腹,也必然是肱股忠臣。
少年将领毫无疑问是秦王心腹,但中尉管的是王都安全,最近没什么威胁到王都安全的事情,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等着进了宫听吩咐。
君有命,臣从命便是。
宫殿森森,王座威严。
“白昭参见陛下。”
王座上身着玄衣头戴冠冕的中年挥手示意前方的少年站起来,好笑地说:“你也学的这一套,以前不是最讨厌跪来拜去吗?”
“那要看拜的是谁嘛,若是陛下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