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清春观察了一遍,目光隐晦地看向正在火堆边忙碌的小姑娘,勤劳能干的小姑娘显得他一个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动,四体不勤,莫名地有些郁闷,更多的是为小姑娘的能干而自豪愉悦。
这种乱骄傲一把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升起了火,又在旁边用几根长木条架起了一个高大的架子,温彦平忙叫道:“狐狸精,你的衣服都湿了,还不脱下来烤烤,小心生病啊。”
“……”
项清春木着脸,慢吞吞地走过来,然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坐到火堆旁,看着对面正拿着一根木棍翻着火堆的小姑娘,目光落到她只湿了半块的肩膀上。相比于他半身都湿了的狼狈,小姑娘真的是只打湿了一点儿。
温彦平看他平静的脸,自然对他有所了解的,知道他平静表相下的郁闷,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说道:“看吧,当时让你用大叶子挡雨你不干,现在都湿了吧。”
那形象也特傻了!就算他不介意傻一点儿,但是当时她的速度那么快,叶子都掀飞了,谁像她这么变态,跑得飞快的同时还能兼顾着几张大叶子挡雨?至少作为个饱读诗书的贵公子,他做不到!
项清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万分挫败,更挫败的是,这个大咧咧地催促他赶紧脱衣服的家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个男人无疑。
最后,项清春将外袍脱下,只穿了白色的单衣窝在火堆前,看着小姑娘利索地将他的衣服搭到架子上,然后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将一只处理好的兔子串到干净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烤。
小师弟太能干了,显得做师兄的太没用了肿么破?
“小师弟,你的衣服也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我帮你烤烤?”项清春盯着她的胸前问道。
温彦平正捏着一枚青果挤出果汁浇在兔子上,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了,只湿了一点儿,烤烤就干了。”
项清春盯了她一会儿,思索着两人的武力值之差,若是自己将她霸王硬上弓直接扒光会被她揍飞的可能性,于是遗憾地熄了那等心思。
这时,温彦平将那只兔子递给他,用一种期待的表情说:“我想吃烤肉。”
终于有件自己能做的事情了,项清春舒心地将之接了过来,开始翻转火上的兔子。
一会儿后,那只烤兔子冒了油花,金黄色的油滴在篝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又因为加入了果汁,更有一种清香的味道,十分勾人。
项清春抬头看了眼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兔子的某人,心里叹了口气。
等兔子烤好后,项清春用小短匕将一条兔腿割下来,放到一张洗干净的大叶子中,递给猛咽口水的某人,看她快活地大口吃肉,虽然粗鲁得让人不忍直视,仍是忍不住微笑。
温彦平的礼仪规矩自然是极好的,那可是宫里出来有最严格的嬷嬷纠正教导的,只可惜这家伙多是用来装模作样,一在熟人面前就会原形毕露。项清春以前不知道,后来几次后就确定了,温彦平根本从来没将他当外人过,让他既高兴又郁闷。高兴她对自己的全然信任,郁闷的是这家伙就当自己是兄弟,可以舍命相托的那种。
摔,谁要当她兄弟啊!
等吃饱喝足后,外面的雨仍没有停,反而天色越来越暗了,看样子,这场雨估计会下到第二天左右。
衣服也烘干了,项清春慢条斯理地将外袍穿上,仔仔细细地系好腰带,动作娴熟而优雅,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如同一副最美丽的画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项清春动作不停,抬头望了一眼根本没有啥避闲想法的人,心里再一次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
穿好衣服,项清春走到洞口前看了看雨幕,风带着雨水刮了过来,很快便沾上了他的衣摆,带来了冷冽的寒意。
温彦平跑过来,用一个山洞里的粗陶罐装了半罐子水,然后又扯了一张洞口前的不知名的植物的叶子揉碎了搓洗手,很快地手上的油腻和油烟味一起洗得干干净净。项清春看罢,也一起洗了洗手,心里对她不免有些怜惜。
没有人天生就会如何在野外生存,特别是他们这种生活在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必定是吃过了苦不得不学习,才能如此自然熟悉。温彦平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温良在收养她的时候,将她的过往给抹平了,凭他如何去查也查不出个大概,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看这雨估计会下很久,天也黑了,我们今晚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温彦平问道,神色间并无沮丧忧虑,对她而言就算只有个破山洞也没啥大问题。只是看狐狸精一副娇贵无比的模样,她担心他扛不住。
项清春有些恼怒,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就会显露在脸上,以为他看不出她认为他娇生惯养的嫌弃表情么?“不会,侍卫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然后又看到她松了口气,一副果然娇生惯养的了然表情,几乎忍不住将她暴打一顿。
果然小师弟太能干了,真是太讨厌了。
如项清春所说的,在天黑之前,侍卫们果然找来了。
两人穿上侍卫带来的斗蓬,戴上了大草帽,便离开了山洞。
虽然有斗蓬等物挡雨,不过回到别庄后,他们的衣服仍是湿了大半,照光很有眼色,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放在澡堂中。
温彦平十分满意,觉得照光实在是知情知趣,将人都轰出去后,就将自己扒了,直接跳进了冒着白烟的沐池里,只留了颗脑袋在洞面上,开始舒服地泡澡。
另一边,项清春可没她的好闲心,按平常的速度洗了澡了,便穿戴整齐地出来了。问了照光,知道某人还在洗澡,目光一转,便往另一个澡堂行去。
照光惊悚了,难道他家少爷要去偷窥温少爷洗澡?少爷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可怜的温少爷,他要不要将准备好的润滑剂偷偷送过来呢?
幸好项清春后脑没长眼睛,不然在看到自己的小厮那种猥琐的表情,非弄死他不可。
来到澡堂外,项清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照光,照光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赶紧退到了很远处的转角中蹲着,开始纠结着,挑个什么恰当的时机将润滑剂送上去比较好呢?没有润滑剂的话,两个男人在一起,会受伤的吧?
项清春满意于小厮的知趣,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里头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可以听出里头的人应该还在洗澡。再敲敲门,这才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谁啊?进来吧。”
未发育的少年的声音清清亮亮的,十分中性,这也是项清春以前从来不会怀疑多想的原因。可是自从怀疑起后,总会试着找突破口,这会儿听到这声音,不知道怎么地,想着,若是个女孩儿,这声音虽然过于清亮,但也算是很有朝气吧?
手心有些虚汗,项清春定了定神,既然她都出声了,不进去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推门进去了。
澡堂中雾气弥漫,站在屏风前的人正将腰带系上,看到走进来的人,露出高兴的表情,“狐狸精,这水的味道很奇怪,不过泡起来的感觉很不错。”
项清春瞪着她身上的衣物,木然地道:“澡堂的水引自山上的温泉水,泡过后能消除疲劳……”不是应该正在澡泡么?那刚才的水声是肿么回事?
“果然是温泉,真不错。”温彦平高兴地说,“刚才还有只小猴子跑来和我一起泡躁呢,不过你敲门后,它就跑了,真可惜。”
“……”不,一点也不可惜,他想弄死那只死猴子!
两人说着,一起出了澡堂,便见到外面蹲着的照光。
“咦,照光你蹲在这里淋雨么?”温彦平好笑地问道,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
项清春冷眼看着自家小厮那傻不愣登的表情,已经懒得猜测他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直接带着小姑娘走过。
由于下雨,四处都是湿漉漉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两人只能困在屋子里,项清春拿出了棋盘后,开始下棋消磨时光。
直到亥时过后,小姑娘露出了困倦的表情,项清春才收了棋盘,让她去睡觉。
“狐狸精,晚安!”温彦平活力四射地说了句,然后蹦进了屋子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那砰的声音,不仅关上了门,也像在嘲笑他所做的无用功。
项清春抹了把脸,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变态了,生了臆想,所以将个男人幻想成了女人。这一天来,无论处于什么处境,大大咧咧的某人都让他一再地否决了某人是女孩子的可能。若真是个姑娘家,这也太像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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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彦平是被下腹一波波闷闷的疼痛给痛醒的。
这种闷痛不像受伤时的痛楚,而是那种像磨人心志的闷痛,不是不能忍受,但却让人感觉到心情十分暴躁。
暴躁的小姑娘醒了,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方才扒了扒凌乱的长发,然后小心地摸下床,绕到房里的屏风后,就着窗外微微的天光,扒开自己的亵裤,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一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