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庶难求 (酸奶味布丁)

顾雪瑶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垂眸，“对不起。”她开口打破了这沉默，“是我连累了你。”

柴九双手搁在膝盖上，靠着墙壁，目光幽然的看着顾雪瑶，担忧道，“我没事，少夫人不必跟我道歉，不是你的错。”

顾雪瑶闻言，抬眸瞧着他，“是呢，我有什么错？”

柴九安慰道，“他们有意陷害我们，跟错没错无关。”

顾雪瑶自然明白，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皱眉，“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柴九早想过这问题了，“如果一会问起来，少夫人就说是我谎称有急事朝你，将你骗来的。”

顾雪瑶闻言，微微一怔，柴九是想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为的就是保全她，这份情是有多深，才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一切而只为了换她能够安然，柴九事事都为着她，她觉得没有人能够在面对这样的男子时不动心，她不知道柴九和原来的顾雪瑶有着怎样的过去，却知道这份情不属于此刻的她。

“不要。”顾雪瑶摇摇头，坚定的说道，“这样会害了你。”

柴九闻言，微楞，然后他笑了，是淡笑。

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这样开心吗？顾雪瑶看着柴九，竟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是因为别人送了一封信给我，里面没有落款，只有里面有一首你写的诗，还有一张字条，让我晚上子时的时候去后门。”顾雪瑶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看向他，“你呢？”

“我只收到了字条，落款是你。”柴九说道。

顾雪瑶的字写得不好，谁都可以模仿的很好，而且对象是柴九这样一个，怀着对原来的顾雪瑶深深的思念的人，因此他没察觉不足为奇。

顾雪瑶捏着额前的碎发，思索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如何知道是我作的诗？”柴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他已经决定了要把事情独自拦下来，不希望她在为此烦恼，于是岔开话题道。

顾雪瑶回过神，肯定的道，“我认得你的字，你的字我记得最清楚。”

柴九闻言，淡笑，“是吗？那那首诗你又知道是我作的？”

顾雪瑶点点头，将那首诗念了出来，“清秋似佳人，深坐蹙峨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一朝便离别，空留一相思。再见愁断肠，不知心系谁。”

没有落款，她也认得，那看了这首诗，她是否懂他？

柴九心思百转，悠悠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淡声道，“这首诗是我前些天为你而作，你明白里面所包含的意思吗？”

顾雪瑶当然知道，只是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开口道，“以前的我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的我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贪念这份不属于她的感情，柴九爱的是以前的顾雪瑶，不是她，而她不知道她爱的人是谁，却可以肯定的说，不是这个柴九，对于别人的感情，她向来不会觊觎。

柴九顿住步子，默然。

“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柴公子还是忘了顾雪瑶吧。”她说道。

104 他和她

话音落下，柴房内，又恢复了安宁…

柴九默默走到顾雪身侧坐下。

顾雪瑶没有看他，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动作，揉捏着额前的碎发，若有所思。

良久后，柴九才又开口道，“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顾雪瑶疑惑，“什么？——”

大堂内，云夫人和云老爷，以及云府的各位主子们都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四十六七的男子，乌发被玉冠挽高，气宇轩昂，相貌堂堂，与柴九三分相似，一身灰蓝色亮面袄袍衬得他淡雅以及，虽上了年纪，但依旧是个美男子。

他身旁一位三十四五的女子，发梳成凌云髻，五官精致，眼波柔情似水，身着绸面白底暗红色牡丹对襟衫，袖口衣角皆秀墨绿色花纹，她一双凤眼和柴九的简直是一摸一样，相貌更是与柴九有五六分相似，女子见了她的样貌便会自惭形秽，男子见了她便会为之倾倒，当真是倾国倾城，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生的出柴九那么美的男子。

“桂嬷嬷，你把事情再详详细细的说一遍。”云夫人沉着脸，瞧着那名三十多岁的婆子说道。

桂嬷嬷闻言，施礼道，“是。”然后将柴九和顾雪瑶幽会且蓄意私奔的事情详细的再次说了一遍。

桂嬷嬷说完，云夫人便看向了那对中年夫妇，“柴老爷，柴夫人，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啊？”

不等柴老爷柴夫人说话，云老爷便插话道，“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云夫人立即打断道，“都人赃并获了，咱们家出了这等事，脸面往哪儿搁？”

“子荣不会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这时柴老爷忽然说道，他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会这样，“我与云老爷的看法一样，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是，定是有误会。”柴夫人亦是如此觉得，她急切的说道，“不如把少夫人和子荣叫出来对峙，这件事不能光凭一个仆从说的就草率的定罪。”

“我们就是决定这样才叫你们来的。”云老爷说道。

“去把少夫人和柴少爷带过来。”云夫人冷声命令道。

柴房内

柴九和顾雪瑶两人，肩并肩坐在角落里。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柴九眼神中带着一抹沉痛。

“什么？”顾雪瑶纳闷他说的是什么，亦诧异他说话的语气。

“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柴九眼神一沉，轻声说道，“小雪，你能再叫我一声九哥哥吗？”

顾雪瑶微怔，小雪？九哥哥？是他们以前对对方的称呼吗？

顾雪瑶听着柴九喊小雪，就好像是在喊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他，而九哥哥是那个人对柴九的称呼，她亦喊不出口。

柴九见她沉默，柔声问道，“小雪，九哥哥心里都是你，你心里是否也有九哥哥？”

顾雪瑶顿时红了，没有谁能面对如此优秀的男人表白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的脸不红心不跳。

顾雪瑶看着柴九，不知如何开口，她不想欺骗这个男人说有，但又不忍心拒绝说没有。

“我…”顾雪瑶找了个借口，“我不记得了。”

柴九愣了愣，他竟忘记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但即便是不记得，那如果她心里有他那也不会是这个回答，他明白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沉默了。

半晌，他似乎没那么难过了，才又说道，“也许你不记得，当初我们就是这样的。”

顾雪瑶沉吟，好奇问道，“怎样？”

柴九回忆道，“…，等到了你与云府的人定亲我才幡然醒悟，如果我能早些发现，早些说出这句话，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顾雪瑶和柴九，自小就在一起，但两小无猜，心思单纯，什么也不懂，直到顾雪瑶成亲，柴九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喜欢的是顾雪瑶，而且根深蒂固，“结果还是会一样的。”顾雪瑶毫不迟疑说道。

就算柴九早些说出来，结果还是会一样，即便柴九为了能和顾雪瑶的身份匹配，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只甘愿做一个教书先生，但柴九和顾雪瑶的身份仍旧悬殊，柴九是那一颗最亮的星辰，遥不可及，而且，即便柴九和顾雪瑶愿意，那侯府和柴府的长辈们亦不会愿意，柴老爷和柴夫人怎么会让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娶一个连丫鬟都不如的女子？

顾雪瑶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如果不是云夫人有意作践云祁轩，估摸着她未来会嫁的人，一定是糟糕透顶，谁家的好男儿会愿意娶她？

也许柴九不知道，但是顾雪瑶觉得原来的顾雪瑶一定知道，因为她选择了默默的接受命运的安排，此时此刻她的心隐隐作痛，事实上每一次见到柴九都会如此，并且不自觉的与他亲近，但这些都不是出自此刻的顾雪瑶自己的心意，就好像是深入了骨髓的情，即便没有了灵魂，**依旧会记住的那般。

原来的顾雪瑶亦是心里有他，但是即便柴九早就将这话说出口，她亦不会答应，怎么能让自己的心上人，为了自己自毁前程？而且是为了根本就不可能成就的一段情如此？

“小雪，你…”

“都麻利点，把人抓到大堂去，别再畏首畏尾的。”门外仆从的声音打断了柴九要说的话，语气强硬，似乎是管事的。

“那可是少夫人啊，大少爷会不会动怒？还有柴公子…小人不敢抓。”少夫人姑且不怕，但大少爷还是得顾忌，还有那个柴公子，那样的人能抓吗？

“可是个屁啊，大少爷还会来吗？大少爷都几天没回来了，柴公子？柴公子怎么了？柴公子以后可不会再似从前了。”那类似管事的人，说完便推开了门，命令道，“给我抓人。”

那被命令的仆从还在犹豫，他身后的另几名仆从却上前。

顾雪瑶冷冷看着向她走来的仆从，“不用你们抓，我自己会走。”说着她便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