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本想说什么,最后又被他忍了回去:“自己当心。”
我回府换了身衣裳,再出门时直觉身后有人跟着,我不知那人是谁,只得装作未察觉的模样,待行至人潮之中,忽有一双手扯了扯我衣摆,我垂眸一瞧,一个年纪五岁上下的小骚年正瞪着眼瞧我:“大爷,有人约你去城外三十里。”
我蹙了蹙眉,掏出几粒碎银子给他,见他使劲给我磕了几个响头,紧紧攥着银子而去。
我不知这相约之人同方才跟着我的人可是同一人,原本不想理会,但脚却像自己有了意识一般朝城外走去。
我此行并未乘马车,行至城郊人烟稀少处,身后隐隐又传来悉悉索索声,我顿住了脚步:“出来罢。”
“大人果然好耳力,或者说是皇后娘娘?”
那声音停了片刻,刘玉的声音紧接着传了来。
我心中一惊,但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她此话只是试探。
“敢问可是刘姑娘相邀?”我转了身,面色平静。
刘玉站在树下,一身银装,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错。如此约皇后娘娘,倒是民女唐突了。”
刘玉语气十分不善,听起来还有些阴阳怪气。
我轻笑一声,继续装傻:“在下不知刘姑娘在说什么。”
刘玉慢慢朝我踱步:“皇后娘娘又何必继续装下去,能让他如此相待之人我思来想去便也只有你了。那日我不过是随口将商尚书之死同你说了说,未成想你果然将我拦了下来。”她一脸嘲讽:“你若想知道你爹是如何死的,我今日告诉你也无妨。”她停在了一个相对于比较保险的位置,缓缓张口:“商尚书他当真是护女心切呢,武功再高强如何?我不过是叫了他一声爹而已,说起来你们到底是父女情深。”
我捏紧了拳头,依旧波澜不惊的听她继续往下说。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日商岐山他险些取了我爹的性命,我虽自小不在我爹身边长大,可也不会眼睁睁瞧着他死,我顶着你的脸在商岐山眼前晃了晃,他便死了。”刘玉一阵轻笑:“你也真是舍得扔下你爹独自去潇洒,若你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认错人。”
我强忍住颤栗,记起我抱着我爹时,他道了句你没事就好,那时我并未察觉出异样,但如今听过刘玉的话才细细一想,那悔恨之意几乎将我淹没,我勉强扯出了笑:“刘玉姑娘当真是让在下听了场好戏,那商岐山也当真是死有余辜呢。”
刘玉闻言蹙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也仅是一瞬,随即眉头便舒展开来:“是啊,谁说不是呢。”
我眨了眨眼,将那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今日刘姑娘找在下只是为了唱戏?”
今日的刘玉同往日大不相同,也不知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娘娘您还不承认吗?今日民女既然约娘娘前来同您叙旧,自然是不想您再回城。是以无论你是否是商黎玉,今日也别想离开此处。”她长剑缓缓出鞘,将她眉间妒意照亮:“话说回来,娘娘您当真是有福气呢,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知晓民女的真性情呢,藏着掖着的活着当真是累啊,不知娘娘这几年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我静了静心,将涌上胸腔的腥甜压了下去:“刘姑娘说完了?那可否听在下说上几句?”
“你说罢,你若是不说我可如何同他交待?”刘玉笑容有些轻佻。
我朝她走了几步:“原来刘姑娘便是刘福山那条老狗繁衍的后代?啧啧,瞧这品行当真是像极了,也难怪刘狗姓刘字畜生。”
第五十四回
第五十四回
刘玉仰首大笑,眸间泪光闪现,笑罢复又归于平静,几近淡漠的瞧着我,目光倏然变的空洞,好似魂魄被人抽去了一般。
我直觉身子一僵,而后便再也不由我支配。
我定定的站在原处,想移开视线却已是来不及。
她缓步朝我走来,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同我相对,半晌她将手中长剑放到我手中,嘴角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我若杀了你,他自然不会放过我。那么你便自我了结罢。”
我手中握着那把泛寒的长剑,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架至脖颈前。手臂舒展,而后便觉颈上微凉。
我从不知她会摄魂术,听闻这摄魂术乃是江湖中的禁术,修炼者每用一次此术便会自毁七分,是以不到万不得已时,没人会豁达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突然记起迟暮曾说过草药续命一事,不知这刘玉可是灯尽油枯想拉我一起。
我移不开视线,只得运功提起内力抵抗她的摄魂之术,体内两股气流横冲直撞,先前被我压下的腥甜如数涌了上来,顺着长剑缓缓滴下,脑袋好似炸开一般,却不得不撑着一口气阻止剑刃割的愈发深。
她唇间笑意隐去了几分:“真是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
我充耳不闻,默念心法,体内其中一股气流愈发的强烈起来,我意识恢复了些,瞧见刘玉脸色微变,眼瞳闪动了一瞬,身子上的压迫感登时减少了些,我正欲挥出手中长剑,突觉一阵更甚的压迫感袭来。
刘玉嘴角已有鲜血流出,衬的她面容更加惨白起来,她笑的癫狂:“商黎玉,我本已命不长久,此行有你我路上便不怕孤独了。”
我脑中轰隆一声,犹如五雷灌顶,继而眼前腥红一片,有什么自眼眶争先恐后涌出,而后顺着脸颊滑下。
刘玉再次舒展双臂,日光打在我手中剑身上,自指间流泻的光晕教我双眸刺痛,而后眼前一黑,我微一使力,随即有清脆的断裂声传来。
我身子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手中仍紧紧握着断剑。漆黑教我心中恐慌一阵胜过一阵。
刘玉那厢半晌未传来声响。
我费力自地上站起身,所幸那阵漆黑并未持续太久,虽说眼前还有些模糊,但也能瞧出个大概。
刘玉仰面躺在地上,已陷入昏迷之中。身前还插着半截断剑。
我拖着步子朝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伸手封住她身上的穴位,正准备将她脸上面皮扯下,便见她猛然抬手拔出半截断剑,朝我刺来,我下意识抬手防御。
失去剑尖的长剑自她咽喉没入,狠狠钉在她身后树上。她瞳孔倏然放大,面容有些扭曲,而后头一歪,再没了声息。
我支撑不住跌坐在她身前,闭目调息。
方才那番抵抗早已使我精疲力尽。心脉若被摄魂之术重创,不将养个一年半载的,元气是无法补回的。
我不敢大口喘气,吐纳亦是小心翼翼,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觉体内有火在燃烧一般,灼的我生疼。
体力恢复些时,晚霞早已染红了半边天际。我费力爬起身,走到身子早已僵硬的刘玉身旁,颤颤巍巍摘下了脸上那张薄皮。
薄皮之下是一张虽不算倾城但却也当的上清秀的脸庞,只是这面庞上早已泛了层青色。
我端详许久,总觉她眉眼有些熟悉,脑中走马观花的闪过些许面庞,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那张脸。
我抬手将那断剑拔了出来,刘玉身子便顺势倒在了地上,双眸尚睁着。
此时天色已晚,所处之地更是不见人烟,我静立片刻后,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城中挪,盼着能有马车随意的路过一下,再随意的捎带我一程。可天不遂人愿,眼见都到了城门我都未见到个人影,我现下这副模样是不敢进城的,若是不当心传到了慕容离的耳中,我这后半生便同潇洒告别了。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处湖旁,就着湖面照了照,脸上依稀有两道鲜红的痕迹,肩上还插着半截断剑。我瞧着自己这副尊容,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欲捧些水清洗一下身上的狼藉,突闻马蹄踏地声,策马人似乎是在赶路,是以声音有些焦急。
那马蹄声行至我身后便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慕容离那颤抖的有些变了调的嗓音:“黎玉?”
我身子一僵,而后脱力朝湖中栽去。
一道白影如闪电一般掠过我眼前,在我面门堪堪贴在湖面之时将我捞了起来。
此时我倒是极其想两眼一翻晕过去,但无奈身子不适感太重,我试了几次都觉自己面色不自然,无奈之下只得同面色难瞧的慕容离对视。
“我把刘玉杀了。”片刻后我垂首小声道:“我原本不想这么做来着……”
慕容离置若罔闻,只问我:“你现下有何感觉?哪里不适?”
我眼睛一酸,大声重复道:“我把刘玉杀了,是我亲手杀的。”
慕容离双臂有些颤抖:“你没事就好。”
他虽如此说,但我还是瞧见他面色有些复杂。如他所说,无论如何刘玉对他有恩。
我眨了眨眼,不知是赌气还是如何,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只字未提。
慕容离将我抱回府中,如意行色匆匆赶来,我瞧见她时,直觉脑中轰鸣,刘玉那张脸,尤其是那一双眼,同眼前的如意有五成相似。
我不知这是偶然还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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