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连忙接过,拔掉了小瓶的木塞,凑近瓶口,仔细的深深吸了几口,道,“的确是,二小姐所言不假。”随即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在下从没问到这种香味,恕在下冒昧,可否告知它的功用。”
“是奴婢从多种药草中提炼出来的,春日蚊虫甚多,小姐受叮咬之苦,奴婢不忍,便提炼了这种香气,熏的时间久了,可以远离蚊虫。”吟书接到云冷歌示意她解释的眼神,站前几步,福身行礼说道。
“原来如此,姑娘好医术,在下佩服不已。”府医认出了吟书就是上次那个识的迷梦草的丫鬟,感慨道。
“四妹妹还有什么疑问吗?”云冷歌和和气气的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可以使得妇人堕胎的药香?毕竟香味都差不多。”云秋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服气的道。
“四妹妹,你若是不信可以找别的大夫检查啊,这种香气是吟书刚提炼成功的,以后我经常会
用的,我总不会为了害人将自己也搭进去吧。”云冷歌瞳孔里绽放出醉人的光彩,语音也甚是柔和宠溺,好似面前咄咄逼人,屡次要陷害她的云秋歌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冷歌,别跟她讲道理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做错了事情只知道推卸责任,祸水东引。”老夫人怒目横眉,厉声道,府医任职相府多年,更是自己千挑万选的,绝不会心生叛意。
“老夫人,婢妾是冤枉的啊,是有人栽赃嫁祸…。”李玉儿见云秋歌败下阵来,跪在地上泣涕如雨哀声道,她陡然意识到今日的苦心孤诣,其实早就被云冷歌识破,反过来将计就计了,而老夫人是真的打算将她们严加惩治了!
云冷歌根本就没相信绿意的消息,不仅没拆穿,还装作深以为然的模样,让自己觉得她已经落入了陷阱,实则对方早就张开了吃人的口袋只等着她一头扎进去!请她入瓮!
“你自个儿脑袋上的簪子还有谁能碰的到吗?这等贴身贵重的物品,哪个不是放的严严实实的?”老夫人望着李玉儿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的脸庞,脑海中联想到自从二姨娘倒台后,她东奔西跑,张扬高调的转变,突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唤醒,整个人如同浸在冷水之中,令她不寒而栗。
李玉儿可以在万氏呼风唤雨的时候隐忍十几年,直到万氏彻底跌进了泥土中,她才露出了狐狸尾巴,而且今日还妄图一箭双雕,不但除掉了二姨娘的孩子,还想利用自己的手帮她扳倒冷歌,届时鹬蚌相争,她这个渔翁就见机收网,好处,利益,都在她的网中。
到那个时候,府内还有谁是她的对手?怕是哪天,自己这个老婆子挡了她的路,也会被她毫不留情的除掉吧?
“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已经有决断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怕,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玉儿,厉声阻止道。随即转头望向面色复杂的云伯毅,征求他的意见,“伯毅,你看应该怎么办?”
李玉儿调转目光,泪如泉滴的看向云伯毅,眼中渐生一抹殷切之色:相爷说过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云伯毅的神色极为的复杂难懂,掺杂了各种不同的表情,不舍,疼惜,还有失望…
“儿啊,后院安则家宅宁,小人作祟,搅的相府乌烟瘴气,你心烦意乱会影响你的仕途官运啊。”老夫人眸光闪动,直接往云伯毅最在意的地方狠狠戳下。
“任凭母亲处置。”云伯毅张了张嘴,想到内室之中几乎去了半条命的二姨娘,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子,而李玉儿却罔顾这些年自己对她的宠爱和维护之情,竟心狠手辣至此,夺走了他未出生的孩儿性命,想到这里,云伯毅别过了头,嘶哑着声音说道。
闻言,李玉儿眸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顿时熄灭,瘫倒在地,瞳孔是一片寂然和死灰。
云秋歌只觉父亲那几个冰冷的字似乎有千斤重,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半天没回过神:父亲这是不管不顾了吗?完全舍弃她们母女了?
老夫人望向李玉儿,目光冰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来人,给三姨娘口中灌入半夏,马上送去城外的庄子,永远不得回府。”
“父亲,姨娘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她吧。”云秋歌用跪着的膝盖挪到云伯毅脚边,拉着他的下摆苦苦哀求道。
第八十二章暗中相助
云冷歌抬手将有些不安分的发丝拢在耳后,忖思:半夏就是古代的哑药了,对口腔、喉头、消化道粘膜均可引起强烈刺激;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多量则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涎、呕吐、全身麻木、呼吸迟缓而不整、痉挛、呼吸困难,最后麻痹而死,这在大户人家是最常用的封口法子,毕竟大户人家多隐秘,谁也不想家里的奴婢姨娘之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被人当笑话,老夫人是想一劳永逸,免得李玉儿去了庄子不安分,索性毒哑了她,让她无计可施,只能一辈子待在庄子上孤独终老,这惩罚?好像有点过了…看来老夫人是杀鸡儆猴,以此警告府内不知道深浅的人,若有人继续上蹿下跳,三姨娘的下场就是她们的榜样,毕竟接二连三的事故,老夫人也极不耐烦了。
“母亲,会不会罚的太重了,直接遣到庄子上不就行了么?”云伯毅看着李玉儿眼底尽是绝望和萧瑟,傻愣愣的瘫软在地,不由得想起以前他们琴瑟和鸣,恩爱异常的生活,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苦声道。
“你的孩子还未来及叫你一声父亲就被她生生的害死,你难道一点儿就不恨吗?”老夫人已经对李玉儿起了猜忌和厌恶,对这些喜欢挑拨离间,蛇蝎心肠的姨娘更是恨之入骨,留她一条命,在庄子上颐养天年,已是最大的宽容了。
“这…。”云伯毅望望老夫人,又看看屋内,那一盆又一盆不断端出来的血水,嘴唇动了动,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把绿意这个丫头拖下去杖毙。”老夫人见云伯毅认可了自己的决定,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光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意,冷声说道。
闻言,绿意低垂了许久的头抬起,偏头看了一眼二小姐,眸中的有平静,死灰,还有一丝的释然。
云冷歌暗里叹了口气,当绿意假意投诚向她传假消息时,自己就知道她是被人胁迫,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很多讯息都能从眼神的转向中觉察出来,绿意那天的眼睛里装满了万念俱灰和黯然之色,分明是打算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但绿意是二姨娘的人,怎会被李玉儿威逼帮她对付自己?其中的渊源也很深啊,但既然做了,就得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曲折缘由,云冷歌不想深想,也不想探究,此事尘埃落定,多思无益。
“相爷,婢妾都是为了你啊,你忘了以前对玉儿说过的话吗?你说过你最心爱的女人是我,会一辈子好好疼惜,宠爱我…。”李玉儿被几个粗使婆子拖着往外走,不停挣扎着,哀怨的说着昔日的点点滴滴,想唤醒云伯毅的对她的爱意和不舍。
“父亲,不要啊,女儿不能没有亲娘啊…”云秋歌起身跑了几步,抱住李玉儿的身子,哭的楚楚可怜,满是雾气的眼无声的哀求。
老夫人不为所动,面上无任何的表情,厉声道,“还不快把四小姐拉走,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站在不远处的丫鬟一拥而上,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几乎如蚂蝗般死死黏在李玉儿身上的云秋歌拉到了一遍,“四小姐,别激动…”
“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快放开我,否则将你们全部发卖。”云秋歌红着眼圈,如被困在铁笼中的野兽一般,拼命挣扎,丫鬟们人多,她挣不开,厉声威胁道。
“送四小姐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在自己面前如此威胁丫鬟们,当她是死了不成,都是三姨娘教出的好女儿,无法无天,目无尊长,跟三姨娘是一丘之貉,都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一路货色。
但云秋歌到底是相府的血脉,正经的小姐,伯毅子嗣本就稀薄,不能轻易发落。
云伯毅沉痛的别过脸,忍住心底冒出的怜意,任由婆子拉走了李玉儿,说到底:她都是为了相府女主人的位置,想除掉云冷歌这个会阻碍她的敌人,更把将来可能会威胁她地位的二姨娘腹中孩儿扼杀在襁褓之中。
“伯毅,冷歌,院子血气太重,你们还回去歇着,这里由我看着。”老夫人见不一会子功夫,外室就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叹了口气,说道,“四姨娘,你留下吧。”
冷歌还未出阁,伯毅又是男子,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万一有所冲撞,拿就后悔莫及了。
“是,祖母。”云冷歌对老夫人的这个决定乐于言听计从,道了谢,行礼福身后带着吟书离开了惜梧苑。
“小姐,冷吗?”吟书看着小姐只穿着一声单薄的罗裙,关心的问道,春天露水寒意重,很容易染上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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