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猜猜而已。”离龙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一笔带过。
“你嘛,血气方刚,做做梦也是正常。也是该时候找一个对象了。”离龙打趣说着。
江安低头不语,只是微微长叹了一句。不知怎的,眼前竟出现了墨若薇的模样。
之后,离龙说过了几句话,意思大概是嘱咐他如何养好自己身子之类,别无新意。
表达完了那些关怀,离龙自然是要离开,自然是要让自己这个小师弟好好养养身子。
临走之时,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墨姑娘是世界上少见的好女子,师弟你可得多多担待了。”
说完这句话,离龙便是掩门离去,没有给江安丝毫询问的机会。
江安微微苦笑,却也没怎么放在心头。
七日之后,江安的身子也好了很多。在这七天卧病在床的时候,他再没有看见墨若薇一次,心中有些微微念想,却又为自己存在这样的念想而感觉可耻。
终日窝在这里,也不是件好事情,出门透口新鲜空气也是对身体有利的。
所以,江安便挑了今儿风和日丽的时候,前来蓝亭的花园转上几圈,虽然,这花园已经被自己观赏了很多次。
花园里,有且只有一树枫红。
起初,江安只是漫无目的的散步,然而走着走着,却不知为何,走到了那一树枫红之下。
远远看去,那枫红之下,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无意间看了他一眼,便好似紧张了一般,掉头就走。
“阿薇。”
这一声,刚刚唤出,江安便后悔了。他痛恨自己,这一刻,为什么要开口留住那个原本想要离开的女子。
墨若薇怔了一怔,脚下也是停步。
江安想说些什么,走到了她的身边,却又无从说起。
那女子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上绽开了笑颜,她轻声说着,“你的伤好了?”
“恩。”
“那就好。”墨若薇垂了眼睑。
江安看着她,脑海之中却不觉浮现出了那夜自己伏在她身上的一切。虽是眼睛被蒙着漆黑一片,可他却仿佛看见了她的全身那样。
“你的胸前,可有一处梅花印记?”
听到这话,墨若薇怔住了,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你过分了。”她的声音,低的好似蚊子嗡嗡。
“有还是没有?”
他的问话,自来都是墨若薇无法拒绝的回答。
她不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那夜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你?”
“恩?”墨若薇惊讶抬头,心里念着是不是他知道了,不然,又如何在现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她不敢也不想承认,她不知道自己承认了,他又会说出什么刺激性的话来。只好装傻,“你在说什么?”
约莫是她一贯的好演技,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成功地瞒过了江安。
“恩,是我多想了,我猜也不是你。”
江安沉吟了下,好似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如何?”墨若薇抬头问他。
江安笑的漫不经心,“我能怎样,自然是要你以后都陪我,有了第一次,你就不能再做这幅正经样儿。”
“你一定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吗?”
墨若薇苦笑了一下。
“你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江安反问道。
或者是不想说什么,又或者是被江安那句话刺激到,真正伤心了,墨若薇甚至没有同他礼节性地告辞,便转身飞奔了。
看着那女子飞奔而去的背影,江安愣了愣,“我总说着让人伤心的话吗?”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又觉着着实无趣,便讪讪离开了。
在这蓝亭里过了几日,涟嫣念着那松林仙境之上的主人无人照顾,便急匆匆地辞别了父亲师尊,上山去了。
此番不但偷了药谱,甚至私练丹药,涟嫣怀里,好似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
一进松林仙境,见着了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她便“砰砰”跪下了。
“你又怎么了?”
那时候的白岚正在喝茶,也没用了心思关心周围出现的人或事,突然觉着房门被人重重撞开,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这样的一幕了。
他皱了皱眉头,“嫣儿,看你这幅样子,是做了错事,还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我……我……”涟嫣吞吞吐吐,“主人恕罪,我,我解了江安师叔的剑气。”
“恩。”
白岚微微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白岚的反应,完全出乎涟嫣的意料,“啊?”她开口,一片惊异。
“您……您不生气?”
“先起来吧。”
白岚说着,涟嫣却是没有动。约莫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违背了主人的意思,虽是得了主人命令,她也不敢抬头,更不用说是起身了。
“你这是要我同你跪回去不成?话说,我还真真拉不下这张老脸……”
白岚动了动手中的茶杯,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她。涟嫣听得一惊一乍,忙站了起来。“不敢。主人,您……”
“此事不必再提。”
白岚轻飘飘的一语带过,当然,主人已经发话,此事不必再提,涟嫣她也不会傻到主动去碰钉子。
那女子欠身行礼之后,便上前帮他将茶盏加满了。
这事儿,就这儿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白岚当然是不生气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此番前往帮忙,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忙既然已经帮完了,他同江安,又无冤无仇的,何必赶尽杀绝?
当然,那小子天命未尽,这事儿,早在几万年前,白岚便已经知晓了。
自此之后,松林仙境一概入常,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波澜,此刻也已随着纷飞的落雪,跌落泥土,悄然无声。
却说那风无意,现在这几日,不知是一时兴致,还是实在闲的无聊,出场的几率,慢慢频繁了起来。
当然,捎带着的,还有随身的丫头——桃小意。
桃小意在他身边,到底算是个什么地位呢?
用风无意的话来说,那是个侍女,丫头片子罢了,可是映入众人的眼眸里,他们的关系,却还不是侍女这样简单。
这年头,有谁每天坚持着给那小侍女做饭吃,再冷的冬季,也要为她寻得桃子?更有谁能够忍耐了那丫头的小脾气,不论是谁,时间长了,都要被憋成受气包了,可就只有他风无意,甘之如饴。
执念吗?或者是……传说中的爱情?
八卦了,这句话说出来,必定是八卦了。而且是,很没节操的八卦了。
任何人见着了他们一前一后行走的样子,都会认为这是个父亲带着女儿出门散步吧!若是非要将“爱情”这个字眼加到如此纯洁的两人身上,约莫是连这俩字,也要变得龌龊了吧。
恩。
肯定是这样。
如今的桃小意,过了五年多,却依旧是那个小丫头的样子,看不出分毫变化。甚至连墨若薇那样的美人儿,仙法精湛,面上都平白添了些风霜,而这女子,双目水灵灵的,黑白分明,宛如水晶那样,纤尘不染。
她蹦蹦跳跳着,跟在风无意的身后,控制不住地东张西望。
风无意回身丢给她一只桃子。
果然,调教这样的丫头,一向是风无意的长处。
那丫头见了桃子,眼睛晶亮晶亮的,低头唰唰唰几口,方才的大仙桃转眼便成了一个皱巴巴的核。
“还有吗?”她抬头问他,眼神极其无辜。
“一天只能吃一个。”
“小气鬼。”桃小意咕哝了一句,一颗小心灵愤愤道,“说的那么顺利成章,话说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说这说那?没事少管我。”
“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桃小意昂首挺胸,大大咧咧地从他身边走过。
“哎呦,丫头叛逆期啊,这说两句都说成了?”风无意酸溜溜的几句话,得到的却是那女子的一个白眼。
“这次外出,真没带着多余的存货,太重了,看看一会儿到了地方,他会不会请你吃桃子。”
“他,谁?”
果然有奶便是娘,桃小意刚刚暗淡的眸子霎时间又光彩照人了起来,蹭蹭跳到了前方,“主人,你快一点儿,怎么像只乌龟一样,爬啊爬啊的……”
风无意满头黑线,“你丫才是乌龟呢!”
“哼哼。”那女子向他做了个鬼脸,径自蹦蹦跳跳前去了。
风无意无奈摇了摇头,却也拿这丫头没办法。
大约是过了几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朝霞一片,现在……
风无意抬头看了看,恰好日上三竿。
其实,自绮妄草堂到目的地,也没有多远,这身怀仙法,一向会腾云驾雾的主仆二人,竟是毫无方向的走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