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一阵哄笑。
刘大胖子亲热地拉着张大栓的手道:“你这老脸皮够厚的了,装啥呀!走,走!长河,快点……”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来,对刘三顺道:“三顺,你去叫你丈人一声。”
又对张槐道:“槐子,给大爷个面子,大爷等会说他――他那老婆娘是该管管了。”
张槐笑道:“这是刘大爷跟亲家自个的事,问我干啥?”
瞟了身后一眼又道:“我是真心要跟刘大爷道喜的,就怕人家又要掰扯闲话,说我这么做,是因为看泥鳅中秀才了,又想把闺女往刘家送了。三顺,我可先说好了,我可没把闺女许你们家的意思哩。”
众人听了都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头把目光投向周家人。
恰好这之前周婆子看着他们跟刘家人说笑的样子心里不忿,恨恨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见泥鳅中了秀才,又想把闺女往刘家送了”,紧跟着张槐就大声说了那话,这下连她自己也愣了。
周矮子今儿一再被打击,早不堪忍受,听了这话,想也不想地挥手又给了周婆子一个耳光。
刘大胖子等人就算没听清周婆子说的啥,见了这情形,哪里还猜不出来,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对刘三顺叫道:“三顺,回去!”
他也不想理这亲家了。
泥鳅却是离得比较近,因而把外婆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再一听张槐的话,兜头一瓢冷水浇下来。满心绝望之下,也不管外公外婆了,掉头就走。
刘三顺虽然怪丈母,但还是去请了岳父――他岳父是个好面子的,今儿若是不叫他。这门亲真的要绝交了。
周矮子终究还是没再去刘家,他丢不起人。
李长亮罚他自己打婆娘十个嘴巴子,不然。就去村祠堂跪两天。
这处罚执行完毕,周婆子当即脸颊丰满起来,连皱纹都少了许多。若不是有红红紫紫的瘢痕,说不定会显年轻一些。
下晚收工,张家人回去后,郑氏自然听说了这事。
她皱起眉头,见婆婆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遂劝了她几句。说就该跟槐子这么处置,否则跟那老婆娘吵,实在没意思。耽误工夫不说,把她打死了,还要偿命。
接着。她对槐子道:“黑皮今儿从集上听说,北边要打仗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张老太太顾不得争论了,急忙问咋回事。
郑氏摇头,只说消息还不确实,不过是传闻,但北方局势很紧张倒是真的,这个早些日子就听书生们说了。
打仗,似乎离这里的百姓很远。
虽然以往北边和西边也时常有零星战事,但都未波及到内地,连募兵也大多从北边征召。北边人身子强悍,若有幸被招入边军中的禁军,更能免除全家赋税和劳役,因此根本不愁招不到人。
加上朝廷又优待武将,故而从军获取前途,成为科举之外的另一条入仕途径。
南边,征召的大多是地方驻防军,称为镇军。
募兵制规定,凡家中男丁稀少,或只有一子的,可不服兵役,以钱粮替代;有秀才功名的人家,也可免除兵役。
也正因为这样,张郑两家这两代竟然没有服兵役的。
张家倒是有两个儿子,可张杨后来又科举入仕了。他们兄弟并未分家,故而张家是不用服兵役的,除非自己想以武入仕。
郑家在葫芦兄弟出生后,靖国边境平安已久,朝廷也不愁募兵不足,因而许多像郑家这样的,索性每年都以钱粮打点,让那些想去投军免税赋的人家得偿所愿。
不管怎样,打仗肯定不是百姓愿意听到的消息,不说别的,钱粮都要多交许多,因此而破家的更不在少数。
所以,打仗的消息一传开,人人都关注打听。
张家如今更是不同:在朝,有张杨为官;在野,产业遍布南北,自然更要对局势关注了。
于是,张槐吩咐刘黑皮留心外面的消息。
到了十月,这消息就证实了:靖国同西北的元国(虚构)开战,且是大战,双方都出动了几十万军队。
忽然,举国上下都紧张起来,连百姓们茶余饭后闲谈的都是战事,街面上物价上扬,商人们纷纷收拢生意。
也有那胆大的,开始囤积居奇,想趁机捞一把。富贵险中求,没准就发家了。
张槐就让刘黑皮去云州,“把粮食什么的都卖了,云州城里的铺子也关了。咱不指望发国难财,只求平安就好。”
郑氏诧异地问道:“西北打仗,离云州远着哩(云州在正北),咋这么谨慎,连铺子也不开了?”
张槐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就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闹大了,那元国从东边绕过来南下,云州起战事也不是不可能。”
郑氏点头,问道:“那咱们今年不卖粮食了?”
张槐道:“不卖!不是想发财,等情势紧张的时候,抛出来也能救急,也算做善事。兵荒马乱的时候,银子到底比不上粮食实在。听老辈人说,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哩。”
郑氏听了,心里突突跳。
在这样大的祸事面前,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她虽然活了两辈子,还没经过战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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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依恋
至十一月,一个更不幸的消息传来:十月中旬一场大战,靖国败了,三十万人马全军覆没,元国挥军南下,直逼凌云关,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留。
凌云关后,是飞虎关,再往东南,是奉州,过了奉州,可就是京城地界了。
板栗和葫芦等人聚在郑家书房里议论这事。
“中旬的事,咋能传那么快?”黄豆不相信地问道。
板栗照他脑门磕了一下,道:“都这时候了,用的都是八百里加急,你还当是从前哩!”
葫芦沉声问道:“可是有新的旨意下来?”
板栗点头叹气道:“从南边征集粮草,抽调镇军和民夫,还要……招募新军。”
方智方威也来了,方智提醒他们道:“朝廷又紧急抽调了三十万人马,原兵部郎中胡敬起复,被任命为镇北将军,已经奔赴凌云关去了。”
葫芦和板栗对视一眼,道:“这是迟早的事。”
话虽这么说,心下只觉隐隐不安。
少年们一腔热血无处洒,整日议论比划战事。
书生们也是群情激奋。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永远是书生士子爱干的事。好多人收拾行囊,去往京城,呼朋唤友的,书院竟然走了差不多一半人,清南村安静了许多。
腊月初。一队人马来到清南村,皆带着凛冽的杀气,直奔青山书院。
周夫子跪迎了皇上密旨,示意苏文青安排来人去歇息。然后独在房中静坐。
直至夜深,方让人掌灯,铺开纸笔。
“臣周楠奏吾皇陛下:
边陲战起,举国皆忧。蒙陛下相招。敢不奉命效死!然老臣年迈昏聩,恐有负陛下所托,违旨抗命,盖不愿阻塞后进报国之路也。自古危机并存。陛下诚宜擢拔后进良才,以历察视,下可全其报国之心。上可完陛下兴国之志……”
对着一盏如豆的灯火。周夫子奋笔疾书。
老人两鬓灰白,在昏黄的烛火下泛出一层金光,如鹰爪枯枝般的瘦手,骨节凸出,青筋暴起,温柔地将拟好的折子折叠抚平,然后装进一个细长扁木匣。
夜深人静。老仆在外恭声问道:“老爷,大爷派人来接老爷了。老爷今晚不下山了?”
屋内静寂无声,好一会,周夫子才答道:“不下去了。”
老仆忙转身去打发来人。
第二天,周夫子和黄夫子等几位夫子,亲去医学院见秦枫。
下午,医学院忽然忙碌起来。
隔日,方虎带着选出的五十名大夫和学生,并各色医药等物,跟着禁军离开了清南村。
郑家,葫芦在西院练武。
“葫芦哥哥,葫芦哥哥!”秦淼跟紫茄穿过竹园,一路叫着来到西院。
葫芦收起挥舞的棍棒,看向她们。
秦淼扯出袖中的手帕,踮起脚,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埋怨道:“葫芦哥哥,你怎么能练这个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算养好了身子,也不该太用力,该养两年,让骨头长结实些才妥当。”
紫茄点头道:“就是。大哥该听我们的,我们可是大夫。”
说完,扶着那木棒,就想拿走。
不料,葫芦一松手,她便觉得手中一沉,禁不住“嗳哟”一声,用两只胳膊抱住,“好重哟!”
葫芦咧嘴笑了,摸摸妹妹的头,道:“你才多大。这木棒五六斤哩。”
又偏过头,躲过秦淼的擦拭,温柔地说道:“别擦了,看弄脏了手帕子。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等洗脸换了衣裳,葫芦来到偏厅,坐下问秦淼道:“咋过来了,不是说要去济世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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