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霄这时开口道:“你二哥走了那么多家铺子是为了顺便查看了解经营状况,可不是为了让你睡觉的。何况所取银两数目如果单在一家就会影响到铺子资金周转效率。”辰汐翻了翻眼睛,完全听不懂。晓星笑道:“少庄主讲的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你睡着了就叫不醒,所以你昨天在二少主和掌柜的谈话时睡着了,害得二少主其他商铺没走完就得背你回来了,这不今天一大早还要去剩下的铺子。”
辰汐一双眼睛咕噜噜打转,尴尬地笑道:“那个……呵呵,我好像是在一家什么铺子睡着了。”右手手指搭在桌子上搓了搓,又问:“我没……失态吧。”晓星双眉一挑,摇摇头“这个没听二少主说,不过……”暧昧一笑道:“还真不好说,你每次睡着的时候都挺夸张的。”
被晓星这么一说,辰汐懊丧地将头迈进双臂,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呻|吟,“完蛋了,怎么办啊,要是真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传扬出去可怎么办啊?”一向性格开朗的她居然貌似害羞懊悔之态,反倒令旁边二人甚感意外。
晓星觉着既然这丫头破天荒地害羞了,从道义上讲,现在她应该安慰一下才说得过去,于是凑近道:“那些掌柜都是你们山庄的人,怎么敢传你这个大小姐的闲话,再说就算这里的人全都知道了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又不在这里常住。”谁知这一劝不但没效,反倒让她嗔叫起来,“哎呀你懂什么啊,万一……万一被申大哥知道可怎么好?他一定嫌我丢人,不会娶我做娘子啦……”
噗……!辰霄刚吃进去的一口白粥全都喷了出来,完全没半点浪费,整喷了辰汐一脸。辰汐抹了一把脸上粘着的白粥,哭了起来:“大哥!你干什么啊!哇……!”
她这一哭弄得辰霄晓星二人乱了手脚,急忙上前,一个擦脸一个顺背。辰霄哄道:“汐汐乖,别哭了,是大哥不对,居然把粥喷到你的脸上了。”辰汐一边挥着拳一双粉拳朝他身上乱砸,一面嚎啕大哭。“你要喷也换个地方啊!偏偏在镖局里喷我一脸,完蛋啦!都被她们的人看到啦!这下一定会被申大哥知道我很丢人了……呜呜呜……”
辰霄被哭得头晕,无奈地说:“什么申大哥,你说的申大哥到底是谁啊?”突然,他抓住辰汐的小拳头狐疑道:“这里?顺远镖局?姓申?你说的申大哥不会是前几个月送信到山庄的镖头申斌吧?”辰汐点点头,“就是他啦,他以前说过以后也许会愿意娶我做娘子的。”
辰霄用手抚额,脑子一片混乱,从来没有什么意外能让他受到如此刺激。他小妹担心人家嫌她丢人不娶她?这春心动的是不是早了点?还有,姓申的那小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居然背地里勾引他小妹。问题是她这小妹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想要嫁给一头熊?难道是他们父子三人在教导小妹的品味上出现了什么严重的失误?
两个人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法让她收敛哭功。晓星担心地看看餐厅的墙壁,听说孟姜女能把长城哭到了。她不会把这房子哭塌了吧?
辰霄稍稍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听李管家说,总镖头他们今日中午大概就能回来……”嗖!世界安静了,魔音嘎然而止,而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人,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双手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辰霄犹如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疲劳至极。一边揉着头一边对愣愣地站在一旁的晓星说:“晓星姑娘。”
“少庄主叫我晓星就好。”晓星更正道。
“好,晓星,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需要晓星做的,少庄主尽管开口。”
“呃,好,那个……我要说什么来着?”天啊!他觉得脑子里此刻装满了浆糊,刚刚有什么事要与晓星商量?完全不记得了!“呃……我……忘了。等想起了再说吧,我回房休息一下。”
晓星抽着嘴角看着辰霄有些摇晃的背影,心想着: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离这几兄妹远一点比较安全?
时近晌午,辰霄正在房内翻着二弟辰昀拿回来的几本账本子,忽听院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辰霄辰昀二位贤侄在哪里啊?”辰霄一听正是陆师伯陆镇东的声音,连忙起身整袍相迎。只见院中站着两个人,其中那个中年男子,年纪四十上下,身形健硕,一身黑色劲装,古铜色的脸上生着一副虬髯,一见他出来,两步迈到近前,用力在他胸脯上拍了两下,“哈哈哈,好小子,越来越结实了。”辰霄拱手长揖,“小侄辰霄见过陆师伯。”
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比之中年人更加魁梧壮硕,身穿青布短打,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似刀劈斧凿,棱角分明。朝着辰霄包拳拱手道:“申斌见过居少庄主。”“嗯……申镖头好久不见了。”嘶,怎么觉突然觉得冷呢?抬头正迎上辰霄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不觉打了个冷颤。
辰霄收回目光,转向陆镇东道:“陆师伯这一路护镖想必万分辛苦,不如进屋坐下再叙如何。”
正说话间,辰汐也从房里蹦来叫道:“陆伯伯,辰汐也来啦。”辰霄转头一看,吓得身子向后微倾。好家伙,这是把谁家的面粉都涂到脸上了?那脸蛋上红红的两片不要说是胭脂啊!七月早过了,画成这样,她是想出来吓谁?辰霄深深觉得自责: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太忽视对妹妹的教育了,如今她的品味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愧对娘临终的嘱托啊!
陆镇东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前辈,脸上只僵了一瞬便恢复了笑容,“我当是谁,原来是汐汐啊,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丫头了。”咳,这妆容真够吓人的,可惜他是不怕鬼滴!相比之下这丫头身后跟着走出来的女娃娃就好多了,那脸上的胎记看着都比这丫头脸上涂的两片惨红看着好看。
指了指辰汐身后站着的晓星“这位姑娘是?”陆镇东问道。看起来不象是丫鬟身份,这是何人?
“哦,这位是袁晓星袁姑娘,在来杭州的路上遇到一些意外,侄儿与小妹幸得袁姑娘相救。因此侄儿邀请她与侄儿同来府上做客,还望陆师伯不要怪罪侄儿自作主张。”
陆镇东听罢哈哈大笑,“我门中之人岂能知恩不报?陆某还要多谢袁姑娘对愚侄的相救之恩呢,袁姑娘在这里全当是自己一样,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晓星点头称谢。
“申大哥,你也回来啦?”辰汐绞着衣角看向陆镇东身后申斌。
“申斌见过居小姐。”嘶,怎么又觉得有些冷呢?想必路上受了风寒,等下得叫厨房炖一碗姜汤来喝。
几人走进这院子正房厅内,陆镇东与辰霄辰汐分位坐下。“贤侄来了几日啦?住的可还习惯。”
辰霄回道:“多谢陆师伯邀请,昨日侄儿等人一到府上就受到李管家细心招待,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什么不习惯的。”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听府上人说,陆师伯得了位红颜知己,这次出镖也陪在左右,今日可一同回来?侄儿稍后去请个安?”
那陆镇东一生走南闯北,行事光明磊落,活了几十岁的人被辰霄这一问竟也面露赧色,一张脸涨的红紫,“哈哈哈哈,她女人家家脸皮薄,怕见生客,一回来就先回后院水榭去了。”
“哦……”这女人竟然回躲起来不见,越是想躲,想必越有问题。“呵呵,侄儿虽是生客,但算起来毕竟也是她的晚辈,何况他日侄儿有可能还要改口叫声师伯母,哪有晚辈不去拜会之理?”
这陆镇东一听他说将来可能要改口叫师伯母,竟然羞的摩拳搓手,“哈哈……好说……好说。改日……改日。那个……贤侄啊,你们来了可曾去西湖游玩一下啊?”听辰霄说没有,开口道:“那今晚就安排个画舫让几位贤侄游湖如何?”
见辰霄点头,立即转头吩咐申斌准备。辰霄问道:“陆师伯与未来师伯母可要一同游湖?”陆镇东连连摇头称上了年岁,一路护镖太过劳累,今晚要好好休息。
辰霄暗想,这陆师伯说一路辛劳分明是推脱之词,内中定有蹊跷。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申斌道:“那就有劳申镖头作陪吧。只是不知道申镖头刚刚走镖回来,是否吃得消。”那陆镇东一见辰霄不再强请他一同出游自然乐得同意,“申镖头年轻力壮,游个湖怎么会吃不消?哈哈,就这么定了,申斌啊,你晚上好好替我款待几位侄儿啊。”申斌看看面色不善的辰霄,又看看朝她咧嘴直笑的辰汐与表情奇怪的晓星,硬着头皮说:“是。”
第十三章
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
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一艘金顶红漆画舫沿苏公堤缓缓而行,船上坐着五个年轻人正是辰霄兄妹与晓星申斌。申斌此时正充当着解说之人,“这苏公堤就是西湖十景之首得苏堤春晓,不过既然春晓,自然是春时的景致最好,那时节六桥烟柳两岸桃花真是美极了。可惜总镖头安排画舫游湖,否则这秋日倒有个好去处,西湖南边有个满觉陇,沿途种了几千株的桂花,人行其中如如沐“雨”披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