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魏仲羽?”
碧桃此时正背对着他而坐,闻言就开口调笑道:“公子你还真是对魏公子念念不忘啊。这分别不过才一日,你就念叨着他的名字了?”
姚砚气急败坏:“谁对他念念不忘了?碧桃你快看,后面正过来的那个人是不是魏仲羽?”
碧桃急忙转过了身来看。一看之下就道:“还真是魏公子。“
“妈个蛋!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这样都能碰到他。”
一面又转头对正在赶车的车把式说道:“车把式,能不能赶的快些?”
那赶车的车把式笑呵呵的道:“公子,我这是牛车,怎么赶,都快不了的。”
可不,拉车的牛不但是晃晃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还会停下脚步啃几口路旁边的青草。
姚砚此时都恨不得跳下牛车,一把推开那头牛,自己来拉车算了。
后面的魏仲羽和易小北转眼即到。
易小北看着前面牛车上的两人,在马上偏了偏身子,悄声的道:“公子快看,前面是姚公子和他的丫鬟。他们坐在牛车上颠簸的样子,唔,好狼狈。”
魏仲羽其实老早就看到了姚砚。
他当下打马快行,行到牛车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姚砚,觉得心情真是大好。
难得出来一趟,他这都已经是第二次压过姚砚了。
在洛阳城里时,每次见面都是被他各种挤兑,死死的压制住,完全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这当会,他斜瞥着坐在堆满了货品的牛车上的姚砚,唇角先是弯了一弯,然后又装作漠然的样子转头看着正前方。
而姚砚看着魏仲羽唇角的那抹笑容,心中大怒,当下就撸袖子想站起来,好好的跟他理论一番。
但碧桃先他一步,在友好的跟魏仲羽打着招呼:“魏公子,好巧。”
魏仲羽矜持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声音低醇:“碧桃姑娘。”
“魏公子这趟也是去武夷山贩茶的吗?”
“正是。碧桃姑娘此行,也是武夷山?”
碧桃笑着点头:“是。既然同去武夷山,魏公子不若便与我们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魏仲羽先是斜睥了一眼姚砚,见他正是处于石化状态,一脸的震惊,不知为何,他当下便觉得心中畅快异常,就答应了下来:“好。”
这次路途中,得好好的将以往在洛阳城里受的那些挤兑给还回去!!
而姚砚此刻的心情是这样的,碧桃你这个叛徒!!
他用目光质疑碧桃,意思很明显,碧桃你怎么能这样就把你家公子我给卖了呢?而且还不带问价钱的。
碧桃直接无视他,别过了头去。
她其实确实是存了那样的心思。论外貌,除却她家那不长进的公子,洛阳城中无一人可与魏仲羽媲美。而若论财力,魏家虽然目前还不是洛阳城第一,但总归是在上层。而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就她家公子这种浮躁的性子吧,还真的魏仲羽这样一个沉稳的性子才能压制的住。
这样的一支绩优股,不抓住那就是个透顶的傻瓜。
但很可惜啊,她家这公子貌似就是一个这样透顶的傻瓜。
碧桃叹息,做个丫鬟她容易么?不但要照料她家公子的饮食起居日常出行,现在还得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这都直接越职当红娘了。
但是姚砚不理解他这贴身丫鬟的一片心啊。他凑近了来,不悦的在她耳旁低语着:“碧桃你明知道我和魏仲羽不对付,可你还邀他和我们同行?”
碧桃本想拿这一路上与魏仲羽同行,我们就省了住宿和吃饭的银子来引诱他答应。可转念一想,姚砚那就完全是个对银子没数的人,他断然是不会为了这些小钱而委屈自己与魏仲羽同行的。
这条路行不通,她只好转而使她最常用的那招了。
抓着牛车边缘和包裹的两只手收了回来,状若无意的互相捏了捏,就听到清脆的咔吧咔吧手指关节响的声音。
......
姚砚觉得,他还是听碧桃的话比较好。
于是,五个人,两匹马,一头牛,就这么晃悠悠的朝着前方行去。
行得一会,两旁高山更加郁郁葱葱,也愈来愈凶险。
姚砚总是没看到这些。实际上,自从无声的同意了与魏仲羽一路同行的事之后,他就一直垂着头坐在那里。
不敢明面上的说什么,但这么闷闷的发发脾气总是可以的吧?
姚大公子如是想着。总归是幻想着碧桃会心疼他这个公子,忽然就扑过来泪眼汪汪的说着,公子你既然这么不愿意与魏仲羽同行,那咱们就不理睬他,甩开他自己走算了。
但可惜人家碧桃压根就没这份心思。
反倒是魏仲羽一路上不时的拿眼瞟瞟他。
难得的看到姚砚有这么低沉吃瘪的时候,他可不能浪费。
只是转头看了看两旁的高山,他的一双长眉微微的拢了起来。
“车把式,这两座山,是什么山?”他装若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
那赶车的车把式依旧是笑呵呵的:“劳公子问起,小人定当会细细的告之。”
闲闲的挥了挥手中的牛鞭,他继续笑道:“此处两座山,右边的叫天聋山,左边的叫地哑山。”
易小北不由的插口说了一句:“好奇怪的山名。”
这会就连姚砚也抬头看了过来。
那车把式笑着又往下说:“名字不重要。重要的倒是这山上的两伙强人。”
“山贼就山贼,直接说就是了,还非要说什么强人。”
姚砚小声的咕哝了一句,不想却被那车把式给听到了。
他也没恼,反而是笑道:“这位公子说的也对。其实就是两伙山贼。只不过啊,这两伙山贼与其他的山贼却有些区别。”
姚砚哗的一声撑开了手中的洒金川扇,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是抢钱抢女人罢了,还能抢出什么新意来不成?”
车把式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抢钱定然是都一样的。至于这抢女人嘛,这两伙山贼却从来不抢女人。”
姚砚接口道:“哦,原来他们只抢钱的么?”
车把式笑着摇头:“非也。他们虽然不抢女人,但他们抢男人。”
“抢男人?”姚砚停住了摇晃扇子的动作,诧异的问道:“莫不成这两边山上的山贼其实都是女的?”
那车把式笑着摇了摇头:“不。他们都是男的。”
易小北急忙问了一句:“既然他们都是男的,那怎么还抢男人?抢男人上山去当山贼的吗?”
“真是笨。”姚砚斜了他一眼,高声的说了一句,“断袖你都没有听说过的吗?”
说到这里,他又急忙的矮身往碧桃身后一缩,连声的说道:“碧桃你待会一定要保护我。我长的这么俊美潇洒,他们若是下山来抢人,一定会第一个抢我。”
易小北被他先前的那句话给呛的满脸通红,但现下见他躲到了碧桃身后,仔细的看了一眼他的模样,心中暗暗鄙夷的说了一句,确实要抢也先抢你。看你那样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小受样。
而在这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魏仲羽,此刻却是转向那一直都笑呵呵的车把式,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么,你是天聋山的人,还是地哑山的人?”
第11章 抢男人的山贼(二)
“那么,你是天聋山的人,还是地哑山的人?”
魏仲羽此话刚落,那个车把式就将右手食指曲起,放在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
长啸声过后,他迅捷的跳下了牛车,闪入了旁边的密林中。而与此同时,密林中也冲出来了一班人马。
当先之人,面貌清秀,鬓边插一朵红艳艳的杜鹃花,穿一身鹦哥绿妆花织金缎子衣裳,尤其的亮眼。
对于姚砚来说,这就也罢了,毕竟男子中也有爱美的。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中,还有异装癖的。没事就描眉抹粉,穿了女人的衣服出来,妖娆身段远甚眼前之人。
只是,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穿了一身男儿衣裳,行动处却露出来脚上的一双红绣鞋。且红绣鞋尖上绣的还是鸳鸯戏水的图案......
姚砚倾身过来,用手中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口型,在碧桃耳旁悄声的道:“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伙山贼只抢男人上山的原由了。他这个样子,摆明了肯定是被男人压的。只是碧桃,待会他要是抢了我上山去,我拿什么来压他?”
言毕,蹙眉叹气,看起来实在是揪心的很。
碧桃斜瞥了他一眼,真是不好意思开口来打击他,公子你就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就你那样子,明显也就是个被人压的货色啊啊。
姚砚口中这个肯定是被男人压的,名叫韩美林,现年二十二岁,乃是地哑山的头儿。
此时韩美林跨坐在一匹白马上,手中马鞭撑着精致的下巴,滴溜溜的双眼先是扫过姚砚和碧桃,再是扫过易小北和魏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