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笙依诺(demon)
我叫久笙依诺。各位看官,请容许我在开始讲这段回忆之前,点上一炷沉香,等这只香燃尽了,我的故事也将完了。
那个坐在摇椅上须发尽白的老者,微微闭目,仿若在回忆着年轻时的美好记忆。摇椅“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声一声在空荡的房间回荡着,好似时间的细密针脚、安静的缝补着昨日今日的缝隙。随着一声叹息,苍老的声音开始娓娓道来:
“demon,原来你在这里”
清冷如冰的男声从头顶传来,demon揉了揉眼,抬头迷糊糊的向镜夜笑着,“唔..镜夜你来了。”他笑着,有些小羞赧的坐到一边,给镜夜让出位置。
“在看什么?”镜夜没说什么,轻轻在他身旁坐下,微微眯起双眼,勾着唇角看着demon划过书页时的纤细手指。
“《道林·格雷的画像》,王尔德的作品”demon稍稍有些拘谨,镜夜那么近的坐在自己身旁,他的呼吸都能扫到自己的脖颈,他不敢抬头,一味低下头假装翻百~万\小!说。
“王尔德,呵,真是可惜的人”镜夜低眉,深深的望着demon,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哀愁无奈,“这位作者在当时那个年代,还因为同性恋罪被送入牢狱。”
“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同性恋都是不能被世人所容忍的存在呢。”demon无意识地轻轻地说,在感受到镜夜的沉默后抬头,却对上了那双出奇寂寥的黑眸,“镜夜..”demon心脏一阵收紧,他赶忙低下头。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镜夜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demon,“demon,我,.....!”他望着demon不谙世事的清澈双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心里的话来。啊呀,又失败了呢。
demon仿佛也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情愫,眸子里的光慌乱而又摇摆不定的闪动着,“对不起镜夜君我要先走了。”他急急起身,留下了淡淡惆怅的镜夜一个人。
镜夜看着他慌忙落跑的背影,淡淡歪头看了眼图书馆的窗外,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了,到嘴边的话、想对他说的话,自己又一次不够勇敢的没有表达出来。
镜夜甚至已经开始在心底对于demon无数次的慌乱感到有些愤怒,demon,为什么总要逃避呢?
“嘀嘀嘀,”demon蜷缩着蹲坐在床的一角,周围一片黑暗,他翻开手机盖看着屏幕上的简讯。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那边仿佛很焦急的样子,直接打了过来,“喂”他深吸了口气,等着电话那头开口。
“嗯,是我。”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沉默了几秒后终于响起,“今天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没来公关部?”他凉薄的语气仿佛秋日微冷的空气一般遥远的从电话那头传来。
demon只是沉默着不语,他将头靠在膝头上,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愣愣的看着窗外的霓虹夜色,将自己蜷缩的更紧。
“我去三丁目那边办了点事情,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你这里,现在在你家楼下,快下来。”镜夜叹了口气,语气放的稍微轻缓了些。
“我....”demon一直以来悬空的心脏,在听到镜夜的话时,更加紧缩在一起。
“你敢拒绝一个试试看。”镜夜不容置喙的声音凉凉甩了过来。
“是。”demon挂掉电话,苦笑着从床上起身,拿起脚边的衣服。镜夜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每次撒谎都不能高明一些么?三丁目这里离富人住的地方隔了五条街,他再怎么办事,也不会办事办到这里吧。
“你在躲着我?”他一出门,便对上镜夜凛冽的视线,镜夜挑眉如是问他。
“没有啊”demon回了他一个和暖的微笑,纤弱的身子在微量的夜里显得更加脆弱,让人不忍心伤害。
镜夜心下一沉,仿若满不在乎的凉薄勾起唇,“你一说谎的时候,就会笑着呢。”果然,是在躲着我么。
“真的没有啦,就是今天不舒服....”demon唇边的笑愈发灿烂,倒映在镜夜绝望双眼里的虚假笑颜终于令他不能再口是心非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这次他是真诚的笑了,他看着镜夜淡淡问道:“镜夜君,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嗯,镜夜,这次由我来主动担负起这一切就好了。
“...”镜夜张了张嘴,又一次被demon在暗夜中的那双哀伤的眸子牵动着神经,“那边有夏日祭,我想过去看看,你给我带路吧。”
“诶?!”demon实在没想到镜夜给出的回答会是这个,他没有如同往日那样和镜夜顶撞,心情复杂的走在了他身边。
两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路上,两人都静默无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原因,二人心底心照不宣。
“咳咳...咳咳咳!”镜夜的一声声咳嗽打破了这一平衡,demon赶忙回头担心的问“你没事吧?”他不等镜夜回答,赶忙拉起镜夜的手,“怎么这么凉?”他把镜夜的手放进自己的手掌里,一边来回搓着一边小声喃喃自语,“是不是伤风了明明是夏天怎么体温还这么冰凉”
镜夜也是一脸神色复杂地望着面前一脸紧张兮兮的少年,“依诺。”他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大家都喜欢称依诺为demon,是因为“久笙依诺”的本命太女孩子气,包括顾客和男公关在内的所有人都称他为demon,而对他的真实姓名避而不谈。哪个不长眼的,喊了他的真名,demon就会发好大的脾气,因为这个名字总让demon自己觉得很没有男子气概罢了。
他望着demon一脸懵懂的样子,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就是想叫一叫他的名字,惹依诺生气更好。见依诺却只是淡淡然看着自己,镜夜开口“看你那一副谄媚的样子。”他笑笑,伸手象征性的揉乱依诺深棕色的发,他那样凉薄的勾起唇角,竟然第一次对依诺露出真心的笑容“算了,只要你快乐就好了。”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留下一个人愣在原地的依诺。
依诺抬了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庙会的入口。
呵,明明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却最终还是没能一起走下去呢。最终、是我太软弱。
“咳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凤家别墅。他无力的倒在床边,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鲜红血迹,他急促喘息着恼怒的伸出手恶狠狠的将床单猛地从床上拉下来,他无力的躺在地上,脑海里全部都是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镜夜!!!”父亲闯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镜夜后再也无法抑制住一直以来压抑住的对儿子的情感,他回头向外面喊道“快!把有泽医生给我接过来!!!”
“镜夜...”凤镜雄抱起镜夜放在床上,自己儿子苍白的面庞和深陷的黑色眼窝让凤镜雄的心底一阵阵剜心的痛,“医生等下就来,你别担心,你的病情会好转的。”
镜夜的喘息仍是如最初那般紊乱粗重,不见一丝回复,他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仍不忘讽刺的勾起唇角,“你满意了?如你所见,我的时间不多了,呵、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有一天会站在哥哥们的前面了。”他感觉再无力气去看一眼这个养育了他17年的父亲,索性闭上了双眼。
“镜夜!!镜夜!!”
男人痛心疾首的哀嚎,这其中的隐忍与辛酸,有几人会知晓?
“demon前辈,怎么了么?”春绯用手轻轻在依诺面前晃了晃,依诺回神,发现双手不知何时无意识的交握在胸前。
“demon前辈?!!”春绯错愕的声音响起,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依诺狂奔了出去。
“可恶,可恶,接电话啊你这混蛋!!!”依诺一遍又一遍的拨着镜夜的手机,电话那边一声又一声的断线声像一根无形的线一般把心脏嘞的生疼。
这时,手机里传来视频语音的请求,是镜夜!!依诺打开视频后,看到了一张极其苍白的面庞,“镜夜...”他一直以来的佯装在见到镜夜的真实面目后,终于土崩瓦解,他停下脚步用手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怎么了我怎么...成这样,你不要吓我!”他一时间语无伦次了起来,怎么会,昨天还一副大腹黑的样子欺负自己的镜夜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不,这不是真的。
“呵,都说了,demon你,明明是...男孩子啊,怎么跟女人似的总是那么爱哭呢。”镜夜泛白干枯的唇毫无生气的嗫嚅着,他无神的眼眸正无限哀婉的望着依诺。“有太多话,来不及跟你说,我只有最后一个愿望,再让我....见你一面。”
不要哭,先不要哭,依诺瘫靠在墙上,无力的起身,依诺!坚强!他向视频里的镜夜露出笑容,即使,眼中还带着涌出来的泪水。“镜夜你看哦~天空呢~”他又开始狂奔,将手机高举向头顶,指向那,蔚蓝的天空。
“镜夜,我...来了哦”来到他床铺前时,依诺已经泣不成声,“我...我真是的,说好的..不哭”
冰凉的泪滴落在了镜夜的脸上,他懒懒睁开眼,仿佛刚睡醒一般,只是深陷的眼窝和青白的嘴唇让他显得毫无生机,他张了张嘴,示意依诺附在他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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