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也就是叶渟涵自己常用此作比,帮她们两个丫鬟量身高。对此早已娴熟异常的麦冬,每每一提有事不用她这年纪小的担当,便会有此一举。
好笑着摆了摆手:“谁也没说不用你这二等的丫鬟,只是往后必定另生出好些事来,就你一人又怎能忙得过来。”环视了一眼,才又接着直言道:“想我们这屋里也不比对面大奶奶哪儿,另有妈妈在旁帮村一二,更不敢轻易放了那不知底细之人,在跟前当差!”
“你们二奶奶这句,才是要紧之处。别看如今这府里,自丁姨娘闹出那桩糟心事后,旁人也都消停多了,可妇人生产之事,却是万万马虎不得!”紧随着,二爷又是一句加重了几分之言,愈发将那旁的小丫鬟惊在当场。
万不敢想象,若是二奶奶生产之际出了什么事……忙在脑中掐断了自己这个可怕的联想。见她瞬间白了小脸,这旁的二奶奶已是低声劝慰道:“莫要胡思乱想,咱们只需万事小心着些便好。何况如今你们二爷的医术也已是略有小成,即便不曾拜得名医为师,看方辩药还是手到擒来的。”
看着小丫鬟还略有迟疑的告退而出,不由怪嗔道:“她不过进府一年余,比起那些家生子来可是不同,哪里禁得住你这般吓唬。再说蔺兰的婚事,好歹还有整一年的样子,实在不成就索性将山庄的丫鬟掉一个来京,也就是了。”
“嗯,这主意好。要不等过了年节,不对,初春时节来京的道上定是不好行,还是趁如今官道未封直接将她们两个一并接了来……。”
不待这旁滔滔不绝完,那旁的二奶奶已是轻笑着,抱过他的臂膀拦阻道:“如今我这肚子,府里众人中再没比太太更为看重的咯!”以眼神示意一下后,忙又接着低声道:“即便不寻了人手一旁帮村,也大可安心待产。”
“虽是这般说道,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多一层防备就多一份安心。更何况此刻朝中正逢多事之秋,就是在京为官多年的老爷,也不得不领命外放上任而去。”
经他此番言语,二奶奶亦是缓缓颔首,忙又补一句道:“宁可让余掌柜在京畿另卖了丫鬟来使,也莫要去信将那两个,才刚上手不多时的丫鬟,着急往这边赶!”
这旁才刚欲起身,往书房修书一封的卢临渊,不禁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真是知我者,莫若娘子你哟!”不知何时起,夫妻俩的默契之深,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便可洞悉大半。
但坐定细想之下,娘子此言却也有理。一来是山庄之中,惟有向丰年一家坐镇,却是略有不足。二来苏叶、苏木两丫鬟的家人虽说俱已名正言顺,成了庄内的佃户,也不过只是佃户的身份。若真有事发生却是不好插手其间,毕竟是不在其位!
晚间两人并躺在床上,又听叶氏提了一句,为何执意留她俩在山庄之中后。卢临渊更是深以为然,此刻虽由京畿那处的铺面在中间转手书信,但起稿一事还是有那两个丫鬟担着。
能熟识得字当然不多,但夫妻俩却是早有安排,特意留了本自家编撰的千字文与她们。每每有书信往来,只需对应找出注解便可知晓主家之意。
比起往日皆由杂货铺梁掌柜那处得来的消息,更为确实些。毕竟此刻庄子上,还是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要紧之事,需得留意一二。正如二奶奶所言,果然山庄此刻还是万万离不得这俩丫鬟。
满以为第二日只能等来,此时任职京畿地的老爷欣慰之喜,却不想府中另有一桩,喜事即将到来。
“哦,这般说来,当今万岁爷最是宠爱的玉屏公主,要在来年开春之际,选几位伴读之人?”待一旁卢临岩读过了来信后,便已将其中之意转述了与座上的太太知晓。
听得母亲追问一句,忙不迭点头应道:“我们卢府这等门第,已是有了入选之望,更有老爷在信中的暗示可知,此桩大喜之事怕已是十拿九稳的了!”
至于入选之人,不用多问也已是心知肚明,如今府中年纪相当之人,也惟有吴姨娘所出的卢二娘最合宜。余下那罪妾生养的三娘,只怕也就等其过了及笄之年后,草草许个普通的人家过门便是。
☆、第一百零四章 年节礼(上)
“若是真论起来,也算不得伴读一说,反倒更似公主伴游。”不免扶了扶额,哂笑一句。
提及这位皇贵妃所出的玉屏公主来,不得不让人高看两眼。先说其外祖家,乃是当年开国四将之一。更别提,他田家历代所出的军中良将,比起余下三家来也是不遑多让,反倒将当年为首的唐家,给生生比了下去。
再则,便是这田家不但出武将,近些年来更有文臣在朝参政。虽说未必皆是田姓子弟,但那些原本毫无根基可言之人,却能得了田家的资助后,才得以踏上仕途之路的,便不在少数。
“其中更有那佼佼者与田家成了姻亲,从此官路是越走越顺,反之又助长了田家之势,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随着那旁卢临岩的一句感慨,屋内母子俩也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的确,如今皇家众位被授了封号的皇女中,也就那皇贵妃所出的玉屏公主最是显贵!单是其母仅此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就绝非旁人可比肩一二了。更何况元皇后早逝,新皇后才入宫不及三年时日,又无所出,在那后宫之中,执掌凤印长达近十载岁月的皇贵妃,无疑便是那名正言顺的统领之人!
饶是这些日子来,才开始奋力恶补,这京中各族门第大致情形的卢家二爷,也不由得暗挑大拇哥,道一声‘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大家’!
“只怕除了东宫那位太子爷外,能在圣上跟前得一座席的,也仅这位玉屏公主了!”别看眼下还不曾被授过诰封的王氏,想她娘家祖母、母亲与婶母皆有诰命在身。
因此上,对于这后宫大事,也是不乏消息来源。再别提,卢府老爷又在户部为官,一家子常年在京城居住。对于朝中这些看似无关政局之事,也是避无可避。
略尝了口茶水,已是微笑着问向那旁的长子道:“你父亲信中可曾提了,要将二娘记在我名下之事?”
忽闻这一句,就是这旁的卢临渊都不禁一愣,稍定了定神后也已向兄长望去。那旁端坐之人,又怎会毫无察觉,自家这位萱堂本就万事皆能洞悉分明。
今儿才得知,父亲信中的暗示,随即便将其中隐晦之意。猜度七七八八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此刻需经由自己口中而出,不免是倍感惭愧!若非自己连着两次名落孙山,今日也不至于为了一姨娘所出之女为难了母亲。
哎!饶是心中愧疚。此刻再母亲一再的示意之下,也已是无路可退。低叹一声,又降了三分声量,才从牙齿缝里挤出那个‘嗯’字来。
忙又偏头,愁了眼后院的方向。低声言道:“母亲若是觉得不合意,倒不如索性……。”
却不想被正堂上座的太太,摇头打断当场:“与其另寻他法,倒不如记在我的名下,更为妥贴!一来,你二弟如今在户部。就算是正经的八品提举,可又得几人真正在意?眼下既有这般助力在旁,岂能不借之理!”
“你们兄弟二人合力在朝参政。才是我卢府之幸!”端过茶盅来慢慢吃了一口,才摇头苦笑一声:“惟有我那苦命的女儿,却是无端被累及了。”
太太最后一句苦笑,在场之人有谁不明。虽说老爷也是为了稳固卢府之利,才想借此之际。将庶出的女儿送入宫中陪伴皇女左右。只是他如今在只有从四品的官职,若是上报之人却是姨娘庶出。未免不够尊重。惟有将其记在正室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卢府嫡小姐,才是上上之选!
所以,深知其中利弊的太太王氏,才略吐露一句心中不忍,便就此定下了此桩。毕竟顾全整个卢府大事,才是顶顶要紧!
事不宜迟,不待老爷年终回转,当晚后院中的吴姨娘,已在得知此事后,喜不自禁!顾不得抹干泪痕,便疾步领了闺女在太太面前是磕了又磕。
俨然便是那寺庙之中,虔诚非常的信徒之举!
“原本该选个黄道吉日,再行过继之礼,但眼下形势所迫,又恐被那有心拦阻之人,断了这等天大好事。不如后日便着人,请了京中的亲戚们小聚一回,顺便将此事说开了才好!”
听着太太这般一提,那才被丫鬟扶过一旁的吴姨娘,愈发是止不住的抹眼泪。倒不是,太太没将此事办得隆重,她心有不甘才痛心疾首,而是喜极而泣!
旁人或许听不出其中的不同来,自己这府里的老人,却能辨得分明。太太之意,便是告诉族中亲戚,这二娘她是一早便记在名下,只是此番实在关系重大,才再次提醒一二罢了!
当日被太太特许了俩母女,再叙一晚,更使得那旁吴姨娘是连连叩首。在官家为妾又怎会不明,这是太太好意,旁人家只怕早就断了母女联系。更有甚者,多半要将这再无用的生母,打发了出府才好!
如今太太是非但,没直接将母女俩生生拆散。还特许二娘在入宫之前,仍留原先的屋子居住,便是暗示她母女二人,只需闭着些下人们,日常之时悄悄见上一面,自是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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